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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何老板那边你联系了没?人不是他朋友?”
“上午我去影楼,何大哥说他们俩也就是见过几面的交情,算不上朋友,换了手机号他也联系不上。说我遇上这种事也没别的办法,圈子里为了拍片这样四处扎钱的事多了,其实也不是诚心想骗,只是拿了钱又拍不出片子,一拖,一跑……”
听罢,宋夕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与其埋怨这个二十刚出头还像个孩子似的男孩,他更
觉得自责。
如果最近这段日子他能对他的事再上心一点,就一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你当时怎么不……”心里也一团乱麻,责备的话不经意就要出口,却又被自己硬生生拦了回去。
“我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蠢……这些钱都是协会从社会的慈善者那募来的善款,会长那么信任的交给我处理,当时我还信誓旦旦的说导演是朋友,让她放心……我现在真没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会里人交代了。”栾杉追悔莫及的声音隐隐从双臂间传出。
看着对方被揉得一团糟的头发,那少年略显纤细的身体……宋夕心中一角突然软了下来,随即缓缓开口问道:“总共被拿走多少。”
“……七万。”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宋夕还是一怔。觉得自己今天一天叹息的次数比这一个月都多,于是想了想接着问道:“合同在你这吗?”
“嗯。”
“回去以后记得收好。时间不早了,先在这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以示安慰,随后从椅子上起身,宋夕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留到明天。
闻言,栾杉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看向宋夕,用一种形容不出的神情。
“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多了也没用……去里面睡吧。”外面一直是安然的位置,宋夕下意识的回避。
男孩没有异议的点头,并随即向床的内侧挪去。
待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宋夕将一旁的薄被展开,准备替对方盖好。哪知轻轻一抖,却有件白色的东西从薄被原来的褶皱处掉落,轻轻掉落到床边。
栾杉下意识望去,却是一只纯白的棉质袜子。
宋夕也循着视线望去,顿时心下一紧,因为那只袜子的主人,也因为男孩当下的沉默。
“……”
因为常年着西装的关系,宋夕的抽屉里几乎没有浅色的袜子,更别说这么显眼的白色。
宋夕看着栾杉将袜子缓缓捡起,一言不发,继而伸手把它递到了自己跟前。
“我就捡到一只,另一只没在地上。”男孩简单的陈述道。
“可能掉到床底下去了吧,有时间再找,赶紧睡吧。”说罢,便转身将接过的袜子随意送进了衣柜的抽屉。
关上台灯,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静默的黑暗。
侧身躺在柔软的床上,纵使双眼酸涩难耐,脑内的轰鸣与隐痛却让睡眠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就这么睁着双眼注视着前方因家具投射出的深色影子,忽略时间的流向。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宋夕仍旧维持的最开始的姿势,直到一只手从后方将其牢牢抱住。
渐渐,有轻不可闻的哽咽伴随着栾杉身体的震颤隐隐传到耳畔。也许是错觉,宋夕总觉得那隔着一层衣料的背部已经被一片湿热所烫伤。
男孩哭的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他人般。
好像心脏被人狠狠握在手中,攥得生疼。那是愧疚的泛生品?还是自责的后遗症?
宋夕轻轻闭上眼。
随着心中一声叹息转过身去,将栾杉搂进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半年多一直在忙自己语言学习,还有出国材料的事,没顾得上更新写文,抱歉。
有很大的时间差,老实说,之前的一些细节也记不大清楚了。有错误多包涵。
30
30、第九章 。。。
整夜辗转无眠,直到凌晨才渐染困意,合眼入梦,再次醒来也不过才早上七点一刻。
一旁,栾杉还在睡,宋夕看了一眼,继而轻手轻脚的起身下床,拿了手机走出卧室。
雨渐小,却尚未有停的迹象,未来得及见光的客厅略显昏暗。
斜靠在沙发上,宋夕来回翻弄着几个显示在电话薄里的名字,沉默半晌,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喂?”那端女声传来,甚至可以想象出对方此刻睡眼惺忪的模样。
“喂,是我。”
“知道是你,我这又不是没来电显示,这才几点啊……找我有急事?”宋溪边说话,边一点点“蹭”出被窝。
“嗯,是有点事……那什么,现在方便说话吗?”
“呵呵,跟我说话还玩这套?”第一次听宋夕用这种语气,宋溪忍不住轻笑,随后补充道:“刘毅出差去了,就我一人在家。有什么秘密你就说吧,绝对方便。”
宋夕也跟着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没有维持多久。
看着空无一物的茶几,他迟疑道:“你现在手上有钱吗?”
“你要用?多少?”
