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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纳喃喃道,无法确切的形容出眼前的红发精灵,有时她像一名纯洁的少女,有时像一个魅惑的女妖,每每把他逼到失控的边缘,无法自已。
暗暗地勾起嘴角,蓓媚儿露出更天真的表情看著柏纳。如果他以为游戏就此结束,那他可要吃惊了。
她笑著点头,指示乐手换音乐。风笛的声音骤然响起,乐手们正卖力吹奏最新的音乐,是一首高亢的情歌。
随著风笛声响起,蓓媚儿和柏纳一同弯腰点头,然後各自退了两步,开始他们的舞蹈。
蓓媚儿撩起绿色天鹅绒裙摆,将双手插在腰上,右脚往前点了一下,左脚在原地踏步,之後左右脚交换,同样的姿势重复一遍。
柏纳的情形亦无二致,在风笛声的催促之下,他的手、他的双脚,自然而然地摆出和蓓媚儿相同的动作,两人同时举高左右手,呈反方向相互接近,一场扣人心弦的双人舞於焉展开。
他们一起转圈,一起摆动身子,在接近彼此的脸时,他们的手臂缠在一块儿,像两条互诉情衷的水蛇一样分不开,灼热的眼神,可以把对方烧出个洞。
“很想念这种生活吧,修士。”蓓媚儿的唇几乎与她的眼神一般魅惑。“想想看你已经多久没如此放松自己,疯狂的跳舞?”
她在他唇边撂话,流转的眼神不待他回答又在音乐的催促之下悄然退去,闪到舞池的另一边,留给他短暂的思考空间。
他已经多久没有放松自己了?踩著激烈的舞步,柏纳这般询问自己。自从他被放逐到修道院,他每天战战兢兢,深怕自己的逃犯身分会害了修道院的兄弟,更怕他对骑士生涯的留恋会影响他对上帝的虔诚,因而始终不敢松懈那颗紧绷的心。
“能自由自在跳舞的感觉真好,不是吗?”在他迷惘的当头,蓓媚儿柔软的手又伸进他的胳臂之中。“没有戒律,只有欢笑,也不必去顾虑旁人的眼光,这才是人生。”
她笑著跳开,在他还来不及握紧她手的时候,又像一簇跳动的火焰转到大厅的另一头,对著其他男人调笑。
这是什麽感觉?
柏纳的心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几乎离不开蓓媚儿的身影,和她脸上自在的笑容。
“换音乐!”
当柏纳伸出双手,意欲把她拉回臂弯之中,蓓媚儿清脆的声音却接著响起,愉快地命令乐手更换音乐。
於是,浪漫激烈的双人舞倏地转换成一首热闹的乐曲,大厅吹起一阵阵尖锐的口哨声,原来蓓媚儿命人吹奏起链舞的音乐。
瞬间,大厅的正中央拥入大批的人潮,男男女女交错排成一个巨大的圆圈,那些卖艺的人只得闪到大厅的最角落,和被搬到旁边的桌椅挤在一起。
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的柏纳,就这麽被卷入这波人潮之中,前後都是人,而且是女人。
他左顾右盼,发觉每个人都很兴奋,全都握紧彼此的手等待开头的人将队伍带开。他们配合著节拍踩著一致的脚步,像头暴躁不安的牛只等著开跑。
他们焦躁地等了一会儿。终於,带队的人抓住正确的节拍,一溜烟地朝队伍的最尾端跳过去,跳完後又立正站好搭高手臂,等待尾随的舞者踩著同样的节奏跳到定位形成一条长链,再分开碰头,这就是链舞。
眼花撩乱地更换著不同的舞伴,柏纳的心跳就和其他人一样急促。练舞还有个特色,就是每次的舞伴都不同,但无论怎麽换,男生和男生永远不会碰在一块儿,除非配对的人数不够,反之亦然。
他就这麽被拉著跑、拉著跳,陷入睽违已久的热闹之中。他的手中不停地更换舞伴,最後终於让他握到蓓媚儿的柔葵。
“你一定忘不了这种感觉。”蓓媚儿边喘气边笑,他们两个正拉直手臂握紧彼此的手,绕著原地转圈。“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举办这类舞会,当时你一定有参加,否则舞技不会这麽出色。”
他们在原地旋转,眼跟著眼,微笑对著微笑,激烈旋转的速度有如一个漩涡,将日子倒回到往昔。
透过蓓媚儿清澈的眼,柏纳彷佛看见前任赛维柯公爵,正高举著酒杯,邀请大家恭贺他的胜利。
“庆祝我又攻下一座城堡!”
