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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的脸，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你还没跟他分手？你长这么好看，就算是同性恋找个男友也不难吧。跟明星交往是挺烦的。我也觉得，我就喜欢跟普通人一起，没有负担。”程响卷著手里的发票，表现得像个情场老手，可是笑容里却散发出少男怀春的味道。
“多少钱？”
“255块，一年的有线费。付费频道另外再收费。看你可爱，加密的频道我免费帮你调试。”程响把棒球帽的边缘正了正，“一个人住太寂寞了，看点加密频道的节目蛮好的。”我尴尬地笑，把钱递给他，回答“谢了，我没有那种嗜好。”公司打卡下班的铃声响起，我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下班了，这么快？上班族真是好，每天往办公室一坐，按时上下班，领完工资随便交点个人所得税给国家。好轻松……不像我，每天打这么多份工。都要被累死了。”
看他的穿衣打扮，随便一条牛仔裤也是正宗LEVIS
501的，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打这么多份工。走到哪里都看得到他。改天在楼下看到一个长得像他的卖报童我也不会惊慌。
“你没钱吗？”
“有啊，很多，我爸留给我的，这一辈子都花不完。”他把挎包拉到胸前，把发票和钱放回包里，声音突然落寞下去，“可是我宁愿不要那些钱，只要他留在我身边。”说完把嘴里的口香糖弹得啪一声响，微笑著跟我告别，转身走了。
我坐电梯到了楼下，站在公交站台前四处张望。一辆炫红色的MERCEDES BENZ SL
500敞篷跑车停在我面前。程响坐在驾驶座，脱下了棒球帽，黑色碎发乱乱地被风吹起，对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路人都开始议论，我眯起眼睛，站在原地不给反应。“我送你回去。”他朝我大喊。
这个年代，一个收光纤电视费的工读小弟开的车也是MERCEDES BENZ SL
500。还有赖在我的小公寓里吃剩菜的无业游民，他耳朵上戴的耳钉也是铂金加碎钻的。只有我，打折的西装领子发毛了还在穿。唉……真的熬不下去我回南加州去投奔我老爸吧。在那边的山上放牛大概也好过现在。
“快点，这里不能停车”他朝我摁喇叭催促。我走上前去，说“不用了。”程响把手臂靠在车窗，裂开嘴笑。“怎么了？怕易然吃醋啊……放心吧，他的相好多的是，小报上每天都有花边新闻在写。你为他守什么身。”
我的脸马上一块白一块紫，马上拉开车门上了车。我不看小报，也不知道他留在我那边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不想被人家认为我还在乎他。
汽车开始发动，在下班高峰，交通拥堵的时节，程响的车开得快到跟在F1 赛车道上塞车一样，我被吓得一楞一楞的。“程响……交警，那个……”
“他追不上我的。”程响大笑。孩子一样的开心表情。风吹起他的黑发，白色衬衫的衣角飞扬，我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车停在楼下，我跟他道谢。还没下车就透过车窗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小区绿化带的长廊下，如胶似漆地搂在一起。这幅景象太过优美。其中一个身影昨晚还把我搂在怀里伴我入眠。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咬紧嘴唇，捏紧拳头，控制住自己努力不难过。我说过的，你不要再来伤害我了。这颗心你一碰就会哗哗碎掉的。
我拿起公事包，起身，程响拉住我。关切地问“没事吧？”我摇摇头，要走下车。程响还是拉住我，“明星都这样的。同时跟几个人玩，只是图个新鲜。”我转过脸，不知道该不该下车。静默了两秒，我听到程响叹了一口气说，“去我那边吧。”
驱车到程响坐落在山顶的别墅已经是傍晚了，我跟著他走进去。华丽豪宅的富贵堂皇让我无所适从。以前我家也是这样的。我和哥哥，嫂子一起，过得是美满殷实的生活。程响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去啊……”说完走到了我前面。
望著眼前的那块半腰型游泳池，蓝色水波在山顶的微风中飘荡。长岛的那一夜，池水也是这样。我捏了捏手心，那里因为看到他和别人拥抱冒出的冷汗已经干涸了。可是，心上压著的那块铅又回来了。宛如情人的暧昧游戏还要玩多久他才会感到无聊，愿意放手。
努力不难过，我做不到。我上前，在泳池边拉住程响，把额头靠到程响的肩膀，小声嗫嚅“借一下。”眼泪无声流淌下来，滴在程响的衬衫上。傍晚的微风中，程响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把肩膀借给我。失望是什么。是你期望了又得不到的自我虐待过程。而我，一直这样顽强固执地期望著，失望著，不肯认输。到最后，还是接受不了他对我的辜负。
34
我不再回那个小公寓，我找房东退了房。至于那里面的人和事，也无暇再去顾问。茫茫大千世界，我只求一日三餐的温饱。况且，新近认识的好朋友程响很照顾我。我应该满足。实在熬不下去，我还可以厚著脸皮回美国。
