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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兴奋又满足,进行了一场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历险,他有错觉自己无所不能,这可能也不是错觉,他好久没试过如此快乐,但这快乐又是以往每一个时刻的好几倍。
他不需要任何人,自己一个人也会很好,而他刚刚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不想浪费指间夹着的那根大麻,那会让任何甜美感觉都升华十倍,于是他开始幻想。
男人的幻想跟性不多不少脱不了关系。
现在最想要的?……他幻想阿心骑在他身上,扭动着腰肢,时深时浅地动着。
快感在每条血管中流窜,脑袋失控地旋转。如果能抱阿心…真实绝对比幻想来得好……
但他想,吸大麻对幻想是有点帮助的。啊当然。
他用手抹了抹脸,痛得连幻想都似乎缩回脑袋去。
他的脸被那混蛋撞在桌子上,撞到有点瘀青了……他清醒了一点,然后听见巷子外的步音。
T型的影子挡于巷口,挡住街灯射进来的光,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覆盖在他身上。
他有两秒以为是那混蛋回来找他报复了,但相反,主动来找的是这场冒险的终点……
阿心停在巷子外数秒,像要确认这吞云吐雾的流浪汉真的是他「他妈的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像被惹怒的野犬般冲进来,手如闪电般拔走那根烟,揪起他的衣领……
「跟哈雷分开之后你滚那去了!?不回旅馆睡大觉你在这里哈该死的草!!」
他又不是被阿心呼来唤去的小宠物,他握住男人的手,男人转头瞪视着他。
他不知道阿心为何如此神通广大,即使在昏暗的巷子中,还是看出他大衣上鼓鼓的涨起。
阿心抽出大衣内的手枪,几下手势,快速地卸下弹匣,再卸下剩馀的子弹「这他妈的枪你从那……」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阿心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以为自己快将被痛快教训一顿,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
抱住烧得正旺的火焰,与自杀无疑,阿心一手握着手枪,显然也被他吓到了,无法反应……
他结结实实地抱住男人,才知道,啊我要的就是这样。
他劫后馀生第一件想做的是就是看到阿心、真实地触碰阿心,证明自己还是活着。
他不是不害怕,只是他到现在才知道他怕的是在阿心看不见的、不知道的地方死去。
这样不明不白,毫无意义而寂寞地死去。他来这儿不是为了被个老外变态杀死,不是这样。
而是来找这个男人的,来抱抱这在他怀中的男人的。
如果来不及重修旧好就死去,他一定不甘心到变成怨魂厉鬼,那时阿心就有排好受了。
阿心难得乖巧,一声不吭地任他紧紧地抱,像抱大型泰迪熊般,打定主意要抱着睡。
他渐渐听不见暴动的心跳声,心跳慢下来了。
吸了大麻而向上飘,飘离地表的意识也因为挨着这男人而有所依靠,脚踏实地了。
他开始听见阿心的呼吸声,呼息洒在他的耳际,带来压倒性的平稳力量。
想不到这全身充满不安定因子的男人会带给他平静。他由衷感激阿心没有把他推开。
搞不好其实男人也需要这样,也需要这个拥抱来确定他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阿心仍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不急着问他发生什么事。
即使他脸上的伤、大衣上的血污、变出来的手枪都如此诡异,把三者联在一起也不难想究竟在一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倒想要回旅馆好好洗个澡,然后倒头睡个大觉,直到吃到热软的法式面包早餐。
「……阿心,我们当回朋友好吧?」
气氛如此良好之下,他问。
他相信阿心一定是因为关心他而赶过来的,看他气喘嘘嘘就知道了,搞不好阿心如此火大是因为翻遍了半个那不勒斯。除了关心他的死活,还有别的理由吗?