前任赛维柯公爵对著他底下的士兵以及见习骑士说道,意气风发的模样,教人钦慕景仰。
“跳舞!”
和他的女儿如出一辙,记忆中的赛维柯公爵扬起手得意的命令乐师。
“大家尽情欢乐,今晚不醉不归!”
之後,风笛声响起,大厅挤成一团。
柏纳看见十七、八岁的自己握住不同人的双手,踩著激烈的步伐,笑得没有防卫。当时他也是像这样握住舞伴的手,拉直臂尽情旋转又旋转,转到他以为世界只有欢乐,转到他以为看不到地球的尽头,转到他的眼底只容得下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他困惑地回到现实,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就在他眼前,而眼睛的主人正握住他的手,对著他媚笑。
突然间,他的脑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能这样握住她的手跳一辈子该有多好?他被自己脑中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然而他手中柔萋的主人却又似看穿他心思般倏地与他分开,跟著一溜烟地跑掉,和他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不,别走!
柏纳拨开狂欢的人群,寻找红发绿眼的精灵。
你在哪儿?他在心里呼喊。
你到底在哪里?
踩著狂乱的步伐,柏纳只瞥见绿绒裙的裙摆,音乐声却越来越激烈。
他奋力穿越人群,试图捕捉蓓媚儿迷人的身影。绿色的身影终於在某处停了下来并旋转後脚跟,以最美丽的姿态伫立在原地对著他微笑。
她笑,而他心跳。
四周的人群欢笑依旧,风笛声依然尖锐,但所有的一切看在柏纳眼里却逐渐慢了下来。他慢慢地走近她,每走一步,周围的气氛就更为缓和,就更像慢动作,连酒泼洒在空中都无法滴落。
他像中了蛊惑似地盯著蓓媚儿,时间在彼此的凝视中静止了,只有闪烁在她那绿色瞳孔中的精光还能计算时间,他的琥珀色钟摆已全然失去它的功能,只能一步步沉沦……
忽地,某道尖锐的声音打破这迷咒的一刻,愕然止住柏纳无法自已的脚步。他定下心回神一看,四周甚至比原来还喧哗,原因全出在一封紧急的信上。
“启禀公爵大人,国王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打破魔咒的男子匆匆地把黏有封腊的信件递上,蓓媚儿接过信,心想一定没好事。
她拆开信,印有王室标志的圆形刻印落在她眼里显得特别碍眼。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打倒你!
蓓媚儿一边发誓一边抽出白色的信纸,上头果然写著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达斯洛王子想娶她?
她挑高眉,多看了信上那一行墨水几眼,研究了老半天发现她没有看错,便开始思考起来。
王室想联婚,这没有什麽大不了的,自古以来,每个搞不定手下贵族的国王都用这一套。奇书网只不过啊,男人全是一群狡猾的狐狸,见不得女人好。想她南征北讨、流血流汗才换来今日的成就,如今国王想靠一纸薄薄的婚约,就妄想夺走她辛苦建立的一切?门儿都没有!达斯洛王子想娶她?好,她就让他知难而退。
“恭喜我吧,各位,有人想娶我。”看完信,拨完了算盘,蓓媚儿摊开双手对底下的士兵说。
“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底下的士兵闷笑,一点都不认为有立即的危险,他们的主人只喜欢征战,对婚姻一点兴趣也没有。
“达斯洛王子。你们会喜欢他的。”蓓媚儿笑著回答。
“等等。”情况好像不太对劲。“您的意思是说,您会认真考虑国王的提议?”
