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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的浊水溪,再度一片死寂。两分钟之后,”记迟钝的惊呼飘起——
“咦?二月底!真、真的吗?”
正欲互开杀戒的六猿一顿,低眸上致瞪向正中央的迷糊准新娘。
寇冰树脸上的惊讶转为惊惧,不懂自己为何突然成为目光焦点,直觉地躲到近来混得颇熟的幺猿身后。此举,无疑助长了幺猿嚣张不可一世的气焰,并间接证实他刚刚并非假藉起乩,胡乱转述没人听得懂的神话。
深觉不受尊重、伦常已丧的众怒一发不可收拾,瞬间核爆!
“哈哈……哈……哈……哈哈……”
六对暴凸的怒眸,阴郁地向笑声来源缓缓溜去。
只见“猿家班”老大展力齐像戏棚下的观众甲,蹲在溪畔啃苹果,不是很尽心尽力压抑他可耻的笑声,显然乐在其中。
力齐这白痴……被蒙在鼓里不爽到顶点,五猿阴沉作结——
知——道——这——件——事!欠——电!
拳头握到会抖,五猿拖着态度嚣张的幺猿,转身,怒气冲冲地朝笑容僵硬的猿老大快步杀去。
悠悠的浊水溪畔,刮起一道腥风血雨……
※※※
皎洁的月光,洒在宁静的溪床,洒在熊熊营火,也洒在一票伤兵残将上。
展力齐从溪边装水回转,拿出炉具,准备煮咖啡,并迅速环顾营地一圈。
营地里,除了五只神速成立“记恨联盟”的孤家寡猿,一看到他就恨恨掉开头以外,引爆流血冲突的准新人消失无踪影。
公的那只他不管,展力齐张望着小帐篷,只关心他从小罩到大的小妹妹。
才七点半就跑去睡,树丫头今天真的累坏了……
难得她今天走了一天还行有余力,趁几个大男人互捶的时候,发挥她过人的水性,泅泳过潭,悄悄架绳完成。在男人们挥拳相向,一边暴力渡潭的同时,乖巧安分的树丫头安静走开,一个人四处采野菜料理晚餐去。
就在男人们终于遭受天谴,从滑溜的溪石一摔而下,痛得哎哎叫的惨烈时刻,他这个身手非凡的小妹妹,相当了不起,已独力完成一顿丰富得要命的野菜大餐,并以她暖呼呼、香喷喷的温柔女人心,接纳他们这挂鼻青脸肿的带伤男人心。
了不起呀!树丫头,干得好!不愧是山林涵养大的好孩子,不愧是他展力齐罩大的优秀丫头,娶到树丫头的男人是上辈积德,祖宗有保佑呀,嘿嘿!
五只记恨猿猝闻嘿嘿声,急忙回头,以不甘心的眼神暗杀得意洋洋的展力齐。
“树丫头咧,睡了吗?”展力齐丢出废话,测试兄弟们捉狂的程度。
五猿以具体的行动回答对方无耻的刺探。
端起餐具,他们背转过身,以鄙视的大屁股面向无耻之人,同时决定等先斩后奏的幺猿一回来,就跟他歃血断义。
拜把那时,他们滴了多少血,老幺都得加——倍——滴——还!
“七英也跟着去睡了呀?”两人感情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吗?”展力齐老神在在,一个劲的哼着风凉话。“难怪这阵子两人同进同出,恩恩爱爱……”
“我们哪有!死力齐,你少给我乱吠!”擦澡回来,袁七英抖颤着冻僵的身躯,把花费好一番工夫才找着的饭后水果扔在五猿背后,语气僵硬地求和道:“你们屁股下面有桑椹,自己夹去配饭吃啦!”
有自尊的猿背一挺,五猿动也不动,不为廉价的嗟来食所惑。桑椹?哼!以他们受委屈的程度,好歹要多加一串芭蕉吧!有没有道歉概念啊,死家伙!
“你们要不要吃啊,闹什么鸟脾气!”擅长发火,不擅安抚人的袁七英恼羞成怒。“只不过晚了一点告诉你们,又不是结完婚才补请你们喝喜酒。我对你们已经很仁至义尽,法律明文规定排行最小的不能先结婚啊?莫名其妙!”
