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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芝在该刹那,决定结束她历年来冰清玉洁,寂寞凄清的生活方式。
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
隽芝在睡梦中悄悄叹气。
接着,她发觉自己已经换上雪白的水手领衬衫,眼前是一片绿茵草地,正在发呆,忽然看见有一小小女婴朝她奔来,隽芝连忙蹲下袍起她。那孩子伸手一指,“灯塔。”
隽芝转过头去,是,的确有一座灯塔,就座落在草地尽头的悬崖处。
慢着,她到过这个地方,她做过这个梦,她问幼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囡囡。”
对了,她叫囡囡。
隽芝翻一个身。
她又听见开门关门声,还有老祝不敢置信的声音,“她还在睡?来,我们合力把她抬进睡房去。”
电话铃响,老祝去听,“易沛充再次找唐隽芝,沛充兄,你的情人犹在梦中,是,尚未醒,要不要我们将她抖下沙发,抑或由你亲自乘飞机来处理?”
孩子们又哈哈笑。
筱芝说:“叫他稍迟再打来。”
老祝挂了线,表情很不以为然。
筱芝训日:“一个女子也只有在被追求该刹那最最矜贵罢了,叫易沛充拿些轫功来。”
老祝什么都不敢讲,唯命是从,所以说,爱孩子的男人不致于是太坏的男人。
隽芝打个呵欠,伸伸懒腰,“你们家吵死人。”
“好了好了,”老祝拍手,“大梦谁先觉。”
谁知隽芝揉揉眼说:“老祝,劳驾你替我找一间酒店,我要去好好睡一觉。”
老祝笑得打跌,“易沛充知不知道你的本性?”
连筱芝也说:“隽芝,你这么贪睡.将来带起孩子来,可有得你苦。”
隽芝只得苦笑。
她振作地看看筱芝腹部,“的三十二三个星期了吧?”
“不用你帮忙,饿坏了只怕还叫不醒你。”
隽芝看住老祝,“胎儿十分健康吧?”
“情况迄今良好。”
筷芝即时顾左右言他,似不愿多提及胎儿。
老祝问:“是不是真要找酒店?”
“挤不下就是挤不下,”隽芝摊摊手,“走马灯似,如何休息。”
筱芝也说:“她习惯独处,随她去。”
“老祝,拜托你。”
到了门外,老祝才同小姨说:“你看筱芝如何?”
“控制得极好,难能可贵。”
“大儿说每个晚上都听见她饮泣声。”老祝慎重地说。
隽芝沉默。
过一会儿她说:“妊娠时悸惧是非常正常现象,以她的情况来讲,借哭泣抒发情绪,无可厚非。”
“我觉得很难过。”
“老祝,”隽芝讽刺姐夫,“你一生恨事多。”
别人要是这么说,老祝一定反脸,可是这是他俏丽伶俐的小姨,他只无奈地搔搔头皮,陪上一个苦笑。
“你来得及时,我怕筱芝患上抑郁症。”
“我是算好日子动身的。”
“小哥哥们来不及等妹妹出生呢。”
隽芝一到酒店房间便宾至如辞,彻底休息之后,她把当地亲友逐一约见,开始正式度假,不到一个星期,已经发觉裙头嫌窄,长胖了。
每天晚上她一定去看筱芝三两个钟头,话不多,有时各管各做事,但姐妹俩精神上得到很大喜乐。
三个男孩子有意外之喜,隽芝阿姨不但不再与他们作对,且有化敌为友趋向。
老大说:“也许隽姨要集中火力应付妹妹。”
“可怜的妹妹,我记得踢踢幼时哭闹,隽姨便伸手去弹她小小足趾。”
三兄弟不寒而栗,不知该如何保护未出生的幼妹才好。
“叫隽姨回家吧。”
“不行,她的水浒传刚讲到九纹龙史进。”
“嗳,那故事真好听。”
隽芝莞尔,难怪一千零一夜中那明敏的宫女得以生存,人们爱听好故事的偏好千年不变。
故事讲到野猪林,易沛奇Qīsuu。сom书充便请放了两星期假来看隽芝。
在医院等消息时,隽芝为孩子们讲智取生辰冈。