既然阿心仍然着紧他,他也不想计较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了,他历劫后彷佛重生,除了活着一切都显得渺小了,就让他跟阿心回到最单纯的关系吧,像监狱时在医疗室值班一样、像他打长途电话只为了问候阿心的身体一样,最轻松也没任何冲突的关系,他们仍有这个心,可以做到的。
他满怀感动,大彻大悟,彷佛刚刚有谁下凡替他开了窍。
他以手拍了拍阿心的肩膀,好哥儿们式的拍肩——
「不好。」
看不见表情的男人,半秒不到,闷闷传出这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文Grass亦指大麻
十七、我仍然爱你 上
中国女孩红了脸。
虽然说除白种以外,其他肤色多少都会遭歧视,但她早已习惯了。
密西西比这儿的阶级观念更显严峻,几乎没什么白种人会踏入这间小小书室。
当男人进来的时候,吸引了她全部视线,直到现在仍然难忘。
男人的国籍从外表看不太出,大概是黄种人跟白种人混血吧,其二,这男人帅得让人心碎。
她必恭必敬地坐在柜台后,既好奇他的目的,也害怕他是来收保护费的流氓。
男人甚至没有往书廊中浏览,就直直走向她,她心跳如擂鼓。
她印象深刻,当时男人从袋子抽出一本原文书,她以为男人必定想追查此书的系列作,结果不然。
他熟悉地翻开其中一页,书中夹着一纸角,残旧发黄的纸角。
那本原文书只作保存那张小纸角之用。
「你能看出这几句原本是出自那本书的吗?」
男人没有礼貌性地打招呼或作开场白,直接得过份。开口竟然还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彷佛已是第几千次的询问,彷佛也不期待一个小女孩会知道。
她不敢拿起脆弱的纸角,只能张就着看。
数秒后,她唇乾舌燥,指尖不住发抖――因为,她真的知道。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连自己也听不太见……
「你知道?」男人凑近她的嘴巴,她快把舌头都吞下肚了。
「…亦、亦舒的“如果你是安琪”」
男人突然静下来了,她鼓起勇气,抬起脸直视他。
她多庆幸自己有帮上忙,因为男人如释重负的微笑……
套句亦舒的惯用语――如斯好看。
***
他以为亢奋的脑子不会轻易饶过他,肯定一夜无眠。
事实上,洗过澡之后,他不够数秒已在床上睡死。
刚睁眼,背脊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肯定睡了不少时间(他仍未习惯旅馆的床)。
但比这更令他惊诧的是,阿心竟然在他身旁。
他跟阿心并未同房,他想是因为阿心怕他积怨成仇,会趁他睡觉勒死他吧。同床共枕直到天亮的事是绝无仅有的,他很奇怪自己竟然像死猪一样完全没发觉,也很奇怪阿心干嘛睡他房。
自从昨晚阿心一句“不好”杀过来之后,行为举止都不对劲了。
他轻手轻脚地坐起来,不想惊扰男人的睡眠,印象中阿心很少睡得如此沉。
他托腮,看着阿心的睡脸,就像以往在医疗室值班时。那时侯常常气得医生跳脚,因为阿心好胆,直接就睡觉偷懒,而他?他是站着呆看阿心的睡脸偷懒。
想到这,不禁笑起来。才回过神,发觉自己仍然没变,他这次凝目的时间不比以往短。
就让这男人睡吧,大概昨晚他也不容易了。
陆皑这样想,才直起身子,就瞄见男人不是安安份份地睡,手边摆着一部手机。
……他们回旅馆的时候已经这样晚了、这样累了,阿心还要打给谁?
不会是哈雷,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哈雷还没睡,担心他的安全而在旅馆中等候,直到看见他回来才安心上房了。阿心做事除了哈雷从来就不用向其他人交代,这样晚拨电话出去,难道是很重要的人…难道是他的女人?
他甩甩头,这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们没见两年了,两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而且打从监狱中,他就没有问过阿心在外头有没有女人。就是阿心在家乡有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吧?混黑的啊情妇一定有不少,像他这两星期也常见哈雷抱着不同的女人在旅馆打转。
想是这样想的,但手还是违背良心地伸出去。
把离阿心几寸的手机捞起来,他骗自己,关心一下沉默寡言的朋友很平常,别看阿心冷酷机智,搞不好碰上爱情跟女人就变呆头鹅一只,女人?来来去去只有几种,他有经验,他绝对帮得上忙。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机盖面,恨不得变一双手套出来湮灭指模。
按了通话记录,最新显示的是凌晨五点多,而拨出的号码是……
他没看错吧!?
号码是他的手机。
阿心睡在他旁边距离十厘米不到,但竟然拨去他无人接听的手机。
***
像昨晚吸的大麻渣滓现在释放出来般。
他呆然地飘进厕所,用冷水泼脸、拨了一次又一次……
抬起滴着水珠的脸,他看见洗手盘上的玻璃罐。
简直像被家事小精灵施过魔法般,完好无缺,他的十多个欧罗乖乖地躺在底部。
他不可置信地摸摸罐面,想知道那是真实还是幻想的,玻璃依旧冰凉。
简直像他从来没有把欧罗倒出来、没有去酒吧卖身、没有遇上个变态般。
这样说来,房中多了丝烤焦东西般的气味。
一开始他以为是大衣上的硝烟味而没多在意,现在想起来,铁定是阿心把有血污的大衣烧掉了…
然后把欧罗全放回罐子中。
突然想起什么,他拉起衣袖,随便抹了抹水湿的脸就走出去……
他翻箱倒柜,尽量不要惊醒到阿心,但这很难做到,他看见阿心的眼皮在隐隐颤动。
他的手表,他跟可可的手表不见了。
该死的!!有一整天的时间了,而他竟然一无所觉就这样睡到天光,难以置信!!
他跪下来查看床底,只得尘埃跟几团沾了精液的干涸卫生纸……
不会找到了,根本不是在旅馆不见的。他慢慢地直起身,站在床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现在只消他的膝盖向前一碰,就会碰到男人的膝盖。
可可与他的手表不见了,男人特意把他的欧罗一个不漏地摆回去。这是某种冥冥中的暗示还是什么吗?他向来不信这样的东西。
阿心喜欢他,他比阿心喜欢他更喜欢阿心。他们都清楚。
但他不清楚要不要这样轻率地开始另一段感情。
他失去可可只有半个月而已,再失去阿心,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接近就不会有磨擦,有距离就不会有裂痕。不得到就不会失去,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再受伤就不会复原了,他没有第二个阿心,第三个国度让他逃。阿心不同可可,他是分开了连朋友也当不成的人。若安份当朋友,他将永远不会失去阿心。
他看不清楚未来,不知道循那条路走下去的未来才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