“谁莫名其妙啊!”吃得最快的少怀猿弹跳起来,把手上的空盘要帅一甩!
锵!
“嗯……”一声不堪梦里也遭惊吓的碎呓,从不远处飘了来。
怜香惜玉的含泪猿眸从蓝白小帐篷心痛地回转,众猿起身,不分敌我,由四面八方飞扑向行为失当的那猿,将他压倒在地,捣住大嘴,闷闷地海扁一顿。
营地的火光被错落有致的拳风挥得一闪一闪。五分钟之后
“有没有搞错?”也不想想人家树儿今天多操劳,人面畜牲!下午只不过说你两句,你记恨到现在,还无耻的牵连树儿!邪恶废物!”
众猿一扁暂释前嫌,围坐营火旁,吃饭配桑椹,开始结算另一笔帐。
“姓袁的死七英,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对树儿下药,把我们单纯可爱的队花吃了?”这是姬玄唯一想得到,树儿愿意屈就他的原因。
“要我说几遍,是树儿向我求婚,我正好欠树儿一份恩情就答应了,干嘛说得好象我强抢民女!”他们怀疑的样子激恼袁七英。“我是不帅,自认为条件也没差到哪里去,不用霸王硬上弓,也有女人肯嫁行不行!”
“少废话!谁在跟你吠什么门当户对、金童玉女配啊!”绯郎从行囊中变出一条洒满核桃的巧克力蛋糕,均分七块。“你做事偷偷摸摸,事先都没打声招呼,婚事已成定局,我们无力可回天才爆料。你存何居心啊!你才二十六岁,不对,今年二十七岁,何必拖着树儿跟你一起送死!”
“你口气很勉强哦!”展力齐祭出拳头,“你占了便宜还给我卖乖呀!啊?我的树丫头乖巧纯洁,是世间难得的无价宝,可不是菜市场任人叫价的地摊货,你最好给我搞清楚状况,不然别娶!”
“是她向我求婚的,什么别娶!什么你的丫头!”孤口难敌众嘴,口才拙劣又缺乏耐性辩解,袁七英一径臭着脸,幼稚强调:“我管你们的!反正树儿将是我老婆,她是‘我家’的树儿。”
“为什么故意冠上‘你家’?”舔完肿指顺舌而下,舔着肿肘的少怀听不下去了。“他妈的,我就知道七英这死家伙最爱现上定会这样炫耀,我恨不公平!我恨差别待遇!我誓死反对树儿委屈下嫁——唔唔唔……”
再抓一把桑椹将聒噪的大嘴填密,宁一评估着脸红脖子粗的拜把幺弟,温和哼道:“咱们里面我排行第二,今年三十四岁,我都不紧张了,你猴急个屁呀,七英。论女人,你以前交往过的几个女人都不差,你急什么?说个理由来听。”
“我哪里急了!我只是顺其自然,时机到就结婚不行吗?啰哩叭唆,结婚需要什么理由?笑话,”袁七英被兄弟们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的眼神,耻笑到上火。“当初力齐要结婚,怎么你们都没意见,我结个婚而已,你们吠这么久!”
“几天不见,你干嘛堕落到自贬格调跟变态比?”讲到知情不报的老大,虚长袁七英两岁的扬平就有气。“秀儿家的情况特殊,力齐是喜欢充老大的糟老头、死变态!从小就染指秀儿,嘴上推说不要,却频频对未成年少女上下其手。这种病态哪可能放秀儿去爱别人?”
“是是,兄台教训的是。”展力齐识时务,态度温良得像一杯白开水。
他才不像某蠢蛋,说不过人家就发火,”发火绝对就硬碰硬,皮粗肉硬也不能这么碰法。也不想想自己寡不敌众又没立场,耍气魄也得看场合,七英这白痴!
“看吧,力齐也承认自己病入膏肓,秀儿还坚持下地狱陪他,那是她伟大!我们尽过人事,现在是听夭命随他们去。他们这对已经无药可救,你和树儿不同,大大的不同。你中毒不深,有机会回头,趁大错还没铸成以前,孩子,回头吧!”