筱芝的小女儿要放在育婴箱内观察,就在这一两天内,筱芝情绪失去控制,濒临崩渍。
两星期后出院,婴儿必需定期检查,起码有一年时间需要密切注意心肺发育,筱芝把孩子拥在怀中不放,筋疲力尽的她哭泣不已,却不肯将婴儿交于任何人。
老祝愤慨地说:“她不肯给我抱。”
只有隽芝可以接近她们母女。
隽芝只得搬回祝家与她们母女睡在同一房内照应,特别护士空闲得坐在客厅打毛衣。
这是隽芝一生中最苦难的时刻,一生优悠的她竟夜照顾一个幼儿,每三小时喂一次奶,刚瞌上眼那不足三公斤的小东西又轻轻啼哭,育婴宝监再三警告;千万别与新生儿争持,一哭,使得侍候,否则自寻烦恼。
她轻轻把她揣在怀中,热情地抚摸她,待她啜吸那一点点奶水,一方面又得安慰惊怖的筱芝:“是我在这里,孩子很好,你快睡。”
第9章
睡眠不足神经衰弱的隽芝开始祈祷:“上帝呵求你赐我爱心及耐力,不不,上帝,力气比较重要,赐我无穷无尽大力士那般力气。”
不要说是液芝,连隽芝也开始不顾仪容,无故哭泣,每三小时婴儿如果不作声,隽芝便跳起来去视看,怕她出事。
奇是奇在半个月后她居然上了手。
同婴儿洗澡时手势纯熟,那小小孩子胖了一点点,手脚圆圆,入水时会得用双目示意,似在说:“安全吗?我相信你,别洗太久。”
五个男人站一旁围观,他们分别是婴儿的父亲、兄长、及未来的姨丈。
此时唐隽芝眼圈黑似熊猫,在火车站里都谁得着了。
好几次她的灵魂堕入梦乡,两只手还紧紧抱住婴儿,靠在沙发上,张大咀直睡。
有一夜,筱芝轻轻起床,自隽芝手中接过孩子,隽芝骤醒,以为有人来抢婴儿,直叫着跳起来,筱芝第一次调过头来安慰她:“是我,别怕,你且去谁一觉,待我来喂这顿。”
老祝闻声满眼红筋抢进房来,筱芝没有把他赶走,反对他笑一笑。
隽芝放下心来,筱芝痊愈了,她终于从沮丧抑郁中自拔,隽芝功德圆满。
老祝盼望地说:“让我来。”
筱芝居然点点头,把女儿交到他手中。
隽芝来不及看完全幕天伦乐,她倒在沙发上昏睡过去,这是她三个星期来第一次连续睡上五个钟头,无论拿什么来同她换都不干。
第二天,隽芝好好地整顿了一下自己,同易沛充外出吸吸新鲜空气
在渔人码头上,沛充说:“你瘦许多。”
隽芝恳求,“让我们速速订飞机票回家,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沛充笑,“你那一千零一条妙方好似没有一条管用。”
隽芝遗憾,“啊你说得再正确没有,我得向读者致歉。”
待真的定下日期打道回府,又依依不舍,隽芝连看护都不信任,频频叮嘱:“她喝到一半奶的时候会停一停,那不表示已饱,休息一刻,她会再喝,她是一个争气的婴儿,一心来做人.请予她充份合作。”
三个男孩忍不住问:“隽姨,快活林之后又发生些什么事?”
隽芝再也不瞒他们:“我带了一套水浒连环图来,我也是边看边讲,整套送给你们也罢,叫你爹说书好了。”
“可是他没有你生动。”
“我要回家了。”隽芝无奈。
“你要常常来。”
他们三男一女拥作一团。
“隽芝,”老祝突发奇想,“你一生同我们住岂不是好。”
筱芝斥责:“胡说,隽芝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
短期内祝家是不会返港定居了。
在飞机上,隽芝非常清醒,沛充间她:“你不乘机大睡?”但是隽芝的渴睡病已被小希望治愈,此刻她一天睡五六个小时即够。
不过听见邻座婴儿啼哭,还是会跳起来张望。
她说:“离开那么久,不知编者读者有无牵记我。”
沛充看她一眼。
“临走我都有留言交待,可是这些无良的人一声问候也没有。”
沛充说:“一位郭凌志先生找过你几次。”
“是吗,”隽芝惘然,“你们告诉过我?”
