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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童瞳就醒过来了。
他感觉身体特别轻,神智也很清醒,据以往经验,他知道是体温已经基本降下去了。
还好,今天双休日,不用上班。
络扬家附近这个小公园位在社区出口,平常只有小孩和老人家会到此走动。
黎明时分,就只剩几只早起的鸟儿吱吱喳喳在徘徊。
雾还是很大,瞳瞳靠到花坛来旁边的树上,微微弯□。
胃仍然在隐隐作痛,却了无睡意,他静静地看着五颜六色的喷泉发呆。
大约八点多的时候,起的人陆续多起来,小区花园慢慢跟着热闹起来。
细微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他以为是若希出来叫自己回去吃早餐了。
瞳瞳不经意间转过头去,和来人的眸子交接的刹那,时间好像也跟着静止了。
——他???
“你还好吗?”那个人出现在瞳瞳面前,第一句话就这么问他。
然后,一双有力的手从旁边伸出来扶住了他。
瞳瞳忍着痛,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定了定神,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对方不说话。
又是那双熟悉的眼睛,眼角弯弯地往上挑去,静静地看着自己,只是看着。
西装、皮鞋,都是熟悉的牌子。还有那双优雅的手。
还有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就算闭着也象是正在诉说千言万语。
瞳瞳绷紧了心弦,本能地往后微微一挣。
凌玮却以为瞳瞳又要摔倒,忙抢前一步,仍然用力扶着他。
“怎么样?你怎么样?”他关心地问。
瞳瞳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对他感激地微微一笑:“我没事,谢谢你。”
凌玮却已经感觉到他手心里的热度:“你有点发烧。”
瞳瞳轻而坚决地挣脱开他的掌握,不过还是对他笑了笑:“好多了。”
他知道自己的手在轻颤,继而他发觉自己全身都在虚弱地发着抖。
“吃药了没有?”凌玮看出瞳瞳病得不轻,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倔强。
这样一个清秀脱俗的男孩子,近看更加动人。
他的个子只比自己矮一点点,却单薄得让人痛惜。
而那双微微清澈的眼睛,紧抿着的嘴唇,都充满了一股倔犟的味道。
看着他在高烧中硬挺着,凌玮的心里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
瞳瞳睡不着,悄悄下楼透透气。他根本忘记了早上起来吃药这回事,听了一愣,随即点头:“吃了,谢谢。”
凌玮笑起来,含着很深的笃定的意味。“我们见过。”
瞳瞳本能地脱口而出:“没有。”
凌玮的笑意更浓,不紧不慢地道:“你忘了。不只是那天晚上在络扬家,更早以前我们见过。”
瞳瞳的心里微微有些慌乱,但仍面不改色,矢口否认:“我不记得了。”
凌玮笑笑地做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唉,真是太打击我的记忆力了。”
瞳瞳潜意识里想避开他。“请让一下好吗?我要进去了。”
“我叫凌玮。”凌玮挡在瞳瞳面前,并不让开。“请问您尊姓大名?”
瞳瞳抬头看了他半晌。
凌玮乘机迎上了他的目光。
瞳瞳忙移开视线,轻声说:“童瞳。”
“我跟络扬、段小亦他们也都很熟。”凌玮边说边递了一张名片给他,然后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哪个童?”
瞳瞳看着名片,不由一怔。
他居然是本市IT行业昇华集团的董事长。
他不是学物理微粒学的吗?什么时候转行研究IT技术了?
凌玮见瞳瞳拿着自己的名片发呆,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笑道:“怎么?不屑把名字告诉我?”
“啊,不是。”瞳瞳连忙说。“童年如歌的童,眼瞳如烟的瞳。”
等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根本没必要告诉他。
凌玮边将这两个字输进手机,边赞道:“好名字。”
瞳瞳这才真真正正地笑出来:“凌总过奖了。”
凌玮抬头对他笑道:“手机是多少?”
瞳瞳立刻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不用手机。”
“交个朋友嘛。”凌玮却是锲而不舍。“怎么?童先生不愿意赏这个脸?”
“我是小职员,可不敢高攀大老板。”瞳瞳恢复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眼里满是淡漠。
凌玮却笑意更浓,衬着深蓝色的西装更显得英气逼人:“你是秦羽星空璀璨公司的职员,可不是我的员工。我们现在是平等的人,我只不过想多交个朋友。”
瞳瞳心一跳,变得非常沉着:“朋友不在多,知心就好。”
凌玮笑着不言语了。
这个男孩子拒绝人丝毫不犹豫,凌玮为自己受创的自尊心小小悲哀了一下下,只好不作纠缠。
瞳瞳静静地看过去,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他闹别扭,凌玮就是这样不说话,纵容地看着他笑。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神慢慢变得很空。
凌玮看着他,脸上的笑渐渐收敛起来,终于退开了两步。
瞳瞳轻声说:“谢谢。”
然后低下头,从凌玮身边擦过,匆匆往络扬家走去。
凌玮看了看手机屏幕,轻声念道:“童瞳。”
然后,笑了笑,“瞳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14
14、(十三)你是他的永恒 。。。
那天只不过是凌玮要会B城了,来和老朋友道别。
童瞳有意错开了他们的会面。
络扬送凌玮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晚风轻撩着凌玮的浅色外套,他白晰光洁的脸在温暖的橙黄色路灯下显得特别柔和,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反射着五色缤纷的灯火,神情却格外平静。
络扬送凌玮出门,两人缓缓走向停车处。
“怎么了,玮?”络扬问。
凌玮明显一愣,抬起头来看他,好友的表情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关怀。“我……”
“你想问什么?”络扬问。
凌玮心头一顿,烦闷的心情突然一下失去控制,带着点急切开口,“请你告诉我,他的事情。”
“哦?”络扬挑眉,似笑非笑,“哪个他?”