难得平日嘻嘻哈哈,看起来脑袋空无一物的哥儿们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力劝自己慎思,袁七英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感动了。
“他要考虑多久啦,天都快亮了,谁催催他啦!”大嘴巴的少怀按捺不住,屈肘撞撞左旁的姬玄。“他到底要不要饶了树儿?早知道树儿有意嫁人,我就下手了……我们说好公平竞争哦,你最会耍贱,别忘了……”
姬玄溜了下脸色无故爆红的老七,对心焦的兄弟回以眨眼。“好啦好啦,嘘。”
袁七英的感动瞬间消失,愧疚感连带蒸发,“反正!你们负责招待,该怎么做静候书面通知,事情就这么敲定!”
“什么叫就这么敲定啊?你摆了我们一道,以为区区一堆桑椹就能摆平你不尊重我们、残酷伤害我们的事实吗?事情没那么简单!”
猿家班老三姬玄,老四腓郎,老五少怀,老六扬平,联手将给脸不要脸的老七架往溪底,开始要狠——
“我要烤溪虾!”
“那我溪哥!”
“给我溪蟹好了!”
“干完这票,我们扯平,你们以后少在树儿面前给我啰啰唆唆!”袁七英好汉做事好汉当,挣开他们,甩开保暖的鞋袜,硬着脾气走入黑漆漆的浊水溪。赤脚一沾溪水,他就差点冻死。“手电筒给我拿来!死小玄子,你到底想好没有?”
“我哦?”姬玄扬扬眉毛,眼珠子做作地溜转一圈。“给我两尾溪鳗,一公一母,我这个人颇有保育观念,看看而已。如果可以附带一尾小鳗,我受创的心灵会恢复得更惊人。当然啦,不强迫,你自己看着办。”
先行点完菜的三猿深感惭愧,决定立刻跟进:“我们也跟小玄子一样,各一公一母,我们想看看浊水溪的鱼虾长什么样子,生长环境差不差。如果可以附带它们的儿女各一条,我们会更容易遗忘被拜把‘捅一刀’的痛苦。”
妈的……存心整他!就不信以他袁七英混迹山溪近二十年的好身手,会栽在没血没泪的死家伙手上,岂有此理!
猿家班老大、老二居高临下,欣赏蹲在溪中忿忿捞鱼的幺弟。
哥儿俩以逸待劳,清闲地喝咖啡,大聊是非。
“七英喜欢树儿吗?”
展力齐惊讶地瞪向语出惊人的宁一。“废话!不喜欢他会娶她吗?问这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自己的兄弟,怎么你还摸不透他的性情?”
“少打马虎眼。其它兄弟我不敢保证,七英的话,别人直着来他直着回去,别人拐弯来,他照样直着回去。”
“总之是直来直往,一根笨肠通到底,你干嘛废话一堆。”展力齐摇摇头。
“你很了解七英嘛,力齐。既然藏不住心事,我们怎么不知道他喜欢树儿?”宁一将酸酸甜甜的桑椹,一颗一颗均铺在巧克力蛋糕上,煞是美丽。
“你认为以七英的鲁钝,他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不然他以前那些女人是怎么离开他的?还不是因为七英太钝!”
“不是七英受不了她们太粘人,将她们赶跑的吗?”
“我说一句,你反驳一句,姓宁的,你这是冲着我来喽。”
“知道就好。”宁一从火堆中抓起一枝柴火,向右一挥,轻松地退敌成功。
“七英的性情既然不难猜,难猜的就是你了。你明知他常冲动行事,脾气一上来,所有逻辑在他身上一律失效。这小子一冲动就语焉不详,解释不清就干脆翻脸,做错事还死不认输。我看他不见得是喜欢树儿才娶她,你同意吧?”
“抱歉!这你得问七英,哥哥我不予置评。”展力齐撇得一干二净。
“少跟我来这套,你当我是头脑简单的笨七英,随便唬唬都信你啊。”宁一接过曼特宁咖啡。“事涉树儿,你这个家伙爱充大哥,不可能不置评。说吧,你明明可以阻止,为什么放任七英胡搞瞎搞?”
“人家闪电结婚为什么就一定是胡搞瞎搞?你这是什么变态死逻辑?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谈个十年八年恋爱,不肯轻易入洞房。”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