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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粗查了查沈莲桥的伤势后,他变本加厉地将我赶出了房间,吩咐我随他驭使的灵鬼去找寻所需的草药来。纵我心中有一万个疑问,但看着沈莲桥殊无血色的脸庞,我也只得憋着满腔的不满不情不愿地跟在两个一蹦一跳的灵鬼身后去采药。
前方的一个小人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对他的同伴道:“你说这就是那个很威风有很多打手的姐姐么?”
“是呀是呀,当年我和师父父去九重天的时候正巧撞见她跳诛仙台。”另一个小鬼唧唧喳喳道:“那时候她长得可是美极了,现在虽然变丑了但那双眼睛却是一眼就认出来的。”
我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其中一个的肩:“不好意思哦,你们口中说的应该是我吧”我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簌簌发抖的他们道:“敢问下什么叫变丑了吗?”
“”
“殿下听错了!”叽叽喳喳的小鬼见风使舵,谄媚道:“小人说的是殿下美若天仙,貌美无双呀!”
“”我提起他的后衣襟轻声问:“假么?”
他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手指一松,噗通他迎面摔进了土坑里。
之后的两个小鬼收敛了许多,一声不吭地领着我到指定的湿地里挖草药,挖了一会他两又开始埋头絮絮叨叨。
“你说她怎么不问我们说的是谁呀?她就一点都不好奇沈莲桥以前喜欢的人是谁么?”
“嘘,你声音小点,别给她听到了,你看她的脾气比以前还要坏了。”
我拎着课半死不活的草药朝他们挪了几步好声好气道:“说实话我挺好奇的,还有你们的声音可以再大点,没事的,这样我可以听得更清楚点。”
“”
沈莲桥以前有喜欢的人这事我头一次听见,觉得十分好奇,这种好奇已经掩盖过掉他们说的什么我以前是好看还是漂亮了。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种好奇真正定义为——嫉妒。是人都会嫉妒,尤其是女人,哪怕现在沈莲桥喜欢的人是我,我依旧会对他的过往情史耿耿于怀。虽然从我第一次看见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时就了解到这个男人就算不是千帆过尽,也肯定有为数不多的风流韵事。
耿耿于怀的我默默揪烂了一把草药,继续寻找新的。
“哎,这样她居然都不问。”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在身后惊叹道:“她还是个女人吗?”
“花白,花黑,你们又想在锅里滚两遭了。”老头子的呵斥声来的很适时:“褪了毛的老虎还是老虎,招惹过她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的?还不快给我滚回来熬药。”
“哎哎哎,老爷子发威了。”两鬼意兴阑珊地匆匆而去道:“好不容易多了两个新鲜人,连讨论都不给讨论,真是寂寞如雪的鬼生啊。”
我也丢下草药框子仰起头道:“沈莲桥他怎么样了?”
风从湿地深处吹来一阵阵腐烂的气味,熏得人作呕,沉默片刻空中那道无形的声音道:“人醒是醒了,只是”
只是即便是人间圣手鹤老他一时也不能完全治愈沈莲桥,原来在沈莲桥自己也无识无觉的情况下有人给他下了毒,毒就在他的伤口上,下毒的人是清容
“这沈莲桥天生骨骼清奇,你那一剑对他来说完全不够他看的。坏就坏在镜阁那个思返谷着实是个歹毒之地,阴寒非常。后来他又中了别人的招,这毒非寻常的毒药,专门对付的就是他这种修行之人。看路子是南疆白家的,剧毒不仅渗入肌理,更兼之蛊术侵入灵台六府,所以他才时时昏睡不醒。”鹤老愁眉不展沉重道:“这个白家号称一蛊即出万骨枯,即便是我也仅能让蛊虫陷入深眠而不能根除,这小子这回算是栽了。”
我朝屋中瞥了一眼,道:“你既然肯费口舌说了这么长一段,定是有解救他的法子。要什么珍奇药材尽管开口就是,哪怕是天上的琼花瑶草,我也会想办法拿到手的。”
鹤老听罢古怪地看着我,俄而叹道:“你这样子,真真像极了从前”
“苏采。”沈莲桥虚弱的呼唤传出了屋子。
鹤老一顿,摆摆手:“你先去应付他,回头我再和你详谈。”
我个人很想现在就谈,奈何沈莲桥一声接着一声唤得紧了,只得连忙进了屋。
“你和老头子在说什么?我喊了这么多声才来。”一进屋,沈莲桥就质问道,虽然身体孱弱,但气势不改,一时咄咄逼人得我竟有点心虚。
一点心虚之后我挺起胸恶狠狠道:“在说你以前的风流史。”
他不自在地低了声音:“哪有什么风流史,来来去去不就一个人么?”
