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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希贝就在展厅里逛起来,东看看西瞅瞅,有些艺术作品造型夸张,令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没有艺术细胞。
不知不觉逛到了雕塑区,那里人并不多,童希贝的注意力被一组荷叶雕塑吸引。
那是一组深褐色的铜雕,七歪八扭的叶茎上,是大片的残荷败叶,破烂、枯萎,稀稀拉拉,丝毫体会不到这植物在盛夏里的勃勃生机,更见不着一丁半点的荷花花苞,似乎所有的绚烂都已被时光打败。可是,那残浊的叶片上甚至能看到露水,好像这残荷面临着越逼越近的秋意,还不愿就此逝去,正在奋力求生。童希贝站在一边看,莫名地觉得一阵惋惜,心痛。
有一个年轻女人一直站在这组雕塑边,她穿着白色衬衣,米色长裤,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容颜清丽,眼神却很冷峻。
童希贝好奇地望了她两眼,对上了她的视线,那女人绽开一个笑,说:“觉得这作品如何?”
童希贝笑笑:“挺好的。”
那女人满意地点点头,童希贝八卦地问:“这是你的作品吗?”
女人摇头:“不是,是我一个老朋友的作品。”
这组雕塑挺大,在展厅的中间,童希贝绕着雕塑走了一圈,走到女人身边,才低头看到标注着作品名和作者名的金属牌。
只是这牌子上的内容,令她大吃一惊,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春
——岳明亮作品
——中国美院雕塑系199X届毕业生
29、越来越明亮v章 。。。
【28、他是个怎样的人】
年轻女人看着童希贝惊讶不已的表情;有些不解,问:“怎么了?”
童希贝强自按捺心情,摇头说:“没什么。”
女人笑起来:“是因为这组雕塑的名字而觉得奇怪吗?”
“恩?”童希贝看着那个“春”,问:“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微笑回答:“因为荷这种植物;是属于夏天的;而这组雕塑中的荷又是残败凋零的;寓意着秋天;整个作品却取名叫‘春’;你若是觉得奇怪也是正常。”
童希贝眨眨眼睛;耸了耸肩;说:“我没觉得奇怪呀。”
“是么?”年轻女人柳眉一挑;似乎对童希贝的话有些不相信。
童希贝冲她笑笑;慢慢说道:“荷花这种植物,全身都是宝,莲藕和莲子可以吃,其他部位也都能入药,所以对它来说,其实是没有死亡的。荷花谢了,荷叶枯了,那都只是表面,莲蓬在成熟,在水下我们见不到的地方,莲藕也长得白白胖胖的,正等着人来采摘。那些枯萎的花瓣和叶片凋零后落入水中,又变成了养料,水面上再也没有它们的踪影,可是在湖底的淤泥中,它们却一点也没闲着,在很努力很努力地生长,经过漫长的冬天,到了来年春天,它们会重新萌芽,初夏时叶片冒出水面,盛夏季节美丽的花朵又是繁盛一片。”
说到这里,童希贝垂下眼睛,笑容很浅,声音很低,“所以这组雕塑的作者给它取名为‘春’,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如果,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岳明亮。
年轻女人微微皱眉,童希贝突然自嘲地笑起来:“哎呀,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你说得很对。”年轻女人目光深幽,若有所思。
这时杨欣从远处走来:“小童,你在这儿呀?”
他一直喊童希贝做小童,带着一点亲昵,童希贝回头朝他笑,杨欣看到她身边的年轻女人,神情变得惊喜:“冯师姐!”
年轻女人微笑点头:“杨欣,好久不见了。”
杨欣走到童希贝身边,给她介绍:“小童,这是长我一届的师姐冯韵仪,当年,她可是我们学校的一枝花呢。”
冯韵仪笑着掠了掠耳边的发:“你就别笑我了,都一把年纪啦,哪里有你身边的美人娇艳。”
童希贝有些不好意思,杨欣也脸红了,说:“冯师姐,这是我朋友童希贝。”
童希贝点头致意:“你好。”
“你好。”正说着,冯韵仪眼睛亮了起来,“啊,那边是我老师,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你们慢聊。”临走时,又回头说,“小童,和你聊天很开心。”
童希贝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心里还想着她之前说的话,她很想问问冯韵仪,这个牌子上的“岳明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岳。
杨欣看着她胶着在冯韵仪身上的眼神,说:“冯师姐很漂亮吧。”
童希贝回过神来:“是啊,气质超级好。”
杨欣低头看到那组残荷雕塑的作者牌,说:“当年,她和我们学校雕塑系的岳师兄,可是一对闻名全校的金童玉女呢。”
童希贝的心砰砰直跳,问:“岳师兄?”她指指那个金属牌,“就是这个岳明亮?”
