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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得他低下头不说话的样子。刚认识他那阵子看多了,忽然又出现,越发刺眼。
“要我帮你洗吗?”我问他,两眼还盯着电视。正在放英超联赛。
“不用了。”
听见小山自己拿了换洗衣物,卫生间拉上门,传出流水声。
我把电视按了个静音,靠在沙发上,随手扯过垫子压住脸。
上个月的球赛,比分早出来了。
而且,我也不是球迷。
小山洗个澡,真是费水费电。
他进浴室半小时后,我在门口喊他。
“没晕吧?”
隔着水声他咿咿唔唔:“恩,没事,我洗头呢。”
也好,他那头发是该彻底洗洗了。
又过了十五分钟,才施施然出来,我看惯的纠结的头发都服帖地搭拉下来,乌黑湿润,参差不齐刚刚到耳,一律向后梳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见我看他,璀然一笑。
我踱过来左右摸摸:“恩,还是洗过了好,看看帅的。”
小山不好意思地拉拉耳朵:“哪有。大哥……才好看呢。”
“唉呦……倒了倒了。我说小山,夸人要迂回点才艺术。”
电视上的刘德华演唱会正如火如荼。
“你得这么夸:恩,我觉得你比他好看。”我指着荧屏说。
小山盯着看了会儿,刘天王穿了一身雪白的中式长袍正在摆POSS。又看看我,说:“是比他好看呀。”一脸的真诚。
我笑得直摇头:“小山,你都修炼出最高境界了。”拉他过来坐下,用电吹风给他吹头发。
一时间,家里只有风扇低鸣,伴着刘氏独特鼻音的歌声。
“情若似花开花谢 爱终究沧海桑田
别问我该如何才会到永远
看世间缘起缘灭 莫笑我无怨无悔
谁又懂怎样爱 才是真永远
我看不见我听不见 天长地久的诺言
我只看见 我只听见 曾经拥有的缠绵
我看不见我听不见 天长地久的诺言
我只看见 我只听见 曾经拥有的缠绵……”
听着听着,我有点恍惚。时间在爱与不爱之间,在小山柔顺的发丝深处,飞快滑过。
9。
早上起床,先把洗衣机里洗好的床单被套晒起来。
昨晚小山洗澡的时候,我给他换过一套。好不容易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净,我都不忍心看他再把脑袋枕在黑呼呼的枕头上。
晒好东西从阳台出来,路过卧室。
“小山,醒了吗?醒了就过来吃早饭。”我在打开的房门上敲了敲。
没动静。
还在睡啊。真好命。
手上是湿的,冰凉。于是我决定吓他一吓。
轻轻走到床边,某人睡得脸都埋被子里了,只露出头顶。我把手伸进被子捏住他的脸颊,左右晃动:“醒了醒了……”
灼热的温度让我措不及防,本能的收回双手。
好烫!
一把掀开被子。小山蜷着身子,脸上的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短而急促。
天哪,发烧了……
脑袋“轰”地一声,血都涌上来。
“小山,小山!你醒醒!”我晃动他的肩膀,大声喊他。
没有回答。他陷入高热昏迷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摸摸他的额头,我的手好象摸在一块点着的煤球,从内部散发出的热量。
冷静。我告诫自己。
先叫救护车。我家附近都是小医院,我还真怕他们草菅了人命。
打完了电话,急救中心说二十分钟之内到。我定定神:别慌。别慌。救护车到之前,先做简单的处理,可以帮到小山的。
用冰水打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万一烧坏了脑子就完蛋;用酒精擦手心和腋下,帮助散热;还有什么?噢,对了,我又找来棉签,沾了清水,仔细涂在干燥起皮的嘴唇上。
我坐在床边,一遍遍的给他擦酒精。小山还是无知无觉的躺着,可是微皱着的眉头表示他年轻的身体正倍受煎熬。
我摸摸他的眉,拭去眼角还有没干的泪痕。
小山,你要好好的啊。
别吓我。
偌大的病房,四个床位一字排开。病人和家属们都八卦的望着新住进来,靠着窗的六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有威严的在训人。
“烧得都脱水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家长怎么当的,嘎?刚拆线的刀口,不能等两天再洗澡吗?非要感染、发炎才满意。”
……又不是我的错。瞟了小山一眼,他四平八稳躺在病床上。还没醒,打完退烧针,两瓶水吊下去,脸色已好看起来。
哼,叫你不要洗不要洗,偏不听。等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个,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啊?”
呃?“哥哥。表哥。”
“你不要乱跑,每隔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有什么情况及时找大夫。”
眼见主治医生要走,我连忙拦住他:“医生,我弟会不会落后遗症啊?比如脑子不好使什么的……那我可对不起他爹妈了。”
听我一问,医生也笑了:“这会儿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你说的这个要等他醒了以后再看。到时候再说吧。”
目送医生翩然走远,各床的病号都各归各位张罗着准备午饭,我恨恨地看着依然没有醒转的人。
这倒好,准备吓他呢,倒被他吓着了。
你个祸害。我咬牙切齿。才吃的庆功饭,又跑到医院来。
快快,把胳膊给我咬一口,解解恨再说。
没意见吧?那我可咬了。
仗着祸害无反抗能力,我偷偷抓过一只胳膊,送到嘴边。
少年的手耷拉着,发烫的皮肤靠在我脸上,被阳光晒成浅浅的小麦颜色,手腕处隐隐看得见青色经脉。
热度让我的嘴唇升温,心里一片绵软。
哪儿舍得用力咬下去啊。
那,轻轻地,好不好?