我逼临他床头,双手叉腰拔高了声:“一个人?!你居然还有一个人,说,她是谁?她在哪。”
他用那种和鹤老一样奇怪的眼神瞅了我一眼,仿佛我很无理取闹似的翻过身:“死了。”
我呆呆地立在床头,看着那个近日来瘦削得不像话的冷漠背影,一种无力的酸楚感慢慢爬上了我的双肩,沉沉得压得我直不起身。他没有再理我,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虽然我已经几百年没来月事了,但我仍将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心情归类为葵水心理,每逢此时的女人都是没有理可讲,一丁点大的事或许就放大成了天塌地裂。
我一个人无趣地在他床边坐了一会,离开时对着他状似熟睡的背影道:“沈莲桥,你放心,我捅的你就一定会救你的。”
“苏采,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都不愿真正地相信我。”这是我与他分别前的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天夜里,我按着鹤老的指示飞出湿骨地,去往大乾皇宫寻找驱散沈莲桥蛊虫的疗伤圣物——春叶秋华。
我坐在方青留给我们的四翼飞兽上对着高空的月亮发着呆,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就不敢去相信他呢。分析了半天自己的心理,勉强得出个答案,虚张声势的我其实仅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深怕自己的一腔情深意重有朝一日变成水月镜花。我将他奉为心中至宝,若有一天他离我而去,自己又将如何处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终于回来了!到新的工作地点,适应新环境然后搬家来来去去我也要和沈莲桥一样去了半条命了。今天想着再不更新也许就要被打死了,所以特来更一章,现在生活可以说稳定下来了,我也可以好好码字啦~
看文快乐~
36第三十四卦
大乾;在我生前有个很简单的别称——敌国。
昭越与大乾;从两国开国至今明里暗地、战场朝堂;约架掐架无数。这场旷日持久的仇恨在昭越尚文、大乾尚武两国之间意识形态的差异外,还来自于两国建立初期两国国君间有过的一段不大不小的乌龙。
昭越是个多出女皇的国家,第一任的昭越皇帝就是个文华无双、有天下三智之一美名的妙龄女子。做皇帝这事十分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在战火纷飞、群雄逐鹿的当年;太祖皇帝能在一众征伐天下的兄弟姊妹中间脱颖而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得不提到当时大乾太宗的一臂之力。有了大乾太祖的外援与镜阁师祖帝都台的相助,太祖皇帝如鱼得水;终凤临天下。
从我懂事能识字起,我就致力于研究太祖皇帝这个女子。若说奇女子,她确实很神奇,但后面女子二字就有些值得考究了。因为从史书的记载来看,实在很难将定义成个女子;她的心肠太过冷酷,没有一丁点女子情怀。譬如传说镜阁的师祖与大乾的太宗倾力助她,皆因二人或多或少地对太祖抱有着思慕之心。在未登基前,对他二人太祖既不明拒也不言喜欢,有段时间甚至传言大乾那边与当时还是世家诸侯的苏家定下了姻亲了。这是桩委实划算的买卖,不论苏家能否起事成功,已有个举重若轻的靠山。可这桩婚事拖了又拖,拖到最后
我说这么多前尘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为了表达我此趟大乾皇宫盗取它国宝的行程有着深厚的历史障碍,所以致使此刻我在皇城外的重重结界外徘徊不前。大乾的国都和昭越的白玉京相比,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冷硬风貌。玄黑的巨石城墙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刀剑痕迹,与背后气魄雄伟的巍巍皇宫相得益彰,托出与风流华丽的白玉京格外不同的浑厚气息来。
行走宫门前朱雀街上的来往行人也是多佩剑骑马的男女,各个英武飒飒、容色紧肃。立在城楼下的阴影里观察了一会,确定凭自己一人之力闯不进大乾皇宫之后,放下遮眼的手,白天不行只能晚上阳气稍退时再做打算了。
我其实是来过大乾的,我相信这任大乾的皇帝也去过白玉京的。这没什么,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对与自己未曾谋面的敌人有好奇心就更容易理解了。在禁忌之下,这种好奇心难免蓬勃地迸发出来。
两年前的大乾和今日的大乾几乎毫无变化,就和这座帝都里一如既往循规蹈矩、刻谨的气氛般。我沿着朱雀街边高楼的阴影一路往热闹的东市去,与整个城池的沉闷比较,秦楼楚馆甚多的东市勉强算得上热闹的。毕竟喝花酒是任何一个国家男人的爱好,连沈莲桥这个道士那时一进城就带着我去花楼,至于大乾的男人们,花酒同样要喝至多是喝得比较禁欲而已
去东市的原因是我仍旧对沈莲桥的话耿耿于怀,担心这耿耿于怀影响到了晚上的行动,于是去放松身心。结果我晃荡在灯火如鱼的河水边,数完了花船数河灯,皱巴巴拧在一起的脸攥得更紧了。墨色染透了天,河上花船外升起了红彤彤各式的灯笼,放在白玉京,船头早或坐或立着各色盛妆艳脂的美人。或自弹自乐,或挑灯弄鱼,或依偎身边的男子巧笑戏语。
但大乾的花船又是别有一番风味,这个国家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种闷骚的气息,花船虽挑着花灯,姑娘们却静悄悄地躲在船中,偶有羽毛似的笑语挠在你耳窝里,痒得勾人心。
据说大乾有个第一个美人就在这一艘艘小巧或高头的船舫里,第一次来碍于身份不好前来,这次我倒是无拘无束,可又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叹一声可惜。从老柳树上轻飘飘地一跃而下,抬头望了望远处尽头的黑色城墙,我挠了挠头,时间紧迫但我要怎么才能混进皇宫呢?大乾的皇宫明显也有高人布下阵法层层戒严,我擅自闯入惊动了他们就不好了。
“姑娘你的河灯放错了地方。”
我回头,千丝万缕的碧青丝绦下一人倚坐在河岸边,手中托了个小小的鱼形纸灯。离乞巧节近了,河边水中随处可见这种祈愿的河灯。稍一回想,蹲在这的一下午我好像没有做过这等风花雪月之事。
“这不是我的。”我摇摇头,作势要走却没走成,因着嗅到了空气一些与甜甜的脂粉气不同的味道:“你受伤了?”
鬼对血腥味非常敏感,愈来越浓的冲鼻血味更让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我本不想去管这桩闲事,这年头天天时时,哪一刻不在死人。生死轮回是身为凡人的宿命,况且他要真的死在这里,过不久鬼差就该到了。那几个煞星,我这个孤魂野鬼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躲了几步,我纠结了一会又折了回去。大概是看了沈莲桥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丢下个垂死的人心里总是膈应的很,就当是为沈莲桥积德算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