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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俗气的名字~”
男人好看的脸一脸嫌恶。
“拉倒吧,你懂不动行啊,大俗大雅黄乔生呢,就是黄先生和我乔小姐生的臭小子黄百合就更喜气了,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他永远不动,没文化儿的孩子总是格外的迷恋传统。
“可关键是,要我说多少遍啊,我姓皇甫不姓黄”
那样的昨天历历在目,回忆像是巴黎的风一样浪漫,而她只不过是那满街的狗屎。
百合花很漂亮,狗屎却真的很臭,很臭。
明明是悲剧却从始至终都是用喜剧的表演方式演下去,演员什么心没人懂,可看客儿的心是抽疼的。
当戏落幕的时候,凌犀和陈小生送冷暖和乔滴滴出来,乔滴滴趴着陈小生耳朵边儿上轻声的说了一句话的时候,四个人的脸全都变了色。
“庸医,我好像来事儿了。”
张玲说过,普通人一生,再好些也不过是桃花扇,撞破了头,血溅到扇子。聪明之人,就在扇子上面略加点染成为一枝桃花;愚拙之人,就守着看一辈子的污血扇子。
而对于乔滴滴来说,即使她想画,也全然没有下笔的地方儿,因为这把捅在心尖儿上的刀,已经让她支离破碎,血模糊。
如果说长大真的要付出代价的话,那她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一路的大出血,所有人都懂,乔滴滴的孩子保不住了。
“庸医,嘿嘿,你够义气,多给我打点儿麻药行么?我困了我想多睡会儿”
看着那个脸上毫无血色的小女孩儿笑着,虚弱的跟自己提这么一个不算无理的要求,刀无数,每天都周游在手术台的陈小生手抖了。
有生以来,见惯了生死的他此生第一次觉得这手术台好凉,那些器械好冰冷,看着女孩儿细细的两条腿之间的血模糊,他就想给她灌一瓶儿水暖暖。
他真的这么做了,也没管那些护士们的怪异眼光,他一个主刀儿,在手术准备前,真的去拿了几个暖宝宝,贴在了她露在外的冰凉肌肤上。
其实他懂,这些什么也暖不了,可他就是想这么做。
“谢了,庸医,你人真好!”
女孩儿苍白的脸微笑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小生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当年草船借箭的那嗖船,被扎的体无完肤。
那种早已知的无法言说的愧疚,像是个巨大的章鱼在海上掘折了他赖以支撑的道德桅杆,掀翻了他心里的那艘从未怀疑过的良心的船。
“别别用手指不要手指”
当静脉注昏迷前,小丫头喃喃自语着这些拼凑不全的话,没有人能听得懂。
一点儿眼泪都没挂着的干涩的睫毛无力的闪着,晕过去前最后一刻,乔滴滴想着,昏迷了好。
昏迷了就不痛了,她的心好疼,好疼,疼的让她想起那个11岁生的下午,被孤儿院的4个大哥哥脱下裤子,用手指使劲儿戳她的刺痛。
那尖利的指甲刺进去,它翻呐翻呐,翻呐翻呐,好疼
滴滴好疼滴滴真的好疼
那个下午,阳光斜着挂在孤儿院的破墙上,刺眼的,可小女孩儿的眼圈儿还是跟今天一样,干涩的除了疼的睫毛颤抖,没有一滴眼泪。
老师说,爸爸妈妈都讨厌哭鼻子的小朋友,所以她一定不哭,她等着有一天爸爸妈妈踩着七彩祥云来接自己
妈妈,爸爸,滴滴好疼好疼
你们听得见么你们在哪儿
妇产医院的环境大都很好,到处都是粉色的,绿色的,使劲儿的用视觉麻痹这里除了是生孩子的地方,还是一个新生命的乱葬岗,未成型胎的填埋场。
今儿的气氛不太好,从乔滴滴被推进去之后,就连向来不太关心别人的凌犀,也觉得很压抑。
“你吃饭了么?”
抱着全瘫软的脸色发白的冷暖,坐在手术室门口儿冰凉的粉色椅子上的凌犀终于打破了这长达半个小时的寂静。
“当然吃了啊,还吃了两顿呢呵呵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你不用作陪么?在这儿待着不浪费时间么?”
冷暖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可在这一刻,她的嘴真的没办法不宣泄一下那心里的憋闷。
“我知道你现在不爽,可你跟我在这儿使劲儿也没用。”
凌犀没多说什么,事闹到这份儿上,他也十分反感,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即便是没有成型儿,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儿,他心里终归是有些不落忍。
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你哭天抢地也换不回来老天的垂怜,在这些既定的问题上,男人总是比女人来得冷静。
抓着凌犀火厚实的大手,好半晌,冷暖胡乱抓了把早已经散开来的凌乱的头发,闷头儿的说着。
“对不起我心不太好”
冷暖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其实她何尝不明白,这件事儿,凌犀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立场不同,对朋友,他们两个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只要朋友这一块做的好,私生活如何与她们无关。
就像当时她明知道乔滴滴是在吊凯子一样诈着皇甫烨的大头钱,她也不觉得乔滴滴有多丑陋,同理,这样儿的事儿在凌犀上,亦然。
可原谅冷暖毕竟还是个女人,她做不到完全的理,她没有办法站在皇甫烨的立场上去想事。
“跟我你扯这虚的有劲没劲”
像摸小狗儿似的顺着女人的软密的头发摸着,似是没想到冷暖会突然道歉,凌犀的嗓子一紧,声音又轻柔了几分。
“他怎么打算的?”