“你忘了,当时大家全副注意力都在小希望身上。”
一回到家就忙着拨电话去三藩市:“小希望今早覆诊结果如何
隽芝一颗心早飞到那小孩身边。
良久未能平静下来,半夜坐在露台喝酒吸烟,并不享受清静,只觉凄清。
电话铃响.那边一待有人接便说:“回来了。”是郭凌志。
隽芝笑答:“回来了。”
“恭喜你做了一件有益有建设性的事。”
“小郭,大家是朋友,不妨开心见诚,没有一个男子不重视自己的后裔吧?”
小郭真的很坦白:“当然要有孩子,不然何用结婚。”
“生孩子而不结婚呢?”
小郭笑,“慢着,隽芝,我一时弄不懂你的意思。”
隽芝正在重拟措辞,小郭轻轻说:“你指做单身母颢或单身父亲?”
“世上很少有单身父亲。”
“那你指未婚母亲。”
“是。”隽芝承认。
“这个问题太严重,不适合在电话中讨论。”
隽芝赞成,“你能否移一移玉步?”
“小姐,半夜三更,人们会怎么想。”郭凌志笑。
“我们要讨论的题目,根本是一个人不足为外人道的问题。”
“说得也是,给我二十分钟。”
潇洒的郭凌志不穿袜趿着双懒佬鞋就来了,短裤球衫的他一点不损俊美。
他自携一支好酒。
一坐下来他就说:“单身母亲不易为。”
隽芝说:“兼为人妻、人母、以及拥有事业更不易为。”
“这件事涉及小生命,还须详加考虑。”
“说实在的,你接近过孩子们没有?”隽芝问。
小郭微笑,“我时常看芝麻街。”仅止如此。
他开了那支拔兰地,香气扑鼻,呷一口,不禁莞尔,深夜在一个知情识趣的女郎家谈生儿育女,未免大煞风景,他们最适宜讨论的,乃是私奔到哪一个珊瑚岛去风流快活,不过唐隽芝永远给他新鲜感,倒是事实。
小郭说:“喜爱孩儿,不一定要拥有一个。”
隽芝微笑,“以前我也这么想。”直至她知道也许永远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小郭看着隽芝:“我知道今晚你想问什么。”
隽芝道:“说来听听。”她想知道他倒底有多聪明。
小郭揉揉鼻子,“你想知道,我们男性倒底愿不愿意成全单身母亲。”
说得真好,文雅,含蓄,又简易明了,这正是隽芝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隽芝,我的道德标准相当宽松,我的答案是,要看对象是谁,如果是一位精神经济均已独立,有能力有智慧的女性,而我又锺倩于她,这件事可以考虑。”
隽芝松口气。
“但是有许多技术性问题需要兼顾,譬如说,社会制度殊不浪漫,发出生证明文件予新生儿的时候,绝不理会他是否爱情结晶.本市现时规矩是政府机关一定要看父母合法婚书,否则幼儿将登记为私生子,身分特殊,一定会受到某一摄人士歧视,你想,对他是否公平。”
隽芝沉默。
“生活本身已可以是相当沉痛的一件事,再加上毋须有压力,百上加斤,对幼儿似乎有欠公允。”
唐隽芝遇到的都是好人。
“孩子应该有一个合法的父亲。”
“吃人的礼教。”
郭凌志也十分感慨,“真的,潇洒与不羁都要付出极大代价,社会现有的制度仍然把人箍得死死,隽芝,生活在俗世,不得不遵俗例行事。”
“可是世上仍有许多勇敢的女性。”
“相信我,”小郭莞尔,“其中有一半不知她们在做些什么,另一半应当把勇气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