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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山水不相逢 by 白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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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逸指着花田小学那边的方向,扯着花斐君的衣袖,咧着嘴傻笑:“小叔,你还记得那条小路么,咱们在那挨揍来的,莫尧那个倒霉蛋就是跟那让人打骨折的,你还给我一撇子。”
    花斐君抿着唇笑了:“记得,你被踹了一脚就再也没起来。”
    “靠,你能别提那事么?”他抓着花斐君的胳膊甩得老高。
    “别逃避,历史是真实的存在。”花斐君还是腼腆的笑,推了他一把,他没觉得自己使劲,但是花逸却往边上躲去,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泥坑里,摔成半个泥孩儿,溅了他一裤子泥汤,他一愣,没想到花逸能摔了,赶紧弯下腰准备给他拽起来,花逸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伸手横着一抡,将弯腰的花斐君抡倒在他旁边。
    “诶!”花斐君惊呼一声,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就已经躺泥里了,他坐了一起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泥巴一边看着花逸坐在他旁边笑的前仰后合。
    花斐君用沾满泥巴的手在花逸脸上抹了一把,“还给你的,我见你第一面你就往我脸上抹口水。”
    “你这反射弧够长啊,十来年才想起来。”花逸笑的更欢了,伸手捏了花斐君的鼻子,见他要躲,大腿一横,直接骑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别动!”
    捏了他一鼻子泥,还沾着泥巴在他左边脸蛋画三道,右边脸上画三道,一边画一边笑。
    花斐君也不挣扎了,索性让他折腾个够,“好笑吗?”
    花逸边笑边点头,“好笑!”
    “好看吗?”
    花逸不笑了,支撑着身体居高临下的看了好半天,“好看。”
    花斐君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也没顾得上擦脸,沾着一双泥巴手,捧着花逸的脸,学着他的样子瞅了半天,慢吞吞的蹦出几个字,“没你好看。”
    “滚一边去!”花逸猛的推开他,站起来胡乱的甩着身上的泥,甩了花斐君一脸,头也没回的吼了一句,“快点走!老子要回家!”他用沾着泥巴的手摸了摸沾着泥巴的脸,靠,怎么这么烫,一会泥巴干了直接成墙了!
    花斐君被他推的莫名其妙,顶着一个花猫脸跟了上去,怎么玩着玩着就反性呢,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俩人没直接回家,花斐君带他去浅河,就这么顶着一身泥回家,嫂子肯定以为俩孩子上学上傻了。
    雨虽然停了,可是河水却变得比平日湍急,花逸本来就怕水,一看这小河流水哗啦的直响,更不敢上前。花斐君扫了一眼这只及腰身的河水叹了口气,“难道我要回去拿个大盆给你洗吗?我怎么把水给你弄到岸上去?”
    “那就不洗了,淹死怎么办。”花逸脸一转,不看他。
    花斐君走过来,牵着他的手腕,顿了一下,直接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边拉扯着,“我不会让你淹着,你就是顺河冲到太平洋我也能给你捞回来。”
    “捞回来尸体吗?我死了你多孤单。”
    花斐君啧了一声,戳了花逸的嘴唇一下,“矫情。我和你一起死,行了吧!”
