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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号角直接揭开大赛的序幕,跳过宗教那一关。
整个人倚在巨大的拱窗观看城堡底下忙碌的人潮,面对这熟悉的景象,柏纳不知该作何感想。记得多年以前赛维柯堡也举办过类似活动,当时他就在堡底下忙进忙出,帮忙前一任的赛维柯公爵张罗比赛的事,现在他倒悠闲,什麽事也不必干。
当然了,你现在的身分是修士,是寄居的客人,哪有什麽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想到自已尴尬的地位,他不免嘲笑自己,在赛维柯堡里,他到底算什麽?
苦笑了一下,他讪讪地离开拱窗,没想到房间里早有一个人在等著他回神,是蓓媚儿的贴身侍从——杰森。
“不要接近蓓媚儿大人!”
柏纳方才掉回视线,杰森就恶声恶调地说道:“我不准你接近蓓媚儿大人,听清楚了吗?!”金发的杰森张牙舞爪地咆哮,气愤之情溢於言表。
“相当清楚。”尤其清楚他迷恋蓓媚儿。“但我想这话你应当自己留著对她说,恐怕你找错说话对象。”
柏纳的语气虽平静,但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很快便激起杰森忿然的脸,这该死的修士。
“你以为自己的行为很了不起吗,修士?”杰森脸红脖子粗地开骂。“你现在做的一切等於是在毁灭她,你知不知道?”
蓓媚儿大人就是靠她的无情、残忍,才能在男人的世界中打出一片江山,如今倒好,居然没事就跷头跑来听这修士讲道。底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了,她仍然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像过去的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柏纳问,为什麽和他在一起就是毁灭?
“因——”
“你的话好像稍嫌多了一点,杰森,找不到事做吗?”
就在杰森即将说明原因的时候,蓓媚儿柔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语调轻快地阻断杰森的解释。
“呃……不……不,蓓媚儿大人,小的还有很多事待做。”无可奈何地,杰森只得硬著头皮把到嘴的话吞下,以免遭殃。
“那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她笑得像天使,对她的侍从颔首,只有杰森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小的告退了。”杰森弯身告退,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听见轻轻一句:“小心你的舌头。”连忙加快脚步,一刻也不敢耽搁。
“多嘴的仆人。”她笑呵呵地走进房间,看似漫不经心,但柏纳并没有被她轻松的态度蒙骗过去。
刚刚杰森到底要跟他说什麽?他所说的“毁灭”又是什麽意思?
“准备好了吗,修士?”敏锐的转移话题,蓓媚儿笑著提醒柏纳。“我们说好你今天会带我去见识一下你平日的助人工作,不可以黄牛哦!”
她边说边张开双臂,要他为她今天的穿著打分数,他这才发现,她穿了一套不知打哪儿弄来的粗布衣裙,和她绝美的脸一点都不相配。
“你的头发太显眼了,容易引人侧目。”他走过去从她手臂的吊篮中,抽出一条丑丑的围巾盖住她的头发,弄了好一会儿才满意。
“这样就好多了。”至少不会一眼就被人认出。
蓓媚儿耸耸肩,她可不想去照镜子看自已现在的模样,一定丑得可以。
“该带的东西都带了?”柏纳没空管她丑不丑,或是漂不漂亮,他只关心篮子里面的食物。
“都带了。”蓓媚儿翻了翻白眼,搞不懂干麽带这些。
“你都有按照我的吩咐准备吧?”柏纳不放心,翻开盖巾一一检查。
“当然。”真罗唆的男人。“要蔬菜,不要肉类。可以带鸡蛋,但是不能抓鸡,我都有依照你的吩咐做啦,你不必担心。”
蓓媚儿虽然搞不懂他的用意,但还是尊重他的专业,就像她尊重他对磨坊的改建计划,绝不会多插嘴。
“很好。”柏纳仔细检查了一下。没错,她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没跟他调皮。
“我还是弄不懂,干麽要带这些东西。”要带也不带豪华一点的食物,这些粗饭粗菜简直难以下咽。
“我们是去做家庭拜访,记得吗?”柏纳捺下性子解释。“在修道院,我们自给自足,顶多只能出产些鸡蛋和蔬菜,你一下子带大鱼大肉去,铁定马上露出马脚,所以我才不许你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鸡鸭鱼肉也算乱七八糟的东西吗?真不懂他是怎麽想的!
