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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认为我不可靠?”他笑吟吟地问。
他不可靠?不,看过他刚才的身手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能力,只是……怎么说呢?她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黎伯南竟会找人保护她,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早就预测得出她有危险?
“你可以对我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从小就习武了,一定能把你平安带回香港。”他保证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谁说我要回香港了?”她倏地睁大眼。
“你……不回去吗?”他语带挑衅,微眯起眼。
她不回去吗?
一句话问得她心头微凛,陷入深思。
原本打定主意要留在新加坡,远离那可笑的继承竞争,可是,事情似乎已不再单纯,母亲和她差点被杀,这种危险也许还会再次发生,就像仇天海所说的,不论她愿不愿意,她早已卷进了这场战争之中。
那么,她能不反击吗?
能就这样处在白白挨打的局面吗?
看着臂弯中母亲惊吓过度的脸庞,怒火瞬间点燃了,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重点,如果她不想死,如果她想保护母亲,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挑战。
把敌人击败,掌控实权,让那些想欺负她和她母亲的人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所以她得继承天威帮,她得回香港!
“如何?”男孩又问她一次。
她抬头盯着他,俏脸肃然,认真而慎重地向他道:“那以后就要请你多照应了。”
“永恒?你真的要回去?”沈曼如担忧地抓住她的手。
“我和三夫人杠上了,妈,孰可忍,孰不可忍,我再容忍,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我们母女好欺负,既然他们提前下了战帖,我只好奉陪到底了。”她黑亮的眼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男孩灿烂地笑了,伸出手,自我介绍,“太好了,我的工作有着落了,你好,我叫强尼。”
她握住他修长的手,“我叫黎永恒。”
香港
“少爷究竟又跑到哪里去了?”
义帮的三代元老葛老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踱进总坛大厅,老脸上挂满了忧心与焦灼。
找了三天了,他们义帮的大当家纪悠然却仍是行踪杳然,义帮的弟兄们翻遍香港每一寸地也没看见他半个影子,当真要急死他这把快人土的老骨头了。
“好了,老葛,你这样没头没脑地整天乱找是找不着咱们那位神出鬼没的少爷的!”
另一个三代元老锺老好整以暇地坐在大厅的八仙桌旁啜着龙井茶,一派正好和葛老相反的闲适样。
“你倒像没事人似的,你难道不担心少爷出了什么岔子?”葛老有点气他的平静,他们两人可是辅佐义帮当家的忠臣哪!哪有主子失踪,臣子还有空坐着喝茶的道理?
“少爷精得像孙悟主投胎转世,我们根本不需替他操心,依我推测,他八成是离开香港了。”锺老缓缓道出他这一天来研究的结论。
“离开香港?!”葛老低呼。
“没错。”
“去哪里?”
“新加坡。”
“为什么去新加坡?”少爷去新加坡干什么?
“哎,你这脑袋怎么老是转得不够快?你忘了前阵子他不是老念着天威帮的事吗?”
锺老压低声音道。
“那又怎样?天威帮在香港,又不是在新加坡。”葛老白了老伙伴一眼,老脸拉得又黑又长。
这老秃子竟敢拐着弯说他笨!可恶!
天威帮是香港另一个有名的帮派,虽说历史渊源不足以和义帮媲美,但这十年来也迅速成长为一个不小的组织,其势力渐渐与义帮平分秋色,因此很多人常常拿这两个帮派来互相比较。
不知是哪家报社的记者曾提过,义帮和天威帮就像是香港黑白两道的代表。作风野霸的天威帮是名副其实的黑道分子,贩毒、走私、洗钱、勒索……无恶不作,他们干的全是非法勾当,以天威帮为班底的大公司“天威财团”正是用罪恶的金钱堆起来的新兴财阀。
至于义帮,整个组织打从立帮迄今,数十年来皆坚守纪律,不曾作奸犯科过!他们的精髓正是总坛正厅高梁上悬着的匾额所写的那四个字——义薄云天!
也正因为立场迥异,义帮与天威帮之间向来互不往来,甚至双方还带点对立的色彩,若非义帮从古老以前就定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帮内的弟兄也许早就出手收拾掉那群黑道败类了。
然而,最近几年,义帮与天威帮之间善恶的平衡似乎有点破裂的迹象,自从十年前有名的“蓝冀航空”总裁蓝翼青娶了义帮前任当家纪陶然之后,双方财势结合,义帮的势力在香港一飞冲天,锐不可当,尤其是新任当家纪悠然上任后,情势更为突显。
纪悠然是义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当家,十六岁就从他姊姊手里接下领导权,他不但聪明世故、文武并济,谋略与勇气兼具,手段更是圆滑犀利,在他的带领下,义帮直逼香港龙头之位,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样一面倒的局面引发了天威帮帮主黎伯南的危机意识,他眼红于义帮的名利双收,妒恨于义帮的嚣张狂妄,为了保住颜面,他开始展开一连串的挑衅行动,先是派人冒充义帮胡作非为,把一些混帐事全赖给义帮;接着又暗中挑拨义帮内弟兄的感情;更有甚者,他处处破坏义帮在各项投资上的交易,以恐吓武力种种小人行径逼迫义帮的客户,企图让义帮声名狼藉,一败涂地……黎伯南的动作惹火了整个义帮,当时葛老就打算和天威帮来个大火并,不料纪悠然却否决了他的提议,要众人稍安勿躁,说他另有打算……老实说,葛老始终摸不透纪悠然的脑袋瓜子在想什么,黎伯南都快爬到义帮头上撒尿了,少爷竟还沉得住气?按他看,最好趁这阵子黎伯南倒下,一口气把天威帮给灭了!