…… ……
小山还在沉睡,鼻翼微微扇动,已不是早上的吓人模样。脸上的潮红也淡了,不仔细看,不发觉病态。双眼闭上就越发显得长,睫毛动也不动,一根根,都湿漉漉的……
等我惊觉过来,才发现自己在吻小山的胳膊。
……居然情不自禁。
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小心地看看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我在干什么。
放心了一些。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实在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真是可笑,哥哥会非礼弟弟吗?会抱着一条胳膊又咬又亲,留下两排淡淡的牙印……和一个吻痕。红色的。
啊,该死……留下罪证了。被小山看见了怎么解释呢?估计他也不懂,就说烧出来的好了。
有点心虚,把小山的胳膊放回被子里,我逃离现场到病房外给单位打电话。目前我属于旷工,还没请假呢。
顺便换换情绪。
刚请完假点根烟的功夫,也就五六分钟吧,媛媛的电话就到了。
“季哥,什么时候有个表弟住你家的?我都不知道嘛。”
“病得厉害么?住哪个医院?我过来玩。”
“客气什么呀,反正我晚上没事,就当串门好了。我就买三个苹果,一人一个。”
“我没男朋友!什么跟郑宁掰了,从来就没开始过!警告你喔,少到处放我谣言。嫁不掉就赖你身上,吃死你。”
听听,讲着讲着,泼妇样就出来了。
掰就掰吧,我看那个斯文男也不适合媛媛。
“我说媛媛,你在办公室里吧?边上有人吗?这么大声说要嫁给我,很伤众多追求者的心啊。”我轻笑。
“哎呀!要死了……我们老徐和你们李总都在……完了,季泽你给我记着……我要挂了,晚上别指望有人来看你。”
挂了媛媛的电话,我还在笑。可是想到病床上的小山,慢慢就变成苦笑。
都到了这份上了么?所谓感情驾御理智,正常脑细胞不当家的时候。
这种冲动,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了。
自从大学里那场五痨七伤的恋爱结束,我几乎没死在里头。以为自己已经大彻大悟,永远不再相信爱情呢。
这些年,我很懂得把心理需要和生理需要区分对待。身体容易满足,可之后往往伴随着更寂寞的灵魂。
寂寞也没什么不好,没希望也就没伤害。任何东西,适应了就好。
至于陪客户喝到半夜,好不容易把自己折上楼,开门,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的那种心灰意冷滋味,我也就当它是生理期。
可是现在啊,久违的情绪,它又为某人蠢蠢欲动起来。
忽然想起小山胳膊上的吻痕,形状蛮漂亮的。像一片叶子,鲜艳而矜持。
真想把这亲密的印章,印在他身体别的地方看看啊。
10。
下午三点的时候,病房里一片寂静,其他病人和家属都在上午挂完水后就回家了,估计都不是什么要紧的毛病,不外咳嗽或是胃疼。
于是几十个平米的屋子里,只剩醒着的我和睡着的小山。
医院的午饭差到离奇,唯一像点样子的白粥还得留给病号,虽然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我随便吃了点,到盥洗间擦了把脸,又回到床边守着。
其实也不算件苦差。小凳子很矮,坐下来正好靠着床沿。伸出手去,手指顺着小山的额头,眉心,鼻梁,一路抚摸柔软的唇,从下巴滑下,落到小小的喉结。
好象在弹音色优美的琴。
午后的阳光温暖舒适,空气中有淡淡的暧昧气息。很安静,我几乎以为时间在这个午后停住了。终于抵挡不住倦意来袭,我伏在床沿上,沉沉睡去。
可能是累了,睡得极死,梦也没做一个。
一睁开眼睛,白色的墙壁、床单被阳光映得带了一点金色。原来日头已偏西。
揉揉发胀的眼,坐直了身体。腰部像要断掉一样的疼。
我轻轻按住腰节。都僵硬了。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小山醒了没。
刚抬头,就看到明亮的一双眼,定定地对着我,也不知看了多久。
我惊喜:“小山!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太好了!”
小山微笑,嘴角弯弯地:“就刚才。一睁眼就看见你。”
“是吗……”我有点不好意思:“睡相比较难看哈,没流口水吧。”忽然想起医生的话,上下打量他:“小山,我是谁?”
样子上去不像烧傻了,不过这种事脸上又看不出来。
据说傻子的基本特征就是不认人。要确认一下才好。
“季泽。”
恩,没错。
……哎,不对。“你平时不是叫我全名的。还没个大小了。”我按住他的额头,看还发不发热:“说,该叫我什么?”
“哥。”小山低声叫我,声音有点暗哑,水汪汪的眼神顺着我的手臂绕过来。
得,烧还没退干净呢,怎么看怎么像在诱惑人。
伺候他喝水喝粥上厕所,重新躺回床上,已是黄昏时分。其他病床依然空空,光线暗下来的房间里,只剩我和小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喏,喝水,帮助退烧的。”
“叫你别洗澡吧,偏不听。看看,庆功饭都吃狗肚子里了。”
“明天……”
“哥,你对谁都这么好么?”小山忽然打断我。
我有病啊,对不相干的人哪儿有这么丰富的爱心。
“这样就算对你好啦?”我撇撇嘴:“你对人的要求还真是低。”
“喔。这样啊。”小山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听刚才查房的护士讲,你说是我表哥?”
“我们俩不是一个姓,总不能说是你亲哥吧。要不我跟人说是你舅?”我坏笑,凑近了看他。
小山转过脸来,于是我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