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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江扬摇摇头,认真地看着林砚臣说,“两年多了,你和我都很清楚,那件事始终在他心里。虽然过去我一直用极端的方式将他强行拖在泥沼之外,但那始终是表面的。眼前的事也许能帮他解开心结,我想给他一次机会,当然,会先征求他的同意。”
林砚臣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想了片刻,然后鼓起勇气直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说:“如果凌寒和苏朝宇异地而处,您会希望用这种可能会让伤害加倍、甚至可能威胁生命的方式解决问题么?”
“一样的,我会尽力保证手下的生命安全,同时建议他们解决自己内心的问题。”江扬微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想他们心里有颗不知何时就突然爆炸的炸弹。”
林砚臣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戳在那里,足足五分锺以后,他才敬礼回答:“请您……”
江扬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说:“放心,小寒做了十几年特工,我会告诉他,任何时候以保全自己生命为第一要务。若你真的不放心,我叫苏朝宇跟他一起去──陆战精英赛的冠军,虽说没有经验而且冲动,要拖小寒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林砚臣难得眼圈一红,敬礼道:“是,长官。林砚臣明白了,让小寒自己选择,是最好的……我相信您,这是始终不变,深及灵魂的信任。”
林砚臣拉开门出去的时候,凌寒正好要推门进来,林砚臣担心的表情几乎写在脸上,凌寒只好偷偷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林砚臣回头征询地望向江扬,后者反倒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说:“小寒?我正要找你,砚臣也留下吧。”
“对不起,长官。”凌寒敬礼,“有紧急军情,我想立刻向您禀报。”
程亦涵抬起头,关心地望过来,江扬皱眉,做个手势让凌寒说下去。凌寒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江扬:“半小时前对方递盘,已经查过,一等品。”
江扬拆开,里面只有两张一次成像的照片,一张是程亦涵的父亲、帝国股肱程非中将,另一张则是年轻的莫贝宁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人质前面都挡了一张早晨开始售卖的晨报。
“价钱开出来了?立刻调谈判专家。”江扬一面细看那两张照片,试图找出些许线索来一面吩咐,话音未落却猛然抬起头来,盯着凌寒问:“你进去过了?”
“是,对不起,长官。”凌寒立正敬礼,“情况危急,而您的预定到达时间是30分锺以后,我们等不起。”
江扬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林砚臣,然后赞许地望着凌寒:“很好,情况?”
“中将安全,莫家遗孀幼子安全,对方有不止3人,精通狙击、巷战等,疑为相关方面专业谍报人员。另外,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已经掌握了大楼内的通讯、检查及自我防卫设施,强行突击必然威胁人质安全。”凌寒毫不犹豫地回答,“至于谈判方面,对方拒绝与除您以外的任何人沟通,并且威胁如果一小时内您不能给他们一个答复的话,他们将首先射杀莫夫人。”
46(军部的命令)
江扬皱了皱眉,林砚臣已经忍不住开口:“对方应该已经拿到了零计划和拥有启动密码的程中将,这个要求实在不合常理。”
“并不是解释不通,他们也许会怕我像程亦涵准备的那样不留余地,所以……无论如何,在这个地方,我才是最好的挡箭牌。”江扬摆摆手,示意林砚臣稍安毋躁,继续问凌寒,“我信你的分寸,据你观察,他们有几成可能真的做出极端的事情?”
凌寒沉默地脱下野战上衣,抬高左臂,惯常挂着微型枪的左肘内侧空无一物,他挽起袖子,房间内的三个人都看见,一道分明的灼痕烙在白皙的肌肤上,林砚臣心疼地吸了口气,险些立刻冲过去。
“仅仅是警告,他们一枪打断了枪套上的系带。”凌寒放下手臂,用一个眼神安抚了林砚臣,一面穿衣服一面回答江扬刚刚的提问,“所以我相信他们的决心和专业素养,也正因为如此,下官不建议指挥官亲自赴险。”
“可惜出题的不是你我。”江扬毫不犹豫地回答,可话没说完就被程亦涵打断了,22岁的年轻副官站起来挡在江扬面前:“但您必需选择伤害最小的选项,另外,您的级别,是没有随意选择亲自参与这种前线作战的权利的。”
“请示首都最高军事委员会。”江扬耸了耸肩膀,“这是纪律,我很清楚,电文必须详实明确说明零计划以及程中将目前的状况,立刻去办。”
程亦涵知道不可能说服江扬不管里面的三条人命,他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林砚臣和凌寒,还是柔软了声音,说:“江扬,事到如今,我倒越来越觉得你的怀疑……”
江扬用一个手势坚决制止了他说下去:“若是那样,我进去,程叔叔和莫家的一大一小还有一线生机。程亦涵中校,我命令你立刻替我请示首都,马上!”
林砚臣和凌寒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几个人又合作多年,早已十分默契,此时也明白了大半,他们对看一眼,凌寒沈静开口:“江扬,朝宇怎么办?”
江扬靠坐在椅子上,面色依然平静沈稳:“我知道,他明白。砚臣,你现在立刻去为强攻做准备;小寒组织后援事宜,我想他们至少会要架飞机,在边境才敢动手吧?”