“大概几万吧。”
宋溪一怔,随即问道:“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发生点意外,着急用钱。我的钱又刚好都投在股票基金上了,一时半会儿现金上也周转不开。”
话音刚落,宋夕便听到身后传来“啪”的关门声,朝门口一转头,隔着一层置物架,就看见安然站在门口,带着一身的潮湿空气,手上似乎拎着什么,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哦,这样……”宋溪见对方显然不愿详谈,便不再多问,随即轻叹道:“你早半个月开口呢,刘毅前两天刚买的车。我手上这还剩一万多块钱,你要是用得上,一会我转到你账户去。”
“嗯,那就麻烦了,过两天事情完了就还你。”宋夕转回头,对于从未借过钱的人来说,这当下还真是尴尬的让人无所适从。
“哎,还客气什么啊,没其他事电话先挂了哈,款到我短信你。”宋溪白眼一翻。
“好。”
挂断电话的当下,从外面回来的人已经走到沙发跟前,将手中的塑料袋搁到面前的玻璃桌上,宋夕才发现打包在里面的油条豆浆,三人份。
“起得这么早?昨晚睡得挺好?”安然居高临下,垂眼看着眼前的人。
“第一次追上卖早点老大爷的脚步?”宋夕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径自从袋中拿出一杯豆浆,打开盖子。
少爷不再言语,最后重新拎起袋子,硬声道:“去厨房吃。”
两人分坐餐桌两侧,周末一顿难得的早餐就在这无声的静默间吃得索然无味。
“喝咖啡吗?”吃到一半,安然突然出声,宋夕闻言抬头。
喝完豆浆喝咖啡?
不过知道这是对方没话找话下的结果,于是就没什么异议的点了点头:“好。”
现煮的咖啡,味道应该是极好的,可惜两人各自看着面前的杯子,却似乎都提不起什么品评的兴致。
“出什么事了吗?……栾杉。”片刻后,安然终于忍不住开口,踌躇的,用着一个有些别扭的疑问句。
“嗯,是出了点事……”同样有所迟疑,只是最后一声轻叹,宋夕还是将自己本不打算告知的事情从头至尾讲述了一遍。
听罢,安然半晌不语,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之人,淡淡道:“既然这样,那就去报案吧。”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立案调查需要时间,如果等着善款走法律途径追回,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况且能不能追回,追回多少都不好说……不确定性太大,眼下对协会那边不好交代。”
“那你意思呢?先自己填坑?”
“……”宋夕没有回答,不过安然心中早已有答案。
对这一决定不知该作何感想,少爷道:“见过合同吗?合法吗?知道上面有多少漏洞吗?”直视对方,见仍没回应,安然停顿下来,压下稍嫌浮躁的心绪,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先不说这些……你觉得让一个人相信在他做错事之后永远都会有人为他善后是一件好事吗?……如果你一直填坑,总会遇到一个坑,是你拼死也填上不上的。”
“栾杉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我心里有数,他只是太单纯而已。”
“再单纯的人也需要自己长大。”
“嗯,我知道。”
“希望如此了。”安然低喃一句,随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再言语。
宋夕见状,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看见厨房门外,栾杉探出的半个身影。于是便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对其招呼道:“起来了?来吃饭吧,还热着呢。”
“好。”
安然闻言跟着回头,恰好看见男孩走进厨房。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安然哥……”栾杉笑笑,以此来表示对这间房子主人的礼貌。
“早上好。”
用这三个字作为主人的回应似乎略显单薄,不提热情,跟“欢迎”二字都没有半分瓜葛。可平日里一切的交际应酬用语,在此刻竟统统从脑中凭空消失。
况且两个只有两面之缘,并且没什么共同交际圈的人似乎也不需要过多的交流……
于是栾杉落座,三人各站一边,静静继续着未完成的早餐事业。
“我公司临时有事,先准备出门了,你们慢慢吃。”喝完那剩下的半杯咖啡,安然用一种解脱般的心情从座位上起身。
不等宋夕回应,便欲向外走去,然而步子还没迈出,人又转了回来,视线扫过栾杉,最终落在宋夕身上:“……还差多少。”
被问之人一怔,随意反应过来:“……大概五万左右。”
“把银行账号短信给我,等我一会到公司了给你转账。”
“……好。”宋夕感到意外,却没有拒绝。
“准备什么时候去协会那边?”
“大概下午吧,上午我准备先带栾杉去公安局报案。”
“哦。”安然点点头,继而从兜里掏出钥匙递到了宋夕跟前:“今天下雨,去郊外路不好走。”
“谢了。”自然而然接过钥匙,宋夕不忘道谢。
“客气。”安然应得干脆,最后转头又对栾杉补了一句“那回头再见”,这才转身离去。
公司临时有事?
……哼。
某人从家门口一直行至地铁站口,也没想出公司到底临时有什么事。自回国空降到“环宇”以来,他这总经理的位置就形同虚设,就算真的临时有事,缺了他这枚零件,对于整个罗盘的运转看起来也丝毫没有半分影响。
下意识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表亲那令人生厌的嘴脸,少爷忍不住眉头微蹙。
转念拿出手机拨了陶醉的号码,等了一会,得到个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结果,安然只得认命的站在月台前,等待开往公司方向的地铁。
于是无聊至极,便是在办公室内玩了一天的网络游戏,直玩到日落雨停,这才偃旗息鼓,起身回家。
不知道宋夕回来没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站在家门口摸索着钥匙,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门内传来一阵笑声。继而推门,就看见坐在沙发的二人手捧咖啡杯,相谈甚欢。
“安然哥回来了?公司的事处理完了?”见安然出现在门口,栾杉放下杯子,笑意未来得及消减半分。宋夕也跟着将视线调转过来。
墙上的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