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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妮轻笑:“不见得,凌睿小姐没这么忙吧?这么多大小要员都得闲,怎么叫凌大美女去办案呢?”她逼近一步,盯着凌睿笑道:“我猜……凌睿小姐不喜欢这里的人,和我。”
不知是烟酒过度,还是被她的暧昧熏得头晕,凌睿后退一步,伸手扶住柠妮摇摇欲坠的身体,柠妮顺势靠近她,双手攀着她的脖子,一双勾魂眼放出迷人的电波。
“凌小姐这么美,却没有一个男人敢邀请你跳舞,也没人敢献殷勤,这很不正常吧?我猜——”柠妮几乎贴近她的脸,性感的火唇吐出诱惑的酒味。
凌睿只要一撤手,她就会跌倒。只好朝后仰了下脸,退开点距离,还是眯着眼笑道:“你猜到什么?”
柠妮红唇分开,吐出一句惊人的话:“我猜——凌睿小姐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
凌睿慢慢的笑起来,眼睛迷离:“柠妮小姐喝多了,失陪。”她摊开双手,挑眉一笑,离开。
柠妮只好自己站稳了,神色一冷,举起酒杯,透过暗红色的液体,看到凌睿高挑的背影在晃动。
这次汪精卫政府在上海搞的庆典不单单是为了庆祝胜利,还有一个重要的作战会议。根据情报指示,上海方面的日军暗暗调动物资,要对解放区发动大规模的扫荡式的战争。如果消息确实,对根据地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老家来电,必须尽一切代价搞到具体的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只有高层才知道的绝密计划当然只有身在高位的‘自己人’才能接触。夏之墨的任务就是与代号叫‘池中鱼’的地下党接头,将这份情报发出去。
这些工作不需要俞瑜去做。她的主要任务是消灭一个叛徒,代号叫‘章鱼’的间谍。这个人在南京活动时被日军抓捕,受不了酷刑折磨,做了叛徒。一直以来,只有他跟‘池中鱼’单线联系,他叛变后,‘池中鱼’岌岌可危,这次他供出‘池中鱼’就在日军本部。松尾大惊,立刻下令宪兵部把‘章鱼’带到上海,要他指认‘池中鱼’的真面目。章鱼怕死,不肯住在外面,日本人把他安置在特务机关‘白楼’里,严格保护起来。三天后,将是日伪高级军官会议,日本人要章鱼指认那位高层军官‘池中鱼’。
夏之墨得到情报后,心急如焚,当晚就约了俞瑜出来。二人商议决定,立刻清除‘章鱼’,不惜代价保全‘池中鱼’。
陆东林在学校外面等得很焦心,已经晚点一个小时,俞瑜还没有出来。他烦躁的下了车走进校门,刚跨进一只脚,就被门卫老头撵出来,“先生,这是学校,闲人免入。”老头指着大铁门上的警告牌,不苟言笑。
陆东林指着手表,道:“已经放学一小时了,我进去找人。“他不顾老头的阻拦,便要闯入。
“你给我站住!这里是学校,先生斯文人,怎么不懂规矩?“老头气得拽住他的袖子。
陆东林有点不耐烦,指着老头道:“放手!快放手!“见自己崭新的西装被蹂躏,陆东林口气也横:”你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快歇着去?小心我不客气!“
老头急道:“日本人也没这么不讲理啊,你小子穿的人模狗样的,不就是日本人的狗吗?还欺负中国人!“
此时放学不久,师生陆续走出,见此情景便驻足观看,对陆东林指责起来。
“你是干什么的?跑学校来撒野,什么东西?“潘河也是年轻气盛,一把揪住陆东林推开。
“你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陆东林本就郁闷,被潘河揪住衣服立刻火冒三丈,挥手就是一拳。
“你这流氓,还打人?”潘河吃了一拳,哪肯让步,扑上去就撕扯。
“假洋鬼子,欺负中国人,还要不要脸?”