“该死,别装糊涂和我打掩护,你明明知道……” 凌玮有些恼怒地低吼。
络扬静静地看着凌玮像只快要炸开的刺猬,反而轻声笑了起来,似乎对凌玮难得的情绪失控很是得意。“那天晚上那个端菜出来的男孩子?”
凌玮点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情?”络扬看着凌玮,反问。
为什么?凌玮愣住了,答不上来。直觉上他就是想知道,但为什么?
看着这样的凌玮,络扬似有似无地叹息一声,“你还是想清楚再问我吧。”
“第一次见面,我应该不认识他的,但好像我应该认识他似的。”凌玮终于忍不住显出点恼羞成怒来,“扬,这个男孩子和我以前是不是见过面?这一点,你总该告诉我吧?”
络扬却没有马上回答,他抬头,看着辽远的街灯,答非所问,“玮,你相信永恒吗?”
凌玮一愣,想了想,点头。“我信!”
“那你以为永恒是什么?”络扬问。
“应该是一种感觉吧,一种怎么也难以磨灭的感觉,似曾相识又血肉相连的感觉。”
“看来,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络扬看着远远近近的行人,笑了笑,“知道吗?曾经,在遇到段小亦以前,我是不相信永恒的。可是,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永恒。很美,令人难忘。”
“我们?”凌玮皱眉,奇怪地看着络扬,眼里有着不确定的因素。“那个男孩,是我什么人?”
“你认为呢?”络扬反问。
“我不知道。”凌玮缓缓摇头。
“你不知道?!”络扬故作惊讶地叫了声:“记住了,我只说一次,你是他的永恒,而他是不是你的永恒,我也不知道,没人敢说绝对。”
“他和我以前……?”凌玮心口一震,口气情不自禁急切起来,“请告诉我!”
“抱歉!玮,我不会告诉你太多。你自己遗失的美好,你自己去找回来才有意义。”络扬诚挚抱而抱歉地婉拒了凌玮的请求。
然后他吸了口气,认真地对凌玮说,“玮,遗忘什么都不可怕,遗忘了爱情却是最残酷的。”
“扬,你今晚的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哑谜似的。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猜,三个月以后我就要结婚了。”凌玮有些不耐,他的眉头皱起来。
“是啊!恭喜你快要做新郎官了。”话是这样说,络扬的话里却没有恭喜的味道。
凌玮很容易地感觉出自己这个知心好友一瞬间的冷淡,可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其实,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他也没有多大期待,只不过就事论事略提而已。
“或许,今晚真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络扬淡淡地笑了笑,带着无可奈何,“玮,我先去开车,你到前面那个小公园路口等我”
凌玮看着络扬走远,眼神盛满了苦涩。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个很怕寂寞的人。
但又怎会?他这种人,算不上人见人爱,但至少也是众星拱月吧,怎么会孤单?!
“玮,发什么呆,上来啊!”络扬将车子倒过来,换回了凌玮的思绪。
凌玮微微一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其实,你不必送我,我自己也能开车的。”
“你知道你今晚喝了多少酒吗?”络扬眄了他一眼,“酒后驾驶可不是你凌玮会做的事情。”
凌玮皱眉,“我还没醉。”
“我知道你没醉。你只不过差点被女人的香水熏晕了而已。”络扬边开车边不甚苟同地摇摇头,“你未婚妻也真是,自己带过来的人,也不管。得,回头我还得和小亦坦白从宽。”
凌玮看着络扬言不由衷的埋怨,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夫妻生活不错啊!”
“用不着羡慕!”络扬可有可无地看了偷笑的好友一眼,“不过,虽然本人觉得你不太适合慕容莲,不过她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们未来幸福的夫妻生活。”
凌玮不知道他是今晚第几次皱眉头了,他用手撑住额头,“扬,我总觉得你今晚很多话都是含沙射影的。”
络扬耸耸肩,不可置否。“怎么这么说?”
“傻瓜都看得出来好吧?”凌玮疲倦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心里乱的很。说和莲结婚,其实也只是把她当做家人。”
“家人?……”络扬讶然,转过头来。“那么,对你来说,慕容莲是什么?”
“就像兄妹吧!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凌玮无所谓地说,对好友这些事也不会隐瞒。
妹妹……只有这样吗?没有别的?车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凌玮张开眼,看着络扬若有所思的表情,“扬?”
“玮……”络扬干脆将车停在路边,正色地问凌玮。“你老实说,你和慕容莲结婚,到底爱不爱她?”
凌玮明显愣了一下,露出孩子般困惑的表情。“为什么你和莲都要这么问我呢?难道住在一起一定要有什么爱吗?我说过很多次了,慕容莲像我妹妹,我们是家人。”
“但是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和她结婚?你会毁了你也毁了她!”络扬皱着眉。
凌玮看着他没有说话,让络扬心一沉。
他很少看见凌玮不高兴的表情,但此时他的表情不是生气,而是难过,甚至是无助。他突然觉得十分心疼,自己似乎不应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