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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习惯性的侧卧,闭着双眼,似乎是倦倦地睡了。丁仲麒不忍唤醒他,他坐在床沿,伸手轻轻理过他额前的发丝。
睫毛轻颤,杨凯缓缓地半睁开眼。
“凯?”
杨凯又合上眼,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仿佛有他靠在身边,他就无比满足。
他想休息就好,让他睡吧!丁仲麒拉高他的被子覆在他肩上,准备起身到医生那里去。却在起身刹那,杨凯唤住了他:
“仲麒……”
丁仲麒反过身,弯下腰来凝望着他澄澈依旧的双眼,深情又心疼。
杨凯深深地望着他。他绽放的笑容那么无邪纯净,刹那间震撼了丁仲麒的心。
“我还没有美国签证呢!”
丁仲麒一愣,竟一时回不过神来。
杨凯坐起身,刚刚的疲倦一扫而空,或者,他始终精神奕奕,他有些兴奋,就像第一次要出国旅行的孩子一样兴奋。
“我已经有护照了,那是我为了我那些空瓶子做的准备。可是我没有美签,听说美签不好过吧?我得赶快去办才行……”
“凯……”丁仲麒抓住了他的肩膀,怔怔地望着他。
杨凯笑脸迎人。
“医生请你到他办公室办出院的手续了吧?”
原来如此……丁仲麒一颗心在坠入黑暗后重见光明。他做到了,他用自己的清醒证明自己是正常的,他如此轻易的掌控了他的心情起伏。丁仲麒抱紧了他,像是惩罚他的淘气,更似激动于拨云见日后的光彩。他紧紧地吻他。
“欠你的,我用一辈子来还。”杨凯还圈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项柔声说。
“不要下这么重的承诺。”丁仲麒抚着他的发丝回道。
杨凯快乐的笑了。
“这不是承诺,而是一个目标。”
丁仲麒深深地望他。
“我不要你还人情。”
杨凯笑着摇头。
“不还人情。仲麒,我们要一起生活了,你是我的人生目标,我想做的跟你一样成功,尽管我们所学的不同,你是企业家,我是设计师,我会去珍惜我有的才能。医生给了我很多建议,我最喜欢的一个,就是从新生活中找新乐趣,从乐趣中找生命、找成就感、找企图心。仲麒,我会很努力的工作,对,如你所说的,我要开画展,我要做设计,可是不要你帮我,是以我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来。”
丁仲麒的微笑充满鼓励,他恋着那双璀璨重生的闪闪星眸,他深陷其中。
“我不想再是个脆弱不堪的玻璃娃娃。”杨凯认真的对他说。他露出一点点沮丧,却让他看起来更可爱。“其实医生根本不愿意让我走,他不信任我。”
“是你先不信任他的。”丁仲麒的回答一针见血,他仍带笑。
杨凯的表情很无辜。
“我跟他签了切结书呢!保证我会按时吃药,三餐正常,保持适量运动与心情愉快。”
丁仲麒笑出声来。
“他在套我的话,想问出你跟我的关系。”杨凯有些悻悻然地说。
他再也不保留情绪了,丁仲麒看着他一天天进步,表情一天天多。但他听了这话,却稍稍一僵;凯最在意的,也几乎是构成他囚禁自己的原因……他始终恐惧别人的眼光、知道他是个同性恋……那,他会怎么说才能证明自己已经无碍?
杨凯的表情,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无辜又忏悔。
“我说谎了……”
他就知道……丁仲麒几乎要叹出了气,但他舍不得,他怕他伤了心。他只是拍拍他的头,温柔的眼神没有任何责备,他很清楚这样的心病非一日而愈。
“我跟他说你是我惟一的哥哥。”杨凯细声说。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么我就是。”
杨凯又突然笑了起来,他的额头与他碰在一起。
“我说,对外人你是我哥哥,但实际上,你是我惟一的情人。医生知道了,我都坦白了,他没有笑我,让我很感动。”“凯。”丁仲麒的心被他搞的心慌意乱,他皱起眉来捧住他的脸。“你故意捉弄我?”
杨凯主动地贴上他的唇,轻易就抚平了他所有的情绪起伏,一颗心只为他而跳。
“我没有。”杨凯笑的温柔。“能治好我的只有你而已。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如果我病死了,你也会治好我,只有你看得出来……我已经病得很重了。”
“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死。”丁仲麒说的极轻,但心意极深。
“我明白。”杨凯偎进了他怀里。“就是这句话……你在我身边呢……”
☆☆☆
帮杨凯若过了她二十八岁的生日后隔天,杨凯和丁仲麒就飞往纽约去了。他们一走,秋天就真正来了,杨凯若心头好像空了什么似的,下午送走了他们,夜色一来,她全失了魂。
杨凯什么也没带走,他房间里的东西都是过去的束缚与包袱,他柜子上陈列的玻璃瓶依然整齐地放在原位。他再也不需要那些瓶子来装他的伤了。
杨凯若呆坐在他的房间里,只想流泪。
阿威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你跟小妹,一个在这里哭,一个在家里哭,那我是不是该到疗养院去哭?这三个地方都是凯待最久的地方。”
杨凯若吸了吸鼻子说:
“你应该回家看小蓁,凯走了她一定很难过,我至少还有你。”
阿威一屁股坐在地上,托着脸颊扁着嘴看着她。
“我真搞不懂你们到底在哭什么?凯离开了是去展开他美好的新生活,你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像他再也不回来似的。”
“说你冷血你还真的没感情啊!”杨凯若生气的瞪眼。“人家我们是喜极而泣,虽然舍不得凯,但还是祝福他重新走出自己,哪像你,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谁说我无情?我可是眼泪只往肚子里吞耶!”阿威大声反驳。
杨凯若蹲下身来与他平视,一双泡了水的大眼睛还是依然逼人。
阿威被她看得心慌意乱,俊脸一红,叫道:
“你怀疑啊!难道真要叫我哭给你看?”
