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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他的身上,心跳剧烈。我不想从他身体内抽离,只想这么搂着他。我想让他知道,我的心跳、我的快感、我的摇摆不定喜怒哀乐都跟他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不用去害怕,害怕失去我。
“起开,下去,沉。”他这么说着,可手还在我的肌肤上流连。
“舒服了?”
“……嗯。”
“累么?”他用舌头去逗弄我的唇钉儿的时候,我这么问他。
“特别……累。”
“呵……”我笑了。
“床单弄脏了……”
“换一条就成了。”
“可我不想起来……”
许唯是被我拖进浴室的,在浴缸里放好水之后,他不情不愿的被我推了进去。
“妈的……水太烫了……”
他在浴缸里躺了下来,眼睛藏在眼睑之后。
“解乏。”
他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我拿了洗发水倒在他的头上,轻轻的给他揉头。
“唉,”
半晌,他睁开了眼睛。
“嗯?”
“我已经坚持了半个月没用镇静剂了。”
“是。”
“我挺佩服我自己的。”
“嗯。”
“但是我更佩服你。”
“……”
“我妈对我都没这种耐心。”
“你又想听我说什么?”
他等了我半天,我什么都没说,然后他就蔫儿了。
“你开个福利院得了。”冷嘲热讽。
“你怎么对情话那么执着啊?”我拿了喷头给他冲洗头发。
“去你妈的。”他用手肘使劲顶了我一下。
他洗头发的时候,水声哗啦哗啦的,我说了他想听的那句,他没听清楚,关了水,睁着大眼睛看我。
“你说什么?”
“无聊小孩儿。”我的手指攀上了他潮湿的脸颊。
“秃子。”
“嗯?”
“再过半个月,如果我好多了……我想去越南。”
“拍片子?”
“SB问题……要不还能去干嘛。”
“要牙刷么?”
“操。”
我希望许唯快些恢复过来,像以前那样就好。即便稍稍有些药物依赖也可以。我只想他继续背着他的相机去收集一处处风景。那是他的生活方式。
(七)许枫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我醒了有一会儿了,但是没起来,而是靠在床头看书。我觉得许唯的这些不良习惯已经开始传染我了……呵,这些恐怕就是一个人留在另一个人生命里的印记。
紧接着,就是安然的询问,秃子,你醒了么?
“门没锁。”我点了烟,看着门口。
“唉,你们家指定没梳子吧?”安然揉着乱蓬蓬的头发,眼睛微眯着。
“猴子不长毛?”
“哦,对”安然点了点头,“……可关键是……卫生间里我没看见。”
“在厨房。”
许唯有个臭毛病,他睡醒了一般都是下午,卫生间光线不好,他就拿着杯子、牙刷、毛巾、梳子、剃须刀什么的到厨房去鼓捣。他这一行为直接鄙视了电灯的发明者——爱迪生。后来我懒得管他了,干脆把他那些东西直接放在了厨房。
“麻烦……小旭都是随身带着梳子的。”安然说着,转身出去了。
“嗯,他要是随身带着你会更麻烦。”
许唯走了两个多星期了。整个寒假他都在跟自己较劲,连带着我也跟着折腾。不过我确实佩服他的毅力,他恢复的很好,嗜睡等一系列后遗症都已经克服,而这一过程他只用了不到两个月。那天我夸奖他,说他可以去戒毒中心工作,完了他说我恶心他……
二月底的时候,我开始忙着开学之后的一系列备课、会议、工作计划,他整装待发准备去越南。我说你去越南干嘛?倒腾军火武装去?他又说我挤兑他。
这孩子真是分不清楚幽默的善恶与否,我开什么玩笑都是想让他笑笑。他倒是好,总认为我讽刺他,所以他就要挤兑回来。
我清楚地记得过年之前有一天我起床很早,因为前一天就跟银行预约了要提前还款。我车的贷款还剩下七万多一点儿,年终奖加上刚放假的时候接的那个交响组曲的作曲以及一些存款就能清帐了。我觉得年前把这事儿办了比较踏实,所以就这么给自己安排了。
那天许唯不知道怎么被我碰醒了,恶言恶语的问,刚几点啊?赶着投胎去?