陆东林何曾受过侮辱,还是当众受辱,脸上哪里挂得住?挥手又是一拳,打得潘河鼻子出血,潘河身板也算不错的,怎甘心被殴打?又狂怒的冲上去扭打起来……
俞瑜备完课出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一群人围观,觉得奇怪。又见人喊:“不好了!潘老师被打了!”
有人要去叫警察。就听陆东林的声音咆哮:“老子就是警察,你们去叫吧!”
俞瑜赶紧跑过去,吓得不轻。只见文质彬彬的潘河被陆东林打得鼻青脸肿,满嘴鲜血,狼狈不堪。“潘老师!”她赶紧扶着潘河,对学生们叫道:“快叫救护车!”
已有学生跑去打电话。
陆东林看到俞瑜愤怒的面孔,悔青了肠子。
“我,我一时冲动……昏头了。“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也不辩解,懊恼的离去。
潘河拒绝俞瑜的搀扶,踉跄着自己站好,有两个学生上去扶着他。俞瑜很尴尬,也不辩白。
安顿潘河上了救护车,俞瑜正考虑要不要跟去。她知道潘河对她没有好感,而且潘河被打又跟自己有关,跟去也不讨好。
“俞小姐。”有人叫她,熟悉的声音。
俞瑜转身去看,眼前闪烁一道亮丽的光彩。夕阳下,凌睿抱着双臂站在铁门外,笑着。
刚才一幕被她看见了。俞瑜苦笑。
等着俞瑜走出来,凌睿扬了扬长发,笑道:“我也想进去的,还好有陆公子的前车之鉴,不然也得被轰出来。”
俞瑜叹气:“叫凌科长笑话了。”
凌睿笑出了声,又觉得叫俞瑜难堪了,便清清嗓子说道:“今天陆公子失态是有原因的,前几天有个任务,上边对警察局行动失利十分不满,陆局长丢了面子自然迁怒下属,陆公子也不能例外。他是憋着火的。正好今天遇到不顺心的事,一发不可收拾了。”
俞瑜见她这么说,便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她又说道,“东林是鲁莽的人,做事不够理智,还希望凌科长多多提点。“
凌睿侧了下头看她,“唔,俞小姐这么说,我自然要关照陆公子的。“
俞瑜见她的态度有点奇怪,暗自揣测着。
走了一阵,俞瑜方才问道:“不知凌科长找我是……“
凌睿有点为难似的:“我也不知……俞小姐想听公事还是私事?”
俞瑜有点纳闷,笑道:“不知凌科长想告诉我公事还是私事呢?“
凌睿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的一池湖水,笑道:“难得好天气,人也少,我们坐着谈吧。“
此时游人甚少,清风徐徐,神清气爽,湖面在夕阳的映衬下泛着光,一波一波,让人心旷神怡。夕阳照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霞光,凌睿微笑着入神的看这样的景这样的夕阳,长发飞扬,衣袂飘动,与这样的景色相映成辉。
秋的意境美得叫人心醉。而人,更叫人迷惑神往。
“前几天特高科抓到一个学生,是你们大学的,也是俞小姐班级里的学生,叫李岚,今年还不满20岁,已经做了三年的地下党了。“凌睿的声音不高,像在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俞瑜有点吃惊,她知道凌睿提到的这个李岚,正是她的学生,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课,打电话去她家里也没人接。
“这个学生很顽固,誓死没有交代她的同党,已经被处决了。因为没有人来认领,正想草草掩埋。俞小姐是个好老师,对学生极好的,李岚提到过你。我便来打个招呼。能不能代她的家人去签字认领呢?“
凌睿的笑容和煦如风,很诚恳的期待着俞瑜的回答。
俞瑜有点麻木,手脚冰凉。那个聪明大方,念书用功,常常请教她问题的女孩子竟然是组织中的一员。还应该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女孩儿就这么被杀害了!特高科,76号都是杀人的屠场,是人间炼狱,那里面的人都是屠夫,魔鬼!那副柔弱的娇躯是如何承受那些非人的酷刑?如何捱过每一分每一秒的折磨?