    他觉得花逸根本不是怕他孤单,分明是死了还怕欺负不到他,所以一死也得死一对。
    花逸僵硬的站在河边,踩着浅浅的水,任花斐君怎么劝也不肯往里走,反正只是洗掉泥巴,又没指望像蒸桑拿那么具体,花斐君三下五除二的扒了花逸的衣服裤子,连内库都要往下扒,花逸猛的拉住他的手,“干嘛啊小叔,我都多大了,这光天化日的,还能光屁股啊……”
    花斐君一愣,低笑出声,他倒是忘了这茬,只觉得他别别扭扭的和小孩儿没两样。
    看着花斐君在河里给自己搓衣服上的泥,花逸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去***大学,去***城市。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小叔再也不用为了自己吃那些不该吃的苦,他们再也不用为了浮华的未来去奔波,日起而耕,日落而息,在山上放风,在河里洗澡,闲暇的时候背对着背晒晒太阳,只要勉强可以吃饱也行,就算只能娶到春妮儿那样的媳妇也行,就这么过一辈子。
    就这么一辈子。
    可是他不敢和花斐君说,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花斐君一定会答应自己,他从来都不拒绝,如果他说,小叔你去给我摘个星星下来,估计花斐君都会想着法的给他变个星星出来,或者变个猩猩也说不定。
    他可以放弃这一切,但是他觉得花斐君是不想放弃的,他那么努力,一定是想有一天可以回到他曾经拥有过的生活,那般衣食无忧那般优渥阔绰的生活。
    他们两个人,要么是放弃自己这份安逸的向往,要么是放弃花斐君华丽的梦想,要么,就分开。
    他不要分开,不要花斐君失望,所以这份安逸的向往,是烂在他肚子里的秘密。
    花逸撇撇嘴,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好男儿应该像花斐君一样,志在四方,可他的志,只在梨花寨上。
    “小叔,你将来想干什么啊?”他用嘴角叼着根草,偏着脸望向花斐君。
    花斐君没抬头,继续搓着衣服,只是稍微顿了顿,“没想过,你呢?”
    “我啊?”他突然直了直腰板,很严谨的思考一番,“和小时候一样,当地主,收了莫尧他们家的地。”
    花斐君笑了,“那我当农民,回来给你种地。”
    “啧啧,这出息。”
    “这出息怎么了,你小叔我,”他沾着河水抹了一把汗,直起腰看着他,“这叫目标明确。”
    “您那目标是我这个拖油瓶吧,我要说我想当爹,你是不是都能给我生个儿子出来啊?”
    花斐君愣住,别过脸笑了两下,“这个真不行,没那功能。”
    “那要有呢?”
    “生!”
    临近黄昏的梨花寨,像一幅淡墨的画,炊烟袅袅,牲畜归巢,无论从哪一坐小院路过,都会被飘出来的饭香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莫尧蹲在花家门口,偷瓜贼似的瞄着他们回来的小路,一脸忧伤。
    “蹲这干嘛呢?”花斐君弯着腰,盯着莫尧一反常态的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莫尧眼眶瞬间红了,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花斐君吓一跳,连花逸都吓一跳,而且是真的跳了一下,心想这厮段数高了,竟然用苦肉计,可是他要用计干嘛?“你别告诉我就因为我们俩没和你一起坐车回来,你哭了?”
    莫尧偏着脑袋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靠!这是老子家门口,你回你们家门口蹲着哭去!”花逸指着他的鼻子吼了一句,甩头往院子里走。
    “旺财死了。”他突然长出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句。
    花逸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快步走到院子侧边的篱笆旁,抻着脖子往里看,果然,旺财那威武雄壮的砖/制狗窝还在,那条长长的铁链散在狗窝的前面,可是却没了那威风凛凛的大狼狗。
    真是!大快人心!不共戴天的旺财终于驾鹤西去,花逸忽然想对旺财说上一句:看看咱俩谁能笑到最后,老子已经把你靠死了!


