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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沉住气,想装着没事撇开他,没想到忍足却像故意似的,看看他,又看看教学楼天台,但笑不语,眼中闪过促狭,分明是意有所指。
迹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知那日偷听之事忍足已经知晓,又恼又气。这事情自然不可能是菡瑾透的风,他也确定自己那天的行踪没有暴露在忍足面前。记得后来他问过菡瑾,那天她为何看见一个影子就能如此笃定那人是他,她的回答让他生气了好一阵子,竟然是向日坏了事。因想着这次向日阴错阳差,反而增进了他和菡瑾的关系,他才没有去找他算账,没想到他倒好,居然还把事情抖到了忍足那里。
虽然菡瑾的承诺和最近的一些做法让他对忍足放心了不少,可是心里还是存着芥蒂的。这会儿他被忍足抓住了把柄一般,让他面子连着里子什么都没了,被笑话了,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怒意占了上风。迹部心里合计着,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定要好好打磨打磨一下向日这块顽石,省的他再到处惹是生非。都怪他平日里对待网球社的这几个家伙太仁慈了,才让向日有机会上房揭瓦,给他添堵。
菡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电话,轻声说了几句之后,声音突然拔高了起来。
迹部抽回神,禁不住往她那里看过去。菡瑾的说话的口气似乎很激动,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淡淡的,波澜不兴的样子,反正怎么看怎么觉得跟她现在的声音不搭。旁人很难分辨,他却是跟她相处久了,熟悉了她的各种样貌,生气时该如何,紧张时该如何,开心时该如何,心里都有数了,才看出不对劲。
“真是我熟悉的人?”菡瑾看着网球场散落了一地的黄色小球发呆,眼睛里有一些无神,嘴上却还是努力地装着不解,说出的话,让人直觉得她现在很是担心,“不陌生难道是柳生哥哥?他怎么样了?没事吧?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柳莲二有意无意在回避着谈起幸村,他心里有数,菡瑾不是很喜欢幸村,整个立海大网球社,她对陌生人都比对他来得热络。根据他得到的资料,幸村、真田的妹妹,还有菡瑾,曾经在同一所小学上学,那时候三个人就闹过不和。再联系着之前交流活动月时,幸村和菡瑾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心里也就有了八九分数。
这会儿他本来是不想说的,见菡瑾东猜西猜,到后来愈发离谱,竟然把事情扯到了柳生身上。听见她的声音更加急了,柳莲二知道他这个妹妹和柳生关系不错,只能坦白说:“不是柳生,是是幸村”
“啊原来是他啊!”菡瑾轻叹一声,装出一副尴尬状,吞吞吐吐,不言语了。
柳莲二那头嘈杂起来,几个男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空空荡荡的,还带着回声。
菡瑾在这头使劲听着,那边七嘴八舌地叫着“医生,我们部长没事吧”、“医生,他怎么会突然就没知觉了”之类的,相比之下,医生的声音就有些轻了,还有些远,她也听不真切。
柳莲二匆匆说道:“菡瑾,我会晚回去,别忘了跟爷爷说一声。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哦,”菡瑾讷讷地应了一声,待再开口道别时,只听见那头传来“嘟嘟”地声音了,柳莲二已经挂电话了。
菡瑾默默地收起了手机,电话打完半天了,她都没有动一下。
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迹部走近她,可能是听见了脚步声,她转过了身。
见到迹部,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起来,很顺手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举起手,慢慢地,细心地帮他擦汗。
“景吾怎么过来了,不休息了?”菡瑾似乎很开心,眼睛里都溢满了笑意,“脸上全是汗,怎么不擦擦”
他们两个最近虽然关系好了起来,在人前却鲜少这般亲密,就算是一些情侣间经常有的关心或者是亲昵的动作,也是他做的,今天菡瑾这么主动,倒让他有些受不住了,脸“腾”地红了起来。
“谁的电话?”迹部轻咳一声,压下脸上的热意,没话找话,“是你哥哥?出什么事了?”
“嗯,”菡瑾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哥哥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好像是他们部长病了,挺突然的,就这么晕了过去,听着有些骇人,那头正乱着呢。他们都急坏了,因为是在学校网球社里晕倒的,好多社员都跟了过去!”
