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胨藕蛩!
花斐君点点头,老老实实坐在花逸的床边。时不时的瞥两眼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电视,播放的是《新白娘子传奇》,老掉牙的电视剧,可是他却没看过,这会儿看了觉得真浮夸,这人怎么能穿墙呢,说穿就穿,一伸手指全是激光,现在要有人会这功夫估计中国就无敌了,幻想的世界果然是美好的。
看电视之余他还是很本分的给花逸捂着输液管,自己的手凉了就赶忙在脖子上搓几下,热乎了继续捂,直到该换药的时候,他才动了动屁股,喊着小护士来换吊瓶。
第二瓶是个大瓶子,小护士过来的时候看着花斐君那架势就乐了,“你是他哥吧?感情挺好的,这么捂着不累啊,凉点没事儿,别的小孩儿都这么打的。”
花斐君看着她动作麻利的换吊瓶,心想是不是我弟弟感情好不好和你说了也没用,累不累你也不能替我给他捂着,选择性的回答了最后一句:“我们家的小孩儿娇气。”
小护士笑笑说:谁家小孩儿都娇气。
是,谁家的孩子都娇气,可是不是谁家的小孩都有小叔这么惯着,就冲这点,花斐君深深的为花逸骄傲了一把。
莫尧回来的时候,怀里捧着花斐君的棉衣,后面还跟着模样清纯的姚六六。
姚六六很担心花逸,直奔花逸的病床,弯下腰一声一声叫花逸的名字,就跟准备唤醒植物人男友一样,满腹深情。花斐君目光冷清的望着她:“让他睡觉。”
姚六六闭上了嘴,虽然两个人没有对视,但是她能感觉对花斐君对自己的敌意,她把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坐在花斐君的旁边,低着头似乎在想该怎么开这个头,半饷道:“花斐君,我才是他女朋友。”
花斐君微微一怔,哼了一声:“女朋友?多个屁。只要他勾勾手指,女朋友遍地都是。”他微微倾身靠向姚六六,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冷静的继续陈述:可是花逸的小叔,只有我一个。
他说的没有错,花逸这辈子不可能只有姚六六一个女朋友,可是他这辈子只有一个花斐君小叔,等到他80岁的时候,他还会记得花斐君是他叔,可是那时,很可能他甚至不记得姚六六这个人存在过。
姚六六抬头对他微微一笑,算做让步,她不想和花逸最亲密的人僵持到剑拔弩张,未来总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是的,姚六六想到了未来,她外表再花哨,也有着那个年纪女孩子对爱情的最单纯的执着,这份执着现在听起来是如此美好,只有不谙世事的少年们,才会轻易的就相信这世界上有天荒地老。
她认为他们相遇在高中时代,便能走到很远很远的未来,比如挽手婚姻,比如相伴到老。
那时年少,所以轻易的相信了爱情只是单纯的感性。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俩人就能欢快的走向无限美好的未来。也只有年少时的爱恋,才会还原爱情的本色。成长以后,爱情便与感情,也与感性无关,密切相连的是生活,是现实。
相爱不能相恋,相见不能相伴,便是这残酷的现实。生活何其渺小,也抵不过这能让人百孔千疮的现实。
花逸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花斐君跟挤牛奶一样握着输液管的双手和他无限放空的瞳眸。他只是眨了眼睛,没有出声,没人看到他已经醒了,他便安静的躺着。反正现在他不想说话,他能感觉到嘴唇的干裂喉咙着火一样的难受,咽口唾沫都疼的他魂飞魄散。说不上是骨头疼还是肌肉疼,反正身体就跟重新组装过一样。
光是看着,他都觉得花斐君这个姿势很累,他有点心疼了,世界上这么多人,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用温暖的双手来温暖他的药,这样的温暖,没有人能给他。他父亲不能,她母亲也不能。或许他们都能为了自己去拼了自己的命,可是没人能给他这样细微不至的关怀。他还没娇气到连打针都需要有人来捂输液管,可是就是有一个人愿意这样为他去做,不管他需不需要,他的关怀一直都在。
这种感觉不只是温暖,其实差不多已经接近沸腾。
下下就服状。很小的时候,他羡慕莫尧,羡慕他拥有莫尧后院那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宝地,可是现在谁也不羡慕,他有的东西,谁都没有,莫尧也没有,就算莫尧拿10块宝地来和他换,他也不干。
花逸突然很想撒娇,他喜欢欺负花斐君,无非就是喜欢看他宠着自己的模样。
他哑着声音开口,喊了一声“小叔”。
花斐君倏地低头,看见花逸的脸上依旧泛着淡淡的潮红,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醒了?再睡一会,打完针背你回去。”
听见花斐君的声音,莫尧和姚六六一起抻过脑袋看了过来,都挺高兴的,莫尧拍拍花逸的腿,开着玩笑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花逸瞪他一眼,没见过谁家发烧也算大难。
姚六六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刚要扶起花逸的头,就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他有些哀怨的看着花斐君:“你喂我。”
话一出口,连同花逸自己都愣了半饷,花斐君扶着花逸坐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拿过姚六六的手里水杯,放到花逸的嘴边,看他一口一口的喝完。
“小叔,我嘴里是苦的。”他哀怨着,把身体的力量都放在了花斐君身上,靠在他的肩膀蹭着他的颈窝。
花斐君用手圈着他的肩膀,笑道:“苦尽甘来嘛。”他往里坐了坐,好让花逸靠的更舒服一点。
☆、081:一支面南,一支面北 ☆
花逸看得见姚六六就一直站在他的床边,可是却不愿意抬头瞥上她半眼,他怕极了姚六六的咄咄逼人,这样的喜欢这样的感情让他觉得跟被压上千斤磐石一般,丝毫透不过气,他甚至害怕一旦和姚六六的视线对峙,她就会用目光来逼问他,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你喜不喜欢我。
就算有星点的喜欢,也会被她磨灭。
姚六六弯下腰,盯着眼睛半闭半睁的花逸看了半天:“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
花逸回了一个“不”字,转头把半张脸都埋进花斐君的颈窝里。花斐君正想着,病了可能会没没胃口,却听见花逸的肚子很滑稽的叫唤了一声。
花斐君笑笑,温和的声音在花逸的耳边响起,“你这好像不是不饿吧?我去给你买吃的?”
