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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兰西听见初秋的夜雷滚滚而动,她如遭雷殛,全身无法动弹。
来不及逃开,已经惊愕地看见镜子里那张惨白的脸孔,她再也无法自欺。
她的确如雅各所说,自从那天他为了掩护她而中弹,她屡唤不醒他後,这一幕就此盘结在她的心,和多年前某天清晨她被通知去见小管最後一面一样……
当时,她的心也是那么痛。
“你那天逞什么英雄气概,我求你救我了吗?!”她迁怒质问:“我的问题一向由我自己解决,你为什么要插手!”
“你想留在台湾?”
“你希望我跟你离开台湾吗?”
雅各低眸研究资料,拒答。
她要释放心中那股紧张戚,她被闷得快受不了了。“雅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说过,我的心情由我负责,我不打算——”雅各的警告被忽然扑过来拥住他的女人打断。
“不要死!”兰西哽咽。
雅各冷硬的心震荡不已,被她突来的央求攻了个措手不及。
“我不准你死,雅各,不准!”不管他怎么想,会不会嘲笑她现在的任性蛮横,她都要让雅各了解,她不要连他也应付不了死亡,她就是不要!“你听见了吗?我不准你死!”失去一个已经太够……
“不要我爱你,不准我玩自己的命,你好任性,小姐。”他喜欢有挑战性的女人,他喜欢任性的女人,他喜欢她,好喜欢。“为什么你会这么任性,我纵容出来的吗?”他却无力抵抗。
“任性也无所谓,我就是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心口那股紧张的闷气渐渐消了,散了。
雅各似笑非笑,贴著兰西柔软的颊静默无语。他终于得到她。
手足无措的滋味,他总是喜欢的……为什么这位小姐就这么轻易地摆布他的心情,她如何做到的?只因为他在意她吗?一直以来,都在等她正眼看他,不是输不起而紧追著,是他不知如何放开她,当他已经被她左右心情这么多年以後。
他居然是爱她的,他好爱这位小姐,无法自拔……最可笑是,当他的小姐这么抱著他时,他居然愿意屈服于她任何的要求,只要她继续这样拥抱他,他甚至愿意任凭她宰制他的性命。
爱不爱她,是他这辈子唯一回避过的难题。这女人为何能够如此任性,他又为何随她起舞,由著她为所欲为,只因为他非她不可?多幼稚可笑的理由,像个为爱痴狂的傻男人。非她不可……
他非她不可……雅各任由兰西牢牢捧住他冷峻的面颊,百看不厌她余悸犹存的这张脸,是为了他而惊悸。他很迷恋她吗?迷恋是什么……
他很确定,她是为了陪他才飘洋过海到英国,他从不怀疑,她是为了他才来到这世上,不是那只三番两次想带她走的鬼。他不需要高贵的天上人物,他只要不需多言就能了解他所思所想的女人,他只要兰西。
是他培养了他的女人,还是,他根本被这女人驯养而不自知?雅各自我解嘲地挑扬一道霸气的眉。迂回问题不是他的风格,他一向面对问题,积极解决问题。
他会除去横亘在他俩之间的任何障碍!
“你的要求很动听,你不妨再说一遍,我考虑看看。”男人的心,有时也需要花言巧语来滋润与抚慰,他开始变成软弱人种了,真没用啊,雅各。
兰西双手捧住雅各刁难人的俊容,美眸波光潋滥,她狠狠瞪住他满不在乎的冷瞳,恶声恫吓:“不准你死!”