“哦?幸村晕过去了?”迹部的心思这下子又转到了幸村这件事上来,也忘记了之前的尴尬,蹙起了眉头,询问菡瑾,“是什么病?”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刚才才出的事,人这会儿还躺在医院,”菡瑾收起毛巾,抿了抿嘴,提议着说,“你要实在是担心他,不如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他。本来咱们几家也是世交,不管爷爷他们怎么样,我们去也在情理之中。我哥哥这会儿也说不出啥名堂来,一帮人挤着医生,在问情况呢。”
迹部“嗯”了一声,不说话了,默认了菡瑾的这个提议。
既然菡瑾这么说了,必定幸村还会在医院里多待上几天。他只以为是柳莲二跟她透露了什么类似于“幸村的病有些严重”的话,她才会这么说。今日才是星期一,到周末的话,要隔上好几天。住这么几天医院,肯定不是小病了。
幸村住院这事,只是菡瑾自己说出来的。她自己没注意,说出来了才感觉不妥当,不过幸好,这个小细节没人会注意。
菡瑾回到家时也不早了,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
家中除了柳莲二和还在学校的千叶表姐之外,人都到齐了。
菡瑾放下书包,转身对早川奶奶说:“我们先吃吧,下午哥哥打电话给我了,说是他们部长出了点事,住院了,今天他要晚回来。留一份饭菜给他就行了。”
柳爷爷正坐在一边翻着报纸,听见菡瑾说话,特意留心了一下,“部长”两个字,倒是有些敏感,让他不觉心中一动。
“莲二他们那个网球社的部长是幸村家那个小子吧?”柳爷爷放下报纸,看向自家孙女。
菡瑾倒是没料到爷爷会在意这些细节,竟然连孙子参加什么社团,社团的部长都记住了。在旁边怔了一下,脑子里浮现起上次幸村爷爷来时,两位老人家埋头说悄悄话的情景。
心里头猜忌着,爷爷对幸村这般了解,究竟是因为关心莲二,还是另有隐情。面上自然没露出来,她点了点头,笑说:“难得爷爷竟然连哥哥社团部长的名字都能记着,真是不容易呢!爷爷倒是说说,我们班上那班长是谁?要是说不出来,我可是要吃哥哥的醋的。”
“你这丫头!最近越来越皮了,该不是跟迹部家那孩子待得多了,被他带坏了!”柳爷爷跟着笑了出来,“那是你幸村爷爷家的孙子,我自然是记着的,难得还和你哥哥是好朋友,我多留意一点,还有错了?”
“爷爷这么说,自然是没错的了。”菡瑾撇开头,不去追着问了,不过,爷爷说到迹部,倒是让她好生不自在了,“至于景吾嘛,您可是别冤枉他了,他可是从来不油嘴滑舌的。以前看你挺看重他的,怎么现在越来越不喜欢他了?”
柳爷爷又拿起了报纸:“爷爷这么做,自然有爷爷的道理。”
菡瑾叹了口气,回房换衣服去了。
大抵是时间久了,她今天听到幸村发病的消息时,心里竟然没有丝毫感觉了,就跟个陌生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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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果然住院了。
当然,这个“果然”只是菡瑾心中所想的,旁人却不知道。
柳莲二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迹部拖着菡瑾讲电话,一不小心就讲到了9点多,直到菡瑾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实在是撑不住了,那边才不情愿地挂上了电话。
菡瑾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不想却在客厅门口碰见了从外头匆匆赶回来的柳莲二。
柳莲二是知道家里人的生活习惯的,一般这个时间,菡瑾早就在房里了,不一定是睡着了,可能是在看书什么的。像今天这样还待在客厅的时候,还真不多见,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被耽搁了。
柳莲二拧起了眉,有些在意地看了她好几眼,过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还没睡?出什么事了吗?”
菡瑾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见自家哥哥从外面赶回来,还满脸疲惫,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没什么事,刚刚景吾打电话过来了,和我商量了一下今年暑假去英了的事情,去年暑假有些忙”她伸手接过柳莲二手里的书包和球拍,嘴里说出的“去年暑假”这个时间词时,她看见柳莲二动作明显顿了顿,想着去年暑假立海大败北,莲二车祸,芸姨去世,暗骂自己不注意,趁着背过身帮他放书包球拍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幸村那边怎么样了?”
柳莲二坐下来,叹了口气,苦着脸,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医生说还要再留院观察几天,好好检查一下,再看看吧!”
原先大家都以为是贫血、或者疲劳过度什么的,连忙打电话把幸村送到了医院,没想到隔了好长时间,医生才出来。当时幸村叔叔和幸村阿姨也是急急匆匆赶过来的,倒也没避着他们这一群人,紧追着医生就问了幸村的情况。他到现在还记得医生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好不容易说了话,却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幸村就这么留在了医院。
大家都很担心,但是他们都知道,幸村现在,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所以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去年他出车祸,立海大就这么败给了冰帝,今年是他们在立海大初中部的最后一年,如果再有什么意外,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高中以后,谁知道他们这些人,还能不能在一起打球了。
网球社的人留在医院,正选们挤了整整一个病房。真田和他都不是多话的人,仁王一个人在旁边,说话活跃气氛,连切原都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难得乖了不少。幸村还跟没事人似的,笑着嘱托了真田一些事情,等他们走时,还不忘提醒切原要注意他的英语成绩。
大家聊天没注意时间,或者说所有人都想在医院多陪陪幸村,待了好长时间,后来护士来催幸村休息了,他们才离开。
菡瑾见柳莲二陷入了沉思,也没去打扰,在旁边待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件事,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问道:“哥哥,你吃过晚饭没?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饭菜,要是饿的话,就凑合着吃点。”
“啊,我吃过了”柳莲二回过神,下意识地回答道,脑子有些发胀,晚饭大家都是在医院吃的,大家都是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当时心情都不好,谁都没感觉饿。他现在回到家里,被菡瑾这么一问,倒是想起了自己的肚子,胃里果然有些空空的。他抬起头,看向菡瑾:“晚饭是在医院吃的,你不说还好,现在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菡瑾点了点头,笑吟吟地应道:“没事,我这就让人把饭菜热一下,马上就能吃了。哥哥你先去洗个澡,待会儿好了我叫你。”
才走了几步,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他说:“哥哥,刚刚爷爷听说了幸村的事情,说是明天要去医院看他,你若是有空,我们就一块陪他去吧!最近爷爷做事情一直神神秘秘的,我跟幸村也不熟,非要带上我”
柳莲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也没在意菡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