“老大!”林砚臣忍不住叫出声来。
江扬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谁想要我这条命,也没那么容易。你们两个马上去,暂时……还是瞒着点苏朝宇吧。”
两个人都了解江扬的强硬,只能敬礼离开。一时间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只能听见各种机器微微的蜂鸣声,江扬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仅仅是发呆,手指下意识地把白金戒指从颈间拽了出来,轻轻抚摸。
打破这种诡异的寂静的并不是首都批示电报的滴滴声,而是江扬的私人电话,来电显示是“保密号码”。
“江扬。”江扬接起电话,语气恭谨,他的手机能让几乎全部保密级别的手机号码无所遁形,对方的身份可想而知。
“儿子!”布津帝国现任首相索菲罗兰•;江夫人温柔又不失干练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江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看表,除非在国外,不然这个时间比父亲更忙碌的母亲绝不会有空给他打电话,他柔和了语气回答:“妈妈?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你爸爸也一样。”江夫人飞快地说,“军事委员会的命令连你父亲都无法阻止,你明白我的意思。”
江扬愣了一下,接着他就听见发报机滴滴地响了起来,他瞥见程亦涵站起来看了看那个纸条,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我有分寸,我会尽力,谢谢。”江扬甚至带着微笑回答,“请您放心。”
江夫人显然非常地不放心,江扬听到母亲的贴身秘书轻轻地催促:“对不起,夫人,内阁会议已经开始一分锺了……请您……”
“再见,我爱您……还有……爸爸……”江扬飞快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关机,然后用内线电话打给苏朝宇:“到团部会议室,立刻,马上。”
程亦涵递上字条,上面四个铅字触目惊心:“保零计划”。
“我已经调请军部下达正式命令,江扬,你知道不可能……”程亦涵被江扬镇静到极致的脸色吓住了,飞快地说,“军部根本不可能在20分锺内就召齐七大元帅、国安部长和陆军总司令做出这样的决定,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回的余地,江扬,你不需要……”
江扬只是笑着拍了拍程亦涵的手,带着强烈地安抚意味:“没有必要,我心里有数。”
“这不是开玩笑的,江扬!我必须说,你的个人英雄主义正在不恰当的时刻莫名发作!”程亦涵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他把一摞文件狠狠地摔在江扬桌子上,“你进去了并不能保证把爸爸和莫家人救出来,只是平白多赔一条性命!”
江扬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直到苏朝宇在门口喊报告,才对程亦涵说:“替我给军部回电,就说……嗯,江扬誓死完成任务。”说完便站起来亲自去给苏朝宇开门。
苏朝宇反被长官情人异常温柔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拿不准是敬礼还是拥抱的时候,程亦涵在后面冷冷道:“苏朝宇少校,指挥官正打算跟你诀别。”苏朝宇的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他们要你进去?”说完还没等江扬回答,苏朝宇已经一把抱住了他的情人,低声说:“生死相随,我跟你一起。”
“不,这次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替我做。”江扬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会尽力做到,不会轻易放弃……”他的声音忽然低下去,也因此变得非常温柔,琥珀凝视着海蓝:“我不会轻易放弃我的生命,以及,可以预知的,和你一起的幸福时光。”
苏朝宇一震,刚要说什么,程亦涵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接起来听了片刻,便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江扬:“陆军总司令杨霆远一级上将在等您。”
47(绝版信任)
苏朝宇一震,刚要说什么,程亦涵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接起来听了片刻,便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江扬:“陆军总司令杨霆远一级上将在等您。”
江扬放开苏朝宇,接过电话,恭谨地说:“老师?”
苏朝宇有些尴尬,不知道是否应该退出去,程亦涵拉住他,低声解释:“杨上将以前是江扬的战略老师,这时候打过来,大概也是为了眼前的事情,你在这里就好。”
刚满33岁的杨霆远一级上将是布津帝国的奇迹之一,他是真正的战场魔术师,最擅奇谋,参与的七次战役都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完胜,其中三次甚至是以少胜多,和他交手过的敌军将领提起“杨霆远”这三个字,无不恨得牙痒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谋略。
此时最高军事委员会No。6号私人休息室里,杨霆远以一种非常不像军人的姿态盘膝坐沙发上,直属于他的首都防御总指挥官华启轩少将靠窗站着,修长的双腿一屈一伸,手里端着热咖啡,看似悠闲,实际上却没有一刻不全神戒备。
杨霆远非常为难地捏着他的军帽:“江扬,元帅不方便出面,所以我必须打给你。”
江扬“嗯”了一声:“我明白,刚妈妈来过电话,我已经猜到了。我知道这是我的……”
杨霆远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江扬,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听任何关于‘责任’的牺牲宣言,我打给你也并不是为了帮你的父母记录遗嘱。”
江扬脸一红,他向来骄傲,真心实意佩服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这位有些不修边幅的哥哥般的老师恰巧是其中之一。杨霆远对他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却句句都敲在痛处,跟他用兵一样高效有力。
“我现在……并不像旁人想的那样镇静自若。”江扬沈吟了一下,用一种平日很难得见的非常坦诚而信任的语调低声说,苏朝宇和程亦涵都同时看了过来,江扬握住苏朝宇的手,接着说,“我也有我的舍不得,放不下。”
杨霆远轻声一笑:“做最正确的决策,你过去一直做的极好。这次……元帅和首相都不能出面,但还有我。”江扬身子一震,黑发的总司令官的声音非常温柔:“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一旦失去,就永远无法弥补。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