只是，生活还是持续接受某人的骚扰。我和电影明星有过一段情，我年少时侯爱追星。所有的家长都可以拿我作反面教材，警告自己的小孩不要盲目追星。
易然整日整日等在公司楼下，跟我解释，他说那天那个是他弟弟，从国外回来看他。他说让我照顾你。他说他深爱我。我沈默不语。我不会再去相信他和虐待自己了。
公司今天很早放员工下班，圣诞卡片满天飞。好快，圣诞了。我想起了哥哥，他因为我家破人亡，他是否还活著。好想找到他。打开桌上的圣诞卡片，看著早上花店送来的用茉莉花制成的花束。还有一本记事薄。是以前我的追星日志。上面歪歪斜斜地用汉字写了诸如“今天我摸了偶像的大腿”，“发现偶像喜欢别人”，“偶像今天吻了我”的琐事。
我冷笑，随意把它扔进办公桌的抽屉。大明星吃完饭没事干是吧，把我的个人隐私翻出来再嘲笑我一番。你他妈去死吧。
走到大街上，一阵喜庆。S城越来越国际化，圣诞节也可以热闹得像春节。程响说今晚吃火锅，还叫了他的两个好兄弟，说合适的话替我撮合一下。还说其中一个弹贝司和小提琴的长得很帅，一点都不挑，是男人就要。我漾起笑容，拉紧大衣的领子，快速走到地铁站去坐车。
坐在站台的座椅上等车，手被冻得通红没有知觉。一杯热买咖啡递到我面前。男人说“一起过节吧。”哼。一起过节。什么一起过节。妈的，不就是形式化地吃完饭再去酒店上床。节日里你寂寞了就想要找人做爱。好啊，我陪你。你每天死皮赖脸，赖在这边装博爱，那我也浪得风流。想玩是吧？那我就奉陪到底。我黎风什么没玩过。
我站起身，抬头，媚笑。“好啊。”说完自动上前牵紧他的手。易然带我去假日酒店的顶层蜜月套房，叫了客房服务。白葡萄酒的酒瓶泡在冰块里，上面浮著的是芳香雪白的茉莉花。易然打开酒，软木塞砰一声跳到空中。他对我微笑，说“下个月，我不再拍电影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澳洲好吗？回美国也可以，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好啊……我想去月球。”我站在落地窗前故意抬杠。
易然把酒倒在高脚杯里，递给我，我不去接。“喝酒会暖身。”
我尖声嘲笑他，“你神经病喔，谁冬天还喝冰葡萄酒。有些人就是铁石心肠，那颗心怎么暖也不会变热。”就像之前你那么多次的粗暴。既然不爱，还这样自私。这是天理不容的。
“为什么不相信我？现在的我真的爱你。没有你陪著，这一切的生活都淡得没有味道。”他把酒放下，眼神认真，走上前来帮我脱大衣。酒店房间的暖气让我的脸发热，呼吸有点不顺。
耳朵边上响起他可靠的声音“相信我。”
操，你还当我是自动送上门来的。生活没有味道你他妈加点盐啊。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这样。两句话不到，就上来宽衣解带。易然，做人要厚道。时至今日，你还要拿我对你的爱做筹码，来肆意玩弄我么。我推开他，厉声骂“你也懂爱？当初是谁做得那么绝，我开口恳求也不心软，把我插到去住院接受心理治疗。现在你来跟我说爱……”我眼睛湿湿，声音哽咽，倒抽著气喊“你知道为了你，我他妈付出了多少嘛？”
易然疼爱地摸著我的半边脸颊“对不起……我都不想的。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
“你也不想……”我拽住他的西装领子，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鲜血马上喷洒在空中，“你他妈不想，我想？”易然被我打得滑到在床边，头磕在床角，额头渗出血。
我掐住易然的脖子，紧紧收紧，看著他痛苦得喘不上气的样子，疯狂地大喊，“都这样了你还来找我干嘛……看笑话是吧，很好笑喔？”说完我莫名地傻笑。“呵……呵……，以前的我就是贱，倒贴上来给你。你不要我。于是我跪下来求你，你却不肯多看我一眼，还要嘲笑我。你的心意我早就明了了。现在你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就要把我留在身边。我再傻也没傻到相信你的烂情话的地步。”
易然大口喘桌气，推开我，我也跌倒地毯上。他看著我，拿手去抚自己的胸膛，调顺呼吸，艰难地恳求“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35
我坐在地上，痛苦地笑。心痛地喊“现在你来跟我说爱，还有什么意义。我不要你的爱，我只要你把我失去的都还给我，都还给我……”
易然大颗大颗的泪滑到脸上。额头的鲜血还在渗出。“我只是想弥补，你给我机会，再给我最后这一次机会。一离开美国我就后悔了。那晚我千不该，万不该那样对你。后来你家发生的事我都没有想到。这一年来，我一有空档就飞去美国找你，私家侦探也换了好多个。我没有哪一天不是在想念你。来回穿越换日线只是想找到你……”
一把推开酒店的客房服务推车，上面的花和冰块洒下来，落了一地。我上前拿脚狠命地踹他
“就算你找到我又改变得了什么？我嫂子死了，我大哥失踪了，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混蛋……”他抱住我的腿，把头靠上来，大哭著喊，“我没有要求你去替莲报仇，我没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