冷暖的嗓子有些哑,就算她现在很想皇甫烨就这么彻底的滚出乔滴滴的伤痕累累的世界,可她知道在这个事儿里,她们就算在怎么样也不过就是局外人。
不管小丫头说不说,她一定是想要个皇甫烨的态度。
“你放心,烨子不会差了她的,她想要什么只要不太离谱儿,他都能给她,他那个人滑是滑了点儿,不过不怎么差事儿”
见她会问这些,男人如实的回答。
“呵,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出手还真是阔绰呵呵不差事儿,不差事儿算来算去也就他妈将把算个事儿那是它儿子啊就这么没了都不用掉一滴眼泪么”
听到他这么说,虽然早就猜到了个大概,可冷暖的心里却还是墓地凉了半截儿。
“”
听这女的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在这儿歪歪,凌犀本来想跟她辩辩这错儿也不是皇甫烨一个人的,那小丫头本来也没安什么好心,可看她绪低落的,也就破天荒的没吱声,只是抱着她,像安慰小狗儿一样儿顺着她的头发。
然而当手术室的灯熄了之后,一向嬉皮笑脸的陈小生僵硬着出来盖棺定论之后,空气在这一刻胶着了。
陈小生的愧疚终究没有让现实戏剧化的逆转,现实就是现实,它总是为了彰显份的残酷一些,因为孩子太大,因气血逆转引产手术失血过多,导致毛细血管儿壁破裂,这基本上就是说——
“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还要差,她应该以后都不能生了。”
不能生了?
对于一个刚满18岁的小女孩儿来说,这样的玩法儿会不会太残酷了?
冷暖低头把脑袋埋在散乱的头发中,一遍遍的用手去抹头发,她很明白,作为一个顶级妇科医生,陈小生的话没什么可以质疑的,可她没办法消化。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上天给的,从来就没你说不的份儿。
可消化了一切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又清晰了起来
“凌犀,我能问问你,什么叫比你们之前预料的还要差么?”
------题外话------
那个。我最近文艺小说看多了原谅我有点轻松不起来。还有没有冷暖怀着孩子嫁给归齐这段儿~再猜~
☆、100 他是他,我是我
“凌犀,我能问问你,什么叫做比你们预料的么?”
“”
凌犀其实很想说,对于一个拿未成年威胁自己榨干全部钱的小丫头来说,烨子做的够了,如果换作是他,连威胁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可看着女人惨白如纸的脸,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别说他心狠,可道理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她想要钱就要钱,她想要就要的便宜事儿。
至于那个孩子和她的遭遇他也不落忍,可这不是他的事儿,他无能为力。
就这么仰头儿来回巡视着薄唇紧抿,皱眉敛眸的凌犀,双手插进头发里看不见脸的陈小生,冷暖觉得有点儿好笑。
原来雨一直都在下,只是没人准备伞。
想着那个下午还在咖啡厅里跟自己说着要为了她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傻丫头,一点儿不想哭的冷暖眼圈儿红了。
“你们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你们的心是什么做的啊她才18啊才18啊才开始人生的就毁了一半儿啊”
即便深呼了一口气,冷暖还是没有办法控制有些激动的绪,她没有吵,没有嚷,颤抖着声音,很轻很轻,却像是一把铁刷子,刷的每个人的心都起了倒刺。
他妈的社会,这是什么世道,人心都装狗肚子里去了么?
冷暖的眼泪终究没有掉出来,她只是一动没动的看着没有只言片语的凌犀,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这个让她心颤抖的男人五官像是具化成了魔鬼,虽然她们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她突然觉得好远,好陌生。
也许从好久好久之前,她就受够了这帮无法无天的祖宗们的太多委屈,也许是因为她刚刚想要投进心的去试着跟一个这种人在一起,所以她真的没有办法容忍他像以前一样把别人的死活就这么冷静的置之度外吧。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他凌犀没有错,只是她们不是一种人。
冷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课本上学得亘古不变的阶级矛盾,她忽然觉得跟这个叫凌犀的男人抱怨再多也不过只是徒劳。
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陈小生的错,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东西,太过于善良的人做不了大事,他们都是精英,他们的心她不懂,同样,她的他们也不懂。
现实总是残忍的,这差距过大的价值观的总是令人失望的。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怎么有理。
今天是201314,说的好听点儿叫你一生一世,其实你要是心里灰暗点儿,也可以音译成你要生要死。
现在是晚上8点多,医院里排的手术很多,在乔滴滴被推出来之后,那个无的手术室的门又来来回回开了好几次。
兴许是不想沾染丧婴和死胎的晦气,这家儿医院的产房和手术室分的是楚河汉界,一东一西,那边欢声笑语,这边气沉沉。
无痛人流,几十分钟一个,一会儿死一个,一会儿又死一个,这一会儿来来回回来了不少人,不过没有一个人哭的。
乔滴滴被推出来的时候,睡的很沉,陈小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别管之前经历什么,至少今晚她能睡个好觉。
由于病房紧,已经没有独立单间儿了,到最后陈小生给她安排到自己的医生休息室,而一直到楼上楼下忙忙呼呼的补办完住院手续之后,冷暖都一句话没有跟凌犀说过。
不是因为什么生气闹脾气之类的不说话,而是仅仅因为没什么话说。
“小生今儿值夜,交给他你就别掂心了,咱俩先回去,明早上我再送你过来。”
知道她绪不怎么好,可她留这儿确实没什么用,瞅她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的小脸,凌犀有点儿心疼了。
住院部温度不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