再一次大翻白眼,蓓媚儿决定随便他了,反正她没意见,谁叫他是换装秀的老大。
手提著竹篮子,脚上穿著粗鞋,他们悄悄地从城堡的地道偷溜,怕被人撞见堂堂的领主居然穿成这个样子,这带给她无形的欢乐。
她一面笑,一面握著柏纳的手跟在他的後头弯腰踏脚,越走越觉得有趣。原来私奔是这种感觉,难怪会有这麽多男女热中此道。
“你笑什麽?”听见她的笑声,柏纳回头瞄了她一眼,她看起来好快乐。
“没什麽。”她说,就是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容许她跟一个修士私奔了。
她一直笑,笑声无法停止,一直到他们出了赛维柯堡,她还在笑。柏纳拿她没辙,只祈祷她待会儿去探访村民的时候能够严肃些。
幸好,她一到了村子里立刻变得很严肃,和刚才的轻浮判若两人。
“小心点,尽量别开口说话。”他先和她约法三章,就怕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又来战争是理所当然那一套。
“我懂。”她又不是呆子,自暴身分还有什麽乐趣可言。
柏纳点点头,相信她不会那麽笨。为了隐藏她的身分,他们特地绕了一段路才离开赛维柯领地,免得被人一眼认出她就是血蔷薇。
他们挑了一户柏纳过去时常造访的人家敲门,敲了好一阵子,却没有人出来应门。
不会这麽衰刚好碰上了楝空屋子吧?
蓓媚儿简直想仰天长啸,怎麽她第一次以平民的身分溜出来玩,就遇见这种鸟事,太不公平了!
她不耐烦地点点脚尖,点了老半天还是不见有人出来开门,终於决定离去。
“我们走吧,看样子没人在家。”她放弃,这儿多得是寒惨的大门,想必里头的人们一定很乐意吃到一顿像样的晚餐,没必要坚持。
“好吧。”柏纳也同意她的说法,他们确实敲了很久的门。
他们同时转身,此时,门板内忽地传出一阵微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人的呻吟。
“救……救命啊……好……好痛……”
微弱的声音似乎是由一名妇人的嘴里吐出,他们不约而同的互看了一眼,一起破门而入。
怎知,门是被打开了,但蓓媚儿宁愿它再关起来。屋子里头居然躺著一位待产的妇人,正满头大汗地哀嚎!
“我出去了。”蓓媚儿後脚跟一转就想开溜。
“别想溜。”柏纳眼明手快地拦住她,把她揪回来。
“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里。”她看著妇人的大肚子猛吞口水,她上过的战场加起来都没有这屋子来得可怕。
“你不能走,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她。”他是个男人不方便,可是妇人的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快点帮她接生,会有危险。
“但是我不知道怎麽帮啊!”蓓媚儿急得大叫,她只会杀人。“我又没有生过孩子,哪晓得怎麽做?”噩梦一场,她发誓下回再也不偷溜出来玩。
“很简单,鼓励她用力,然後顺著她的推力把孩子的头抓出来。”他听说接生是这样的。
“你说的倒简单。”她急得额头冒汗。“既然你这麽厉害,为什麽不自己去做?”干麽叫她。
“因为我是男的。”这就是结论。“别罗唆,我先去烧开水了,记得叫她用力。”
“啪”一声。
屋子唯一的出口就这麽被柏纳卡死,留下一个待产的妇人给蓓媚儿。她吞吞口水,慢慢地走近妇人,发现妇人的表情很痛苦,一双手像想抓住什麽似的在空中挥舞。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妇人的手,等她碰到妇人冰冷的肌肤才吓了一跳,她居然也会做这麽恶心的事?