“天威帮是在香港没错,但是你也许不知道,黎伯南病倒后,天威帮的‘未来’很可能会出现在新加坡。”钟老那双几乎快被下垂眼睑及眼袋遮成一条线的眼睛正门着精光。
十年前,他就颔教了纪悠然的厉害了,那小子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他说他另有打算,就绝对是想到了不和天威帮正面交锋的更好办法。
想想,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敌得过他那个超级脑袋?十二岁就能把他姊姊纪陶然耍得团团转,让纪陶然提前在他十六岁就把义帮交给他打理,帮内弟兄对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当家不但一点都没有不满,反而个个对他言听计从,俯首称臣,义帮由他当家,简直就像进入了所谓的全盛时期,对内,人心团结,对外,无往不利,这样的人,他会让天威帮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吗?
“这是什么意思?姓锺的,你最好把事情讲清楚。”葛老瘦小的身子一窜,一下子跃上了锺老身旁的八仙椅上,不悦地催促。
别看他瘦小干瘪,年纪又八十好几了,身子骨可比一般小伙子还硬朗呢!义帮目前所有武术教练全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徒子徒孙。
“别急,这也是我慢慢琢磨出来的,你想想,以少爷的脾性,他是宁可智取,也不会用强,天威帮帮主黎伯南是什度样的角色大家都清楚,和那种黑道枭雄干上,即使赢了,对义帮来讯都是损失,所以呢……”钟老话说到一半又唱了口茶润润喉。
“妈的,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再喝茶?急死人了!”葛老怒眸,他急惊风的性子碰上锺老这慢郎中,心脏早晚要休克。
“哎,你就坐下来慢慢听我说嘛!”锺老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又捋了捋自己白色的长发,笑吟吟地道。
他长得正好和葛老相反,富富态态的,穿起中国式长衫还真有几分大老爷的架式,只不过长得滑稽,纪悠然老调侃他头发全长到下巴去了。
“快说啦!所以怎样?”葛老瞪着他。
“你也听说了,黎伯南的两个儿子去了一个半,剩下那半个只能挂在床上残喘,所以,黎伯南有意把他的事业交给他女儿继承……”钟老徐徐地说下去。
“是啊!那老头的女儿叫黎水丽嘛!今年才二十岁,还在念书呢!我倒觉得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小女娃儿怎度会是我们义帮的对手。”
“她是没什度好担心的,但问题是,黎伯南在新加坡还有另一个女儿。”
“什度?他还有另一个女儿?”葛老有点惊讶。
“听说是他二老婆生的,从小就跟着母亲出走到新加坡去了。”
“这样碍…那少爷去新加坡是为了那个女孩?”葛老稍微抓到重点了。
“嗯,应该是,那女娃儿如果不回来,那我们就少个对手了,不是吗?所以我想,少爷一定是先发制人,去新加坡阻止那女孩回来。”少爷啊少爷,我这回可摸清了你的打算了。锺老在心里得意地忖道。
“可是,少爷要如何阻止她呢?掳走她?”葛老皱起眉头。
“这方法也不错,把她掳来,再来胁迫黎伯南就范……”锺老窃笑道。
“你疯了!这可不合义帮的帮规……”掳人勒索,这可是义帮第一大戒啊!
“哎,别那么拘谨嘛!有时事情总得稍微变通一下……”锺老笑嘻嘻地道。
葛老瞪着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看,你快被少爷给带坏了!”
不按牌理出牌的纪悠然作风刁钻难测,由他带领义帮,真不知道义帮那个“义”宇还能撑多久。
“这叫圆滑,懂吗?是圆滑。”锺老抗议。
“根本就是狡猾!”
“噢!你敢说少爷狡猾,你惨了……”锺老睁大眼,一脸捉到贼似的幸灾乐祸。
“哪有?我哪有说?你这老秃子少含血喷人了!”葛老不服。
“有,我听得一清二楚。”
“你耳聋了……”
两人正要杠上,倏地一声“两只老虎”的音乐响了起来,锺老一呆,低呼:“是少爷!少爷打电话回来了!”
“快接啊!”葛老急着催促。
“我接……我接……”锺老手忙脚乱地从长衫口袋掏出手机,眯着老花眼看了半晌,终于接下接听键。“喂?少爷?”
这手机是纪悠然买给他和葛老的,连铃声都由纪悠然帮他们设定,说什么只要响起“两只老虎”就是他打来的,务必接听……真是!跟着纪悠然这个主子果然比跟着他姊姊纪陶然还累。
“喂,我是纪悠然。锺老,帮里应读都没事吧?”纪悠然轻快的声音近得彷佛他人就在香港。
“没事、没事,帮里一切都很好……”钟老话才说一半,手机就被葛老抢了过去。
“少爷啊!你现在究竟在哪里?”葛老紧张地问。
“咦?钟老应该告诉你了吧!我在新加坡啊!”纪悠然笑道。
“你怎么能不吭一声就跑到新加坡去呢?好歹也要有人跟着才不会有危险哪!”
“以少爷的身手,真正危险的是想找他麻烦的人。”锺老在一旁嘀咕,端起桌上的茶啜着。
“我一个人好办事,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忘'奇''书''网'了我的拳脚功夫是你教的吗?
刚刚一脚就把一个人打个半死……”纪悠然轻描淡写地说着。
“什么?打个半死?”葛老不安地叫道。
“噗!”断章取义地听到这些话,锺老吓得把满口的龙井茶喷了出来。“什么?什么?少爷发生了什度事?”
“只是给他一点教训,别大惊小怪的……”纪悠然悠哉地说。
“少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人打起来?难道有人盯上你了?”锺老从葛老手中抢回手机,急急问道。
“放心,这只是我计画的一部分,别紧张。”
“什么计画?你是指去新加坡阻止黎伯南的女儿回香港这件事吗?”钟老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