“我问你,如果今天离开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为我流眼泪?”
“那是不可能的事。”
阿威一回答,脖子立刻被她紧紧掐住,阿威胀红脸几乎无法喘气。他赶紧反抓住她的手腕大叫:
“你不可能离开我的啊!”
“没有不可能的事!”
杨凯若下手毫不留情,阿威还不怕死的叫道:
“除了我以外有谁敢要你?”
“什么?!”杨凯若不但掐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把他压倒在地。
这可是好机会,阿威倏地一反身,将她反压在自己身体底下。他是何许人也,哪那么容易就让她将自己制服?杨凯若瞪大了一双快喷火的眼睛瞪着他。
“你不可能离开我,因为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阿威笑道。
“哼!”杨凯若重重哼了声,扭过头去不理他。
“凯若,凯若……”
阿威唤着她的名,俯下头将嘴唇贴在她耳畔。他细细的胡渣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颈项,杨凯若在瞬间狠狠一颤,血液全冲向脑门。
“换一个同居人吧……”他咬着她的耳垂说。
杨凯若除了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杨凯若,他没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女人了。她比谁都凶悍,比谁都粗野,却也比谁都纯洁,比谁都善良。他爱上她霸气的天真,爱上她傻气的刁蛮,他们相爱的理由似乎很雷同,他们根本是同一种人,似乎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找和自己契合的人,一旦遇上了,爱上了,就可以很痴、很狂、很疯颠。
☆☆☆
在窗外三万英尺的云端之上,交缠的情愫相互辉映。
越过了国际换日线,越过了生命的喜悦,杨凯始终望着小窗外白皙如雪的云堆,不敢相信自己置身在天空之上。他的记忆从不曾如此清晰,所有他刻意遗忘的、假戏真做的、是非不清的种种都倒带似的过滤了一遍;令他意外的是,他没有半点恐惧。
像飞机突破了云层引起的乱流震动,他的年轻生命就像如此,冲不破自我枷锁,他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但一直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紧握着他冰冷的手,自掌心直达心脏,温暖他阻塞的血管与失措的呼吸;直到机身穿越了千山万水,趋于平稳,在无垠的天际翱翔,连世界都在它身下,只剩一望无际的白,最干净的白色,没有任何污点。
杨凯才豁然开朗似的,一直凝望着窗外;即使看到的只有单一色的白,他却深觉美不胜收。
空服员送来了餐点。丁仲麒按了一下杨凯的肩膀,把专注于外的杨凯给拉回神来。
杨凯别过头,从白色世界回到了他脸庞,视觉的短暂停留让杨凯几乎错以为了仲麒的脸上发了光。
他脸上是散着柔美光芒的,那是他的笑容。
“看了这么久,你看到了什么?”
杨凯想了一下,笑着回答他:
“看到我自己。”
丁仲麒柔声笑道:
“我也看到了,像白云一样干净的你。”
“我还看到学姐和阿威。”
“我想,他们现在很幸福。”
“我和他们一样幸福。”
丁仲麒疼爱地拨拨他的发丝,他的声音在此时满是幸福。
“幸福其实和空气一样,一抓就有,但因为是无形的,许多人以为什么都没抓到,所以又放开了。很可惜,也很愚蠢。你看,我们连呼吸都是幸福。”
“幸福……”杨凯喃喃地咀嚼他的幸福。对他而言,丁仲麒给他的已经不只是幸福而已,而是生命金钱无以衡量,物质也无以算计的生命。
丁仲麒为彼此倒了半杯红酒,举杯敬他们的幸福。
杨凯深深地望着他,他希望这样的幸福,学姐、阿威和阿蓁都能够体会拥有。
“我想……我还是会寄一瓶东岸的海沙给学姐他们。”
☆☆☆
杨凯若望着手中那瓶透明的玻璃瓶,八分满的细沙随着她的晃动而晃动。她靠在阿威裸露的胸膛,笑的和杨凯期盼的一样幸福。
她曾经盲目爱着的男孩,这瓶沙困住了他,如今释放了他,她不也如此。
凯,她不会忘了自己曾经那样深刻地爱他,如今爱升华了,她也学会珍惜所爱,全心去爱身旁的男人。
“他们两个……好像脱离了现实一般。”阿威环着她,双手与她合捧着沙瓶。
“他们……本来就是与我们不同世界的人。”
杨凯若轻声启口,仰起头与他的唇吻合。就是这种辛酸甜蜜,为爱情加了味,发了酵,结了果,盼了未来,许了一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