“请求获准。”雅各沉声笑著将她带回床上,坚持得到他应有的。“我答应了你,现在换我领取我的生日礼物。”
“你受伤了!”这男人真的很坚持。
“受伤有受伤的“做法”,你愿意配合最好,不想的话我不会勉强。”雅各揶揄著抬起情欲氤氲的俊容,神色认真地凝视她。“我要抱你,现在。”
笑著将瞪他的女人抱到腿上,指尖穿入她似乎还在淌水的秀发。
“你头发没吹干……”捧住她脸密密吮吻。
他的语气扼腕又似失望,听得面色娇赧的兰西一阵讶然,忍俊不住笑了。
“你喜欢女人留长发吗?”他的黑发太俐落,揉不乱。
雅各脱下衣服,将她若隐若现的白浴袍褪至腰间,露出他百看不厌的美丽胴体,从容自在的气息开始凌乱。
“我喜欢你留长发。”他的一只手滑到她背腰,修长的手指揉抚她俏实的美臀,而後绕入,挑情。好不容易得到她,他要她的全部,一丝也不留给几次妄想带她走的阴魂。“把你的手给我,我要你的手。”
兰西怔忡望著满脸渴求的雅各,这才惊觉,原来他竟是渴望她拥抱的。纤白双臂伸了出去,拂触雅各轻轻一颤的俊容,越过他跟她一样微烫的厚实肩头,十只手指如他所愿,缠入他短短的发,亲密亲昵地抱住他後脑勺。
灼红的娇颜在雅各耐不住情动沉入她体内後,躲至他脸侧轻喘。雅各是个沉静冷血的男人,他的性爱观却一点都不冷,大胆而狂野。
“怎么了?”雅各喘著气停下来,拙住她娇红的脸庞点点啄吻。爱不释手……
兰西倒抽一口细气,直觉脱口而出:“这种时候,你不要和我说话!”她不能适应,他为什么老是喜欢这样!
“这样啊……”笑声从雅各胸腔滚出来,竟形成一种异常亲密性感的氛围。“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呢?害羞的小姐。”
这个可恶的男人!兰西羞忿交集,挺身咬住雅各愈说愈故意的下唇瓣,这才皱眉发现自己被乎放在床上。眨眼间,雅各双臂已撑持在她娇红的脸颊两旁,人趴伏在她上头动也不动,静静欣赏著身下女人因他而火红娇媚的容颜。很美。
从雅各肩胛处滑下的汗水,滴入底下一双娇赧圆瞪的美眸中。
兰西吃痛地眨眼睛,看雅各就这么趴著不动,锐利的深瞳浅含一抹谜样的温柔,任由两人的身体紧紧纠缠,他融在她身体之中,水乳交融。她愠怒推著他,怒声嚷著:
“你快点结束!”嚷完後,兰西才察觉自己说得太露骨,偏又不想输给雅各看好戏的眼神,她豁出去怒道:“你不做就让开,我要去洗澡!”
雅各抵著她不知是羞红还是怒红的娇颜,笑逗:“你的男人太快结束,对你可不是幸福的事。我们再来一次?”
他绝对是故意的!兰西光火地抓他一下。
“这一爪的意思是,你不介意多来几次?”雅各愈挫愈勇,嘴上开心泛笑,大汗淋漓的身躯却压著她不动,仿佛在品味什么,脸颊窝在她半湿的发中老半天,一动不动。“重吗?你好香。”
雅各这种样子,原来是在……向她撒娇吗?
兰西曲起膝盖轻撞一下他腹部的伤,雅各不吭一声,硬是承受下来。
“痛吗?”挑衅望著俯视她的男人,“如果你觉得痛,我就觉得重。”
雅各贴靠她朝气蓬勃的怒容许久,淡淡道:“这是我的重量,你记住了。”
他声音中的妒意,令兰西惊诧。枉费雅各自信自负、目空一切,他真是——
“笨蛋。”纤纤手臂滑到他微汗的背上,她温柔抚慰不安的男人。“大笨蛋。”
雅各一笑,热烈回拥他心爱的小姐,嗅闻他最爱的香肩。“说的也是。”
这里永远是她挚爱的故乡,却不再是她的家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已走得太远、太久,有另一个难缠的牵绊,回不来了。她觉得烦觉得闷,除了对雅各萌生了感情,也不能释怀于她被自己的故乡驱逐,这种平凡日子,她回不来了。
轻轻抚触雅各脸上的棱角,手指一横一撇,心有不甘的在他脸上作画。
她好不甘心,但也没办法了,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家。没有了……
兰西眸中浮出认清事实的泪光,她突然拥紧雅各,哽咽失声:“我们回英国吧。”
意外盼到她这句话,雅各不敢置信地呆住。“再说一遍。”
“你好烦。”兰西不耐烦皱眉,嘴畔噙笑:“我们一起回我们的老公寓吧,雅各。”
雅各不曾经历这种惊喜,他用力吻住她面颊良久良久,不动一下。
“先说好了,小姐,回去以後我拒绝跟你分房睡。”他贴著她缓缓吭声,开始他的约法三章。“每年生日,我们一起陪妈妈,你别跟大猫那些家伙去酒馆瞎混。”
他稚气的要求,让兰西瞅高带笑的眸,“她也可以是我的妈妈吗?”