我没搭理他,他下床气我没必要惹他。
然后他也起来了,抓着闹钟问我十点都不到干嘛去。
我说去银行,他说下午去不就结了。
我说不行,预约没法更改。
他问干嘛还要提前预约,我就耐心跟他叙述了一遍。
结果,他嘲讽的说,大爷你就不能弄个VIP么?多耽误时间啊。存一百万进去,你试试看谁还让你预约。
他说的时候口气轻松。临了补上那句更是气人,不过你丫第一步就有问题,贷款干嘛?直接全款买不就就没这些鸡巴事儿了。
说完他一翻身滚进了被子,接着睡。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我知道他没恶意,就是找机会挤兑挤兑我,可他的话我在乎。
这就是我跟他,生活背景完全不同。
许唯是个在物质上没吃过苦的孩子,一百万?我觉得一千万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数字。
但我跟他不同。
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被他堵得厉害……
安然走的时候,我起了床,她跟我说晚上演出她可能会稍微晚到一些,让我跟PUB老板忽悠忽悠。我说没问题。她还特客气的跟我道歉,表示昨儿晚上喝大了实属意外。我说没关系,反正是周末。其实她喝大了我一点儿都不意外,没小旭拦着么。小旭参加了她们影楼组织的工作福利,去了香港,这人就撒了欢了。
安然和小旭很稳定。好了这么多年挺让人敬佩的。她们俩也会争执也会翻脸,可打过闹过,日子还会一起过。
小旭说,秃子,咱俩都是战士。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对付酒鬼,你对付疯子。
小旭对许唯很照顾。之前他抽疯那段日子,她有时间就会做了饭送过来,放下东西就走。有时候许唯一睡好几天,她也会过来给他扎点滴,补充一些营养液。
其实也许,许唯找个女孩子结婚更合适。但这话我从没对他说过。
呵呵……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安然走了没一刻钟,我刚收拾好床铺就听见大门的门铃响了。
那马虎鬼忘了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开门,站在门外那人却着实吓了我一跳。
她围着一条宽大的围巾,帽檐压得很低,再加上遮脸的墨镜,让人根本看不清容颜。
可,我知道,她是谁。
“小唯呢?”许枫进门之后没有坐下,而是四下张望。
“他去了越南。”我思踱着该怎么跟她沟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许枫从墨镜后面打量着我,半晌,摘了围巾、帽子、墨镜。
“……您请坐。”我示意她坐到沙发上去。
“你跟我爸什么关系?”她没动,而是用炯炯有神的双目直视我。
“他是我老师,写信给您的时候我就说了。”我尽量不退缩。
“有性关系么?”她唇上的唇彩不重,朱唇开启的时候,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是个有风韵的女人,可却直白的吓人。但我觉得许唯的母亲是这个性格很能接受,要不也养不出那样儿的儿子。她与我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对母亲的记忆,我早已模糊,只是依稀记得她少言寡语,总是一个人静静地拉琴,头发黑而长,直直的。许枫刚好相反,她的头发是蓬松的大波浪,染成一般中国人都不太适合的亚麻色。这本该跟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可她年轻的外表和白皙的肌肤却让她很搭配这个颜色。我记得媒体说她三十八岁。这当然不可能,除非她跟许唯是姐弟。
“没有。”我肯定的回答了她。
“跟小唯呢?”
“……有。”看着她的眼睛,我感受到一种致命的压迫,不敢不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巴掌在我还没有所反应的时候扇了过来,她一定是铜板手。真疼。
我突然想起来许唯说他妈打了他,扇了好几个巴掌。原来许枫有这个毛病。
扇完之后,许枫看着我,而后,从包里拿了细长的烟盒出来,淡定的抽出一支,点上,从容不迫。
吐出烟雾的时候,她说,“一个巴掌换我一个儿子,你便宜捡大了。”
我一愣。
“从他五岁偷我口红开始,我就该知道迟早得有这么一天!怎么没把他生成个姑娘,失策!”
“您……坐下说话?”
“他居然敢拒接我电话。”许枫犹豫了一下,在沙发上落座。
“您喝点儿什么?”可能早上刚起,大脑迟缓的缘故,我才想起来没尽到待客之道,这对长辈来说太失礼了。
“小唯喝什么我喝什么。”
喜欢考验人……看来也是遗传。
当我把加了蜂蜜和柠檬的红茶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满意的笑了笑。
“知道为什么我给他起名字叫小唯么?”
“他对你,是唯一的。”
“知道就好。”她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似乎是某种审视,“你那头发是怎么回事?”
“个人喜好。”我答得不卑不亢。
她的视线又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才挪开,换而打量这座她曾经熟悉但现在已面目全非的老房子。
“小唯……是什么时候回这个家的?”许枫喜欢称呼他为小唯,感觉得出来,她很宠溺他。即便成年了,她还是喜欢像孩子那样叫他。
“大前年。”我记得许唯来的时候,是北京的秋天。
“死孩子……”许枫放下了茶杯,注视着杯中轻轻摇曳的水波。“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干出疯事儿来。”
我考虑了一下,没去接她的话。
“Edward跟我说……他为你差点儿疯了。”
我看着许枫,考虑该怎么措辞。
“那孩子从小到大没什么感情上的依赖,我带他看过很多次心理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