“是啊。”杨欣点头,眼睛一眯,似乎想到了过去的事。
回到家后,童希贝洗了个澡,锁上房间门,心情忐忑地坐到了电脑前。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手也有些发抖,打开搜索引擎,她用颤抖的手指输入了三个字——岳明亮。
两秒钟后,回车。
屏幕上出现了许多许多的链接,每一条的标题里,都有用红字凸显的人名。
看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新闻,童希贝脑中响起杨欣说的话。
“岳师兄比我大2岁,却比我高三届,我入学时,他已经大四了。”
“岳师兄在学校里非常有名,他不仅长得高大英俊,天赋也是极高,自小学画,读书又早,16岁时就参加了高考,专业课、文化课都是高分,最终被美院雕塑系录取。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传奇,念书时就有许多广场雕塑采用了他的设计,他的作品多次在国内外的比赛中获奖,还没毕业,他就被许多国外的学校争抢,最后他似乎是去了巴黎。”
“岳师兄读大四时,冯师姐才读大二,她是学油画的,对岳师兄非常崇拜,当时学校里有许多男生暗恋她,但是她却只钟情于岳师兄,岳师兄出国前,他们好像确立了情侣关系,岳师兄出国两年后,冯师姐也随着他去了法国。”
“我毕业那一年,还听学院老师说过他们的事,岳师兄似乎回了国,但是他并没有从事雕塑行业,老师们都觉得很惋惜,后来,我就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了。”
“这几年,冯师姐已经在油画界有了些知名度,可是岳师兄,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这里居然还展览着他的作品,估计是冯师姐拜托的吧。”
童希贝心中混乱,还是无法将那个有着无数炫目成绩的“岳明亮”与她印象中的阿岳划上等号。
这个“岳明亮”是个天之骄子,人中之龙,看着他的新闻就能想到那时的他,是多么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可是她认识的那个阿岳呢?每天无所事事,醉生梦死,偶尔调调咖啡,变变魔术,完全没有事业和追求,哪里会是同一个人?
童希贝想了想,滑动鼠标,点击了“图片”按钮。
她瞪大了眼睛。
眼前出现了满满一屏幕的图片,除了很多很多的雕塑作品,还有几张男人的照片。
拿着奖杯在台上微笑,笑容自信沉稳,还带着一点稚气;
穿着工作服在工作,眼神专注而认真,手里握着一把雕刻刀,面前是一个半成型的泥坯;
与一些年轻人合影,穿着休闲装,笑得明朗开怀。
每一张照片里的男人,发型不同,穿着不同,有时剪着短短的寸头,有时却扎着一把马尾,有时穿着正式的西服,有时却是背心加大裤衩
但是不管是哪一张照片,童希贝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阿岳,那就是她的阿岳!
她情不自禁地把手指移到屏幕上,抚摸那张熟悉的脸庞。
依旧是瘦削的脸颊,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依旧是一头乌黑浓密又微卷的头发,依旧是清瘦挺拔的身材所不同的是,这些阿岳,都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漂亮精致,眼瞳墨黑,闪亮似星,真正称得上俊眉朗目。他对着镜头微笑时,眼睛会微微地弯起来,笑容单纯青涩,令人觉得温暖又美好。
这是许多年前的阿岳,那时候的他,还能看见这个世界。
童希贝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呼吸都停滞了,她的眼睛发了酸,心中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而感到悲伤。
然后,脑子里就起了一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这一晚,童希贝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后,梦境里还是会出现阿岳的样子。
一会儿是年轻时神采奕奕、眼神清亮的他,一会儿就变成了那个终年戴着墨镜的落寞身影。
阿岳站在她面前,抬手慢慢地摘掉了墨镜,童希贝就看到了他眼睛四周散布的细小疤痕,他睁开眼,右眼眼眶凹陷,里面虚无一片,左眼中是令人心悸的白色云翳。
童希贝立时惊醒,她满头大汗,弓着身子在床上大口喘气。
那个念头又攥住了她的心,童希贝起床喝水压惊,心底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仔细思考了两天后,童希贝终于下定决心,走进了Shining Coffee。
她站在吧台前,对着唐飞错愕的表情,认真地说:“唐飞,我想见阿岳。”
唐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摇头回答:“抱歉,我没有办法。”
童希贝做一个深呼吸:“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他,请你帮忙,好吗?”
唐飞还是拒绝:“真的不行,阿岳走的时候说,不要告诉你他的行踪,他说,只要你看到他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就会明白了。”
童希贝没有退缩:“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阿岳还会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唐飞看着童希贝渐渐黯淡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希贝,我真的不知道。”
童希贝低头不语,唐飞看着她的样子,轻声说:“希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对阿岳,是不是认真的?”
童希贝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问?”
唐飞叹气:“你也知道,阿岳的眼睛看不见,是一点都看不见,他完全没有光感,永远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世界。你若是认真的,就应该想到,和他在一起,你们会碰到许多困难,你会承受许多压力,这些压力也许会把你压垮,最后彼此伤害,两败俱伤。”
童希贝歪了歪头,问:“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想问你,对阿岳究竟是不是认真的,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我就会劝你彻底离开他,离开我们的生活,你完全可以把他忘掉,找个优秀的男朋友,好好交往,结婚生子,你何必还要再与他纠缠,把这一池平静的水再搅乱呢?”
“哈!”童希贝摇头,“唐飞,搅乱这一池水的人,不是我一个啊。”
“我知道,你和阿岳对彼此都有感觉,但是现在阿岳已经离开了,你若是懂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童希贝盯着唐飞,他的神情有些焦躁,童希贝想了想,说:“唐飞,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觉得阿岳是个怎样的人?”
“阿岳?”唐飞扯出一个苦笑,“他是一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抱歉,我实在无法找到更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他了。”
童希贝点头:“恩,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