此话一出,每个男人的脸色立刻都变得很沉重,蓓媚儿却只重视柏纳的反应。
“当然。”她乐於看见他失落的样子,虽不明显,但她的确看到了。
“既然国王都派人送信来了,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失望,你们说对不对?”她又笑嘻嘻地说。眨巴著的绿眼另藏玄机,这表示还有得玩。
“蓓媚儿大人有何提议?”杰森狡犹的抓住她的心思,赢得蓓媚儿赞赏的一眼。
“不愧是我的贴身侍从,还是杰森了解我。”这句话她是看著柏纳说的。
“准备好迎接盛大的比武大会,各位。”她忽地撩起裙摆,走回领主的座位坐下。“我相信咱们必能给达斯洛王子一个难忘的经验,如果他还是坚持娶我的话。”
就是这句话,引燃大厅炽烈的狂笑声。每个人都知道血蔷薇手下的“魔鬼兵团”是打不倒的传奇,只有最笨的人才会想要以身试法。
“这次比武大会的奖品为何呢,蓓媚儿大人?”大笑过後,底下的人问。“我们得先问问,才能决定要不要收拾达斯洛王子那笨蛋。”
话毕,全场士兵又笑成一团,只有蓓媚儿尚能保持冷静,带著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意,慢慢倾身向前宣布。
“我保证各位一定会对这次的奖品感到十分满意。”
她的宣读立刻引起高度关切。
“因为这次的奖品就是——我!”她笑著说。
第五章
赛维柯堡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这个消息立刻以燎原的速度传遍整个巴斯康辛王国。
得知这个消息的骑士,即刻整装出发,打算参加这个年度盛事。梢後才听到风声的佣兵,也抛下主人赶过来碰碰运气。他们都渴望藉此增添财富,好的比武大会一生难求,尤其这次的奖品又异常丰富,除了钜额的财富外,最大的诱因还是那朵血蔷薇。
血蔷薇,光听这名号就够令人兴奋。
在巴斯康辛王国境内,这个名号已经成为传奇,既是传奇,就永远有数不清的人等著歼灭,何况她还把自己当成奖品,这更增添比武大赛的可看性。
於是乎,凡是巴斯康辛王国境内还够得上边、喊得出名字的骑士、佣兵全都倾巢而出,千里迢迢地赶来赛维柯堡参加蓓媚儿所举办的比武大会,无形中带给赛维柯领地一笔不小的财富。
无聊地大打著呵欠,蓓媚儿并不真的关心外头那些风风雨雨,反正离比武大赛还有好些日子,她都快闷慌了。
“修士,别念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整个人趴在长桌上,蓓媚儿十分後悔自己当初为什麽会一时心血来潮,要他解释圣经中的某个教义给她听,结果足足被磨了一整个早上。
“是你自己叫我念的,请让我把它念完。”柏纳面无表情地点点她指定的那一页,蓓媚儿无趣地瞄了书上一眼,幸好只剩最後一行。
“你念吧,早点把它念完,我们好出门。”她又趴回长桌,等待他把最後一行解决。自从那天晚上她当众宣布把自己当成奖品以後,他就是这副死德行,比僵尸还可怕。
“念完了。”柏纳要死不死的合上经书,表情毫无波澜,蓓媚儿可不会允许他这麽对她。
“你在嫉妒,对不对?”她自长桌上起身瞅著他。“你不喜欢我把自己当成比武大赛的奖品,所以用这种态度对我。”跟死人没两样。
“别胡说。”柏纳飞快地否认。“你爱把自己给谁就给谁,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吗,修士?”蓓媚儿在他转身之前倏地抓住他的领子,越过桌面把他的脸拉近。“要不要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她的脸跟他靠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她瞳孔的黑点,近到柏纳能够吞下她的呼吸。柏纳怔怔地看著几乎和他黏在一起的丰唇,彷佛回到晚宴那天,他遥望著她寻找她的身影,那种想碰她的强烈渴望。
他不该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