“当然。你是我的家人,我有的,你一样不缺。”他揉著她微湿的眼睛。“不管有多少男人向你求婚,不可以动心。我送你的礼物要全部接受。”
“你这么罗嗦啊。”最想要的,他没有说出来。
“你才知道我难缠啊。”雅各偏下脸吻住她。
兰西被他动人的条款惹出嫣然笑意,任由他吻过瘾了,平躺下来与她共挤一个枕头,像隆冬雪夜中彼此取暖的两头野豹,两人肩并肩相互依偎著,良久良久,不发一语。
“这几天去辞行,勇敢一点。”雅各急于带她离开充满恶魇的“鬼地方”。
明白他在鼓励她面对最困难的一关,兰西诧异又旁徨,“万一……”
“没有万一。”雅各打断她的迟疑。“你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你做得到。”
这种话从雅各口中说出,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赞美。
只会奚落人的严酷教头居然在赞美她,好荒谬……不敢置信……
“你从来没受挫过吗?”
“当然有。”雅各笃定地盯住她,意有所指:“当然。”
※※※※※※※※
小姐的“暑期打工”,昨天正式告一个段落,今天换他行程满档,这出戏将是高潮迭起,绝无冷场。
身形沉静而轻敏,穿著一袭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从屋顶垂降至23楼,将玻璃窗上连接到警报器的感压条从容解除。迅速走到甬道底端的和室卧房,无声侵入。
摸黑忙了几分钟,坚硬的靴子踢了下榻榻米上的老人家。“起来,老头。”
睡梦中被唤醒的姬老太爷,被暗夜中突然的亮光刺眯了老眼。
“别动,送了命,我可不管。”旋步走到窗边,斜倚墙面,修长的双腿悠闲交叠。
姬老太爷被颈上突来的刺意戳痛,低眸一看,火气立炽。“你是那个死小子!”
“眼力不错啊,老头,值得赞扬。”雅各一脸笑意,血腥味浓的冷眼不带一丝笑。“我懒得跟你废话,只说重点。你借我的手除去你的小家伙,又借我的手救了你那位废物少爷,你欠我可多了,臭老头。你拿我的小姐当诱饵,吸引我来台湾帮你解决“家务事”,对吗?快点承认,老头,我发现我对你们这家子很没耐性。”
老人家动弹不得,看不见站在头顶方向的臭小子,他定神一哼。“一样是私生子,你倒是混得有模有样。那畜牲不走正道,十二岁而已却泯灭人性!杀人、剥皮样样来,我任他勒索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小畜牲竟然威胁要剥莲冬的皮,我容得下他吗?”勃然大怒的老脸掠过一抹感伤,“既然没救,不如早点投胎,重新做人……”
“别唠唠叨叨,那是你家的事。”阴寒的声音从窗边冷冷传来,不给半点同情。“帮你解决小畜牲这条,算是给老布情面。我无意救你那位废物少爷,挨弹是我自己能耐不足,不算你恩将仇报了。”
“臭小子,你把我的公司弄得鸡飞狗跳,这些帐还不够抵消你的火气吗?”老太爷无视他加诸于身上的威胁,雄浑的声音因他的魄力与担当出现了笑意。“既然这样,你今晚大费周章,老头子可以请教是为了什么吗?”
靴子在屋里无声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