“求求你……小姐……”妇人睁著一双迷蒙的眼睛央求蓓媚儿。“求求你……帮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的丈夫外出工作还没回来……他……他若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这个孩子……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一定要帮我接生这个孩子……”
妇人说得满头大汗,眼中盛满对丈夫的爱,蓓媚儿却无法理解她的感情。男人对女人的爱情真的那麽重要吗?难道在她的眼里,从来不曾怀疑自己只是泄欲,或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会尽力,但你也要帮忙才行。”她允诺,输给妇人那对似她母亲的蓝眸。
“用力推。”她依照柏纳的指示鼓励妇人。“只要你肯用力,你的小孩就会没事,我保证。”
蓓媚儿的语气坚定,绿眸犀利。既然她已经决定帮她,就不允许死神跟她作对,非让他们母子平安不可。
也许是她的自信影响了妇人,在她的驱策之下,妇人顺利的生下一名婴儿,蓓媚儿高兴得大叫。
“快进来,修士,她生了!”她高兴地拿起桌上的剪刀剪掉脐带,细心地包扎了一下,才将满身是血的小孩高高地举起。
她好奇地看了一下婴儿的性别,发现和她一样都是女的,笑得更开心了。
柏纳连忙带著一大桶热水进屋,探头望了一下,又赶紧出去。蓓媚儿接过柏纳交给她的热水,在妇人的指示下将婴儿清洗乾净,才又唤柏纳进屋。
“非常谢谢你们。”妇人以感激的眼神望著他们。“我的丈夫要是回来看见这个孩子,一定非常感动。”他们的孩子都在长年的动乱中一一死去,这个新生儿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蓓媚儿点点头,对她来说,这也是一个新奇的经验,如果妇人不曾有下列的举动的话。
“孩子是男的吧?”妇人渴望地看著蓓媚儿手中的小生命,默默祈祷。“我答应过丈夫这次一定帮他生个男孩。告诉我,他是不是个男孩?”
是不是男孩?
这五个字就像淬毒的毒针,刺穿蓓媚儿的心房,也刺出她最高昂的怒气。
是女的又怎麽样?不是男的又如何?男人就一定比女人争气?!
“不,她是女的。”蓓媚儿发出尖锐的声音直逼妇人,柏纳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
“女的?”听见这答案,妇人的蓝眼闪烁了一下,露出明显的失望。
“怎麽会是女的……”妇人咬紧下唇念念有辞,蓓媚儿好像从中看见她出生时候的景象。
那时她母亲也是像这妇人一样失望吗?她那温柔的蓝眸里,可曾欣喜过女儿的诞生,还是纯粹憎恨她抢走她儿子的风采?
顷刻间,木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教人无法忍受,既然妇人这麽失望她生了一个女儿,她乾脆杀死小女婴好了,省得她留在人间痛苦。
於是蓓媚儿抽出藏在怀中的短刀,扔掉皮套,拿起刀来就要往女婴的身体刺去,却在半途被一只强力的手臂拦截住。
“你干什麽?!”柏纳怒吼,他知道她很生气,但也不能胡乱杀人啊!
“杀掉这女婴!”她的音量亦不遑多让。“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既然生女儿没用,还不如早点送她投胎,或许下辈子她会是男的也说不定!”
蓓媚儿挥掉柏纳的手,举起小刀眼看著就要在女婴身上戮出个洞,妇人掩嘴尖叫,没想到蓓媚儿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下来,楞楞地看著手中的小婴儿。
“……她在对我笑。”蓓媚儿困惑地抬眼问柏纳。“我要杀她,她却对我笑,为什麽?”
“因为她不知道你想杀她。”他夺走蓓媚儿手中的小刀,不明白她为什麽连做个家庭拜访都要携械。
“婴儿是最纯真也最无辜的,他们不会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