☆、068:半场惊慌半场伤1 ☆
    花逸傻笑了两声,笑着笑着心就酸了,原来一辈子,这么短。
    旺财,你去了天国还是地府,还会记得我吗?我是总拿着小木棍捅你的花逸啊,别忘了我,下辈子你可要记得来梨花寨的路,咱俩再一决高低吧。
    花逸进了屋里,看见父亲正难得的没有出去伐木,而是躺在炕上,睡的挺深的样子,母亲不在,他自己掀开碗柜的布帘,只有一点剩米饭和青菜,连点油水都没有,他想着直接将青菜扣在米饭里,想到花斐君也没吃,便拿出一个大碗,拨了一半米饭一半青菜出来,猛扒了几口。
    花斐君挨着莫尧蹲了下来,莫尧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半天也没点,抬手揉了揉眼眶,侧过脸看着花斐君,扯出一个不怎么美观的笑脸,“你这一脸伤春悲秋的,又不是你家狗死了。”
    “是你先伤春悲秋的,我这是顺其自然被你感染。”他是没养过狗,对旺财也不像花逸那样有着不共戴天的深厚情意,旺财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每日都会很敬业的在篱笆那边对着每一个经过莫尧家门口的人气势磅礴的吼两声。饶是这样,他听到莫尧说旺财死了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这种惊讶不包含任何对人生的感叹,只是有一种,你一直觉得是生龙活虎的某个生命,突然之间就再也不存在了,就好像你一直吃着米饭,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以后只能吃馒头,米饭再也没有了,你总不会跟着米饭而去,总要慢慢学会接受馒头,就算不甘,也总要活着。
    时间就像黑洞,将生命一个一个抽走,不容你私自的停留。
    他伸过手臂揽着莫尧的肩膀,拍了拍,思考半天说出来俩字,“节哀。”
    “旺财来我家的时候,你来没来梨花寨,我从我姥姥家把他抱回来的时候,它才这么大。”莫尧伸手比量了一下,比马可波罗香肠长不了多少。“什么东西久了,都有感情的,人是这样,狗也是。”
    “嗯。”花斐君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以后要死你和花逸前面。”
    “嗯?”
    逸逸捅会吗。“我受不了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朝夕相伴的人离开,要是就我一个人,那多孤单。”
    旺财如果知道他的主人在它死了一个多月后,还能想起来为他流上一回眼泪,也不枉他人间走一遭了。别总说男人的心狠,他们只是不习惯太柔软。
    莫尧终于在蹲到腿开始发麻的时候,决定回家吃饭,饥饿来袭的时候他开始忽略了悲伤,虽然很难过,但是他还不至于为了一只狗而悲伤到绝食,最多绝食狗肉。
    花斐君回到屋子里的时候,花逸已经吃完了那一碗凉着的大米饭,他进屋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到厨房里拿过花逸用过的碗筷,直接将米饭盛了进去,站着一口饭一口菜吃的很是优雅,就像下乡来的知青,跟这山里的孩子还真不一样,这么多年,也没能入乡随俗发展成一样。
    花逸端着水瓢喝了一口凉水说道:“小叔,碗柜里有干净的碗,你不嫌我脏啊。”
    花斐君被他问的一愣,瞪着眼睛嚼着米饭,慢条斯理的咽了下去,“你脏吗?”
    “不脏啊。”
    “那我嫌什么,换衣服去,湿着多难受?”
    花斐海在里屋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声,用嘶哑的声音对着厨房喊了一嗓子,“花逸回来了?”
    花逸放下水瓢,屁颠的打开东屋的门,对着躺在炕上的父亲说,“爸你醒了啊,我们放暑假了!”
    “嗯,你妈去集上卖东西去了,还没回来。”
    “我知道,”花逸咧嘴笑了两声,转身去换衣服,心里想着父亲挺奇怪的,他都16岁了,也没见过父亲在白天睡觉,不是出去干活就是在院子里忙乎,他提上裤子,随便套了一件短袖就又奔着东屋去了,“爸,你是不是有病了?”
    花斐海抬头瞅了他一眼,“没病。”
    “那咱俩出去杀一盘棋呗。”
    “找你叔玩去。”
    “天天和他玩,没劲,你水平高,我要向你宣战。”说着他伸出手把父亲身上的薄被掀开,准备拉他起床。
    就是这么一掀,花逸觉得自己便掀起了他人生苦情的序幕。父亲穿着大短裤,左腿的小腿翻露着狰狞的肉,这不是新伤,看着有段时间。
    他捂着嘴,差一点就尖叫出来,半天缓过神来,哆哆嗦嗦的结结巴巴的对着厨房喊着:“小,小,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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