花逸抬起没有打针的手在自己耳朵上搓了搓,觉得又烫又痒,没等回答,就被姚六六一把推开花斐君,取而代之的顶在自己身后,她笑着说:“让你小叔去给你买点吃的吧,我让你靠着。”
花逸觉得现在浑身虚弱无力,就连刚才搓耳朵都使不上劲,可是当姚六六就这么硬生的把花斐君从他身边挤走时,他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气,猛的回身把她掀在了地上,一激动竟忘了自己还在扎/针,支着手臂把花斐君捞到自己身边,动作过大,连带着挂着吊瓶的铁架都给刮倒了,稀里哗啦摔了一地,手背上滚针了,肿起老大一个包。
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了过来,小护士跑过来嘟囔两句,赶快给花逸的针拔了下来。花斐君吓得够呛,想帮他按着针眼可是一看手背肿那么老高一碰他就直咧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瞪着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姚六六。
花逸在床上躺了一会,死活不扎第二针。花斐君好说歹说的哄了半天,他也不肯。花斐君无奈的蹲下身给他穿鞋,然后让医生开一些退烧的药。
姚六六在被他掀到地上的时候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一路小跑抢着去付打针钱。花逸虽然有些没力气,但是烧退了一大半,走回去还是没问题,看到姚六六往外掏钱,两步夸到她身边,一把打掉她手里的钱,散落了一地,“谁用你给钱,我以后都不会花女人的钱。”
花斐君捏了捏他的手指,“别生气,不用她付,我有。”他走去付钱,然后看着姚六六低着头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钱,不知道这样的她值不值得可怜。
花逸躺在花斐君的床上,看不见了姚六六心情好了很多,一会渴一会饿,一会喝粥一会吃面,还不让花斐君出去,倒是把莫尧折腾个半死。到最后实在是累的不行,莫尧往床上一躺,无奈的说,:“***花逸,你一定是在报复我,我上辈子偷了你家咸菜缸吗!改天大爷也要发回烧,让你伺候伺候我!”
花逸被花斐君捂在大被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他把下巴从被子里扬出来,笑的得意:“我病了就有人伺候,你生病了一准就是死。”
“滚你大爷。”
多年以后,花逸早就忘记了这个玩笑,可是莫尧却能清晰记得,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孩说他,你生病一准就是死。
为了不死,莫尧打算积极加强体育锻炼,争取不让自己生病,从而不去病死。
花逸仗着自己生病,脸都不要了。花斐君让他吃药,他却说:你哄我吧,哄高兴了我就吃。
花斐君举着药和水的手僵住了,抿了抿嘴说:我不会,怎么哄。
花逸看着莫尧那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觉得心情格外舒畅,特别大度的说了一句:算了,不用哄,求求我吧。
花斐君笑着坐在床边,特别认真的对他说:求求你,吃药吧花逸。
花逸请了两天假,在寝室当了两天皇上,那一天的事没有人再提起,仿佛那是一块炙热的烙铁,近身就烤的发疼,沾上就能让人疼着掉肉。花逸一个人在寝室躺着的时候,对着上铺的床板思考人生。
所谓的思考人生,不过是回顾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却还未到来。所以说,思考人生这件事不具备太大的实际意义,说白了,一切都是幻想,把自己置身于那些幻想里去感受那些幻象。
想想他们会上什么样的大学,会认识什么的人,会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会有什么样的工作,会不会有房有车有款,会不会住上花斐君承诺给他的海景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光凭想象,生活可以很幸福,可是现实却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或深或浅,或易或难。
花逸的书桌上摆着莫尧从三亚带回来的大海螺,那里面有大海的声音,也有花斐君的声音。他翻身下床,捧过海螺,修长的手指往里探了探,拉出了一张被折了几道的白纸,抚平打开,刚劲有力的大字赫然跃入眼前,铅笔字的灰色已经在反复的摩擦中变得模糊,可在他的心里,这是一刀一刀划在心上的字,是一锤一锤凿在他心尖的雕刻。
纸上画着两朵花,一大一小,一支面南,一支面北,背靠背的相依偎,这是花斐君亲自写下的情书--小小花,你若非我不嫁,我便非你不娶。
花逸拿捏着纸张,嘴角微微上扬,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回大海螺里。
就像一个秘密,被装进了漂流瓶,然后扔到大海里,随波逐流,被海浪吞噬,被鲸鱼吃掉,或者永远的消失,或者终有一天重见天日,却是陌生而不知名的海滩,有人拾起,却不知这是谁的秘密。
放学的时候姚六六拿出一大袋子零食,放在花斐君的书桌上,让他帮忙带给花逸。花斐君淡淡的看着那些包装花俏的食物,摇摇头,“他不会要,你以后不要再给他带这些东西了。”
姚六六笑着把东西往他的手边推去,没有露出她标志的小白牙和大酒窝,她已经很久没有露出最开始与花逸相遇时的那个惷光灿烂的动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