凌睿在打量她,她一直看不透这双雾蒙蒙的眼睛后面到底是什么颜色,此刻,她看到一滴滴泪珠跳了出来。
“俞小姐?你……你没事吧?“凌睿一直觉得俞瑜应该不是表面上这样的柔弱,此刻,她有些不确定,递上手帕。
“你别紧张,如果不想去的话,还可以叫你们校长去领人。”
俞瑜接过她的手帕擦去眼泪,嗓子有点酸涩,低声道:“我去。”
凌睿笑道:“公事说完了,我们该说私事,也是今晚的正事。”
俞瑜一直在比照情报上的凌睿和真实生活里的凌睿,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凌睿有一个麻痹人的外表,一种迷惑人的风情。她对人没有敌意,却叫人心惊肉跳,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死在她手里。就像今天,俞瑜当然知道凌睿绝不是良心发现让她去认领李岚的尸体,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上演,凌睿怎会连认尸这样的小事都要管呢?自然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俞瑜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露出破绽叫凌睿起了疑心?
这些先不去想,现在凌睿提出了一个邀请。
“有一家新开张的饭店,口味很清淡,我很喜欢。还请俞小姐赏脸陪我去吃饭,也让我表达一下歉疚之情。我一直为俞小姐上次受到惊吓深感不安。”
俞瑜的眼睛还有雾滴,不悦,口气就不好:“凌科长,你别耍我了。刚刚叫我去认领学生的尸体,现在又要我陪你吃饭,我有心情吗?”
言毕,她起身欲走。
凌睿一把抓住她:“俞小姐!”
“我的学生,我会去认领。凌科长可以让我回家吗?”俞瑜冷冷的看着她。凌睿笑了笑,叹道:“那件事不急。天色已晚,最近世面不太平,我送你回去。”
这倒是真心话,因为上次的刺杀案失败,苗作浦的人还在猖獗活动,看见俞瑜和凌睿关系不错,祸及俞瑜也有可能。
一路上,俞瑜的心情不好,叹息声不绝。
凌睿在想:如果看到同志牺牲,军统的人会不以为然,会依旧谈笑风生。延安的人会痛惜悲伤,但是很快的,他们就能恢复过来,继续勇敢的周旋。这只是片刻之间的变化,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俞瑜的表现也正常,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学生遇难,作为老师,首先表现出来的是悲痛,是控诉杀人者,是感慨上天的不公。但是力量薄弱,只能反感,恐惧,借故离开。
但是,如果表现的太符合规律,却又叫人觉得有点太正常了。她自嘲的笑笑,或许我想得太深了。
第八章
晚上,凌睿接到松尾的电话,命她去白楼带人。凌睿觉得奇怪,特高科已经归小明管理,怎的叫她接这个任务?
不过这不需要问,松尾的态度很坚决,而且很愤怒,似乎他对特高科最近的行动十分不满,也不信任。凌睿没有带人,她知道松尾这么做就是要秘密行事,即使特高科,松尾也想避开。
当汽车行驶到离白楼一里地远,凌睿随意一瞥,突然感觉车窗外闪过一个影子。一个紧急刹车,凌睿预感不好,赶紧下车追了过去。
那人走得很快,凌睿紧跟着,眼看那人飞身上了白楼的围墙,若是追上去势必被那人发现,情急之下,她掏出手枪,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捏着贴身匕首。凌睿知道白楼是宪兵部重点保护单位,这里住着受到严格保护的重庆或者延安的投诚人士。即使是她,没有司令部的授权书,也不能私自进入这里带人。
凌睿知道,这个人悄悄潜入白楼一定是为了刺杀叛徒。此人身手敏捷,功夫了得,可不是一般的刺客。她看到那人上了塔尖,似乎在找叛徒所在的位置,凌睿暗骂那些正四处巡逻的便衣:“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