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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而支持着他赶在被黑暗吞噬之前继续为她追逐的,不是他至高无上的法力,或是他的顽固与执著,而是他那似春蚕一般吐尽了的情丝。
她记得他曾问过她——倘若有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为我心痛吗?
如果上天能够成全她一个心愿,她很想很想,就趁他还能看得见的时候给他一朵微笑,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她都无法替他做到。一直以来,在心中那座付出与得到的天平上头,她给的太少,得到的,却多到令她不禁要为他而心痛。
强忍住鼻酸的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走至一旁取来一盏灯,将它小心地放在他俩之间。
“看得见我吗?”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可以。”他微微轻笑,捉住她的小手。
“把我看清楚。”在月拉来他的掌指,将它们放在她的面上,“记住我,牢牢的把我记在心里头。”
就着烛光,在她的允许下,雷颐的指尖抚过她弧度优美如新月的细眉,抚过她那莹亮的面颊,不能为他释出一笑的粉唇,以指尖将所碰到的每一处,细细在心底勾绘成一幅永不褪色的彩画,而后将它拥放在心中,哪怕岁月流光易逝,任凭良辰美景日后仅能凭栏回忆,他想,这副旖旎的面容,将会长久地偎靠在他的心中,不遗不弃。
脸上的指触,是在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后,才能得到的珍贵;他那眷恋的眸光,是在淡灰的眸子陷人永远的黑暗前,最后一回的灿亮。看着那双即将如盛木烧尽成灰的眼,弯月凝睇着他,侧首轻问。
“你知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
“知道。”在她面容上缓慢滑移的指尖怔了怔,又复再续。
掩不住的哽咽,自她的话音里泄漏出来“那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分别在哪吗?”
“在哪?”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喉际,感觉她的一字一句,似乎都在他的指腹间带来一阵震荡。
“在心痛与否之间。”
听了她的话后,雷颐沉稳的气息渐渐变了,他压抑地看着在得回爱恨之后,一直都不肯开口说出爱恨的她。
“痛吗?”滑下玉颈的大掌,动也不动地停留在她的心房外。
“很痛。”她坦坦地吐实。
雷颐随即将她拉进怀中,俯罩下来的唇印上她的,不顾一切用力吻她。
急促的气息交织在他俩之间,雷颐扶站起她,看着她的眼,两手探进她胸前的衣襟内,掌心顺着锁骨往分轻推,缓缓将衣装推落她的肩头,在除去了衣带后,当落地的衣裳传来微音之时,与他一样,带着伤痕不完美的身躯静现在他的面前。
冰冷的指尖自她的脸庞游曳而下,顺着轮廓优美的线条来至纤颈,弯月一语不发地看着他的大掌停留在她的胸前一会后,顺着她身上每一道陈年旧伤,在她身上每一处四处轻抚,随后带了点凉意的吻触,—一照着他的指间与掌心走过之处,在她的肤上走过一回。
梦灯的火光将他的发映照得黑亮,低首看着他发丝的弯月,忍不住伸指探人其中,半跪在地上的他仰起脸庞,仰望着她的灰眸,甚想牢牢记住她此时的模样。
赤裸的玉臂将他拉起并环上他的颈间,雷颐拉开身上的黑衫,按着她的裸背让两人彼此贴近,适意清凉的体温、相触相抵的肤触与身躯,像则遥远又美丽的回忆,慢慢的,在唇舌交缠的深吻里,原本冷静下来的步调像重燃的炉火又再疾速窜烧,令他们无法停下彼此急切的双手,与缠绕彼此的身躯。
匆促杂乱的足音,加人了纷乱的吐息声中,灯座下的地板徒留堆叠的衣衫,远处榻上交叠的人影,是在渴望了数千年后才盼得的久违重逢,因为太珍贵,故而抵死缠绵,他们谁也舍不下谁,谁也不愿分开片刻,像要撕裂彼此,又像是急于融人彼此之中。
她还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他们还是同一块铁石之时,他们也曾像这样.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不愿两分。
第八章
他不确定,现下的他,究竟是醒着,抑是梦着。
头一回踏进心魔所创的心之狱里的雷颐,隐约地记得,方才他还自床榻上起身去点燃房内快灭的火烛,可在下一刻,不设防的他,却中了魔界的术法,转身来到了个看似眼熟的老地方。
金色的战甲,在日光下刺目得令人不愿直视,一手撑着下颔独坐在巅顶的斗神无冕,身后的战袍迎风飘摇急打,制造出一连串扑籁簌的响音。
无冕在看些什么?
好奇于无冕面上那副专注的模样,雷颐顺着他的目光向山巅下的云海看去,看见了各有异心的神界众神,再往下看得更深入些,是一片繁华热闹的人间,让早就与无冕一道看惯了此景的雷颐,在觉得百般无趣,正想收回目光时,飘散开来的云朵,却让他再次瞧见了始终没有在他心中遗忘的过去。
仙海孤山上,与无冕交手却败在他手下的雷颐,在被封入剑中之时,闭目不忍聆听欲救他的弯月遭到三界收伏的泣声,看着眼前一再上演的情景,高站在云端上的雷颐别过脸,拒绝再次踏进旧梦,就在此时,身旁之物与他云之景霎时消散一空,只留下挥之不去的黯色,伸手不见五指。
总算有些明白自己踏进了何处的雷颐,面对着眼前这片在未来他必须屈服的黑暗,他淡淡问向身后。
“这些日子来,你躲在哪?”
“人心之中。”现身在他后头的心魔,得意地巧笑,“自弯月离开妖界后,我便一直躲在她的心底。”愈危险的地方,亦愈安全,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躲在心中?怪不得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扬掌点燃十来朵鬼火照明前路的雷颐,缓缓回过身盯着这名他找了许久的债主。
他扳扳两掌,“别怪我,是你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甲之矛尖,乙之盾厚。”并不为自己安危担心的心魔只是笑笑地问:“这矛盾的道理,你可听过?”
雷颐遗憾地扬起嘴角,“可惜的是,你不是可当矛的那块料。”
“既然无人可敌神之器,那么神之器对神之器呢?”有备而来的心魔,老早就为他做了周全的准备。
什么?
他朝身后拍拍掌,“好好面对你自己吧。”
一抹抹自地面浮起的人影,在青冥色的鬼火掩映下,徐徐地显露出面容,雷颐张大了灰眸,错愕地看着眼前一个个的敌人,竟全都是他自己。
“竟然来这套……”当所有在他面前站定的剑灵,齐抬首将灰眸望向他,同时也将手中之剑对准了他时,不得不对自己出手的雷颐连忙迎风唤出惯用的长剑。
打算一举将雷颐成擒的心魔,原以为这回只需要利用雷颐心的缝隙,就能坐享其成地将他封人剑中,可在这片属于雷颐的心之狱里闯进了另一抹倩影之时,他发现、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眼看着救兵已到,心魔恼怒地敛起一双墨眉,在心底计较了一番后,不得不退让地先行退出幻境之外。
手扬弯月刀潜人的弯月,在张眼搜寻着心魔的身影之时,意外地在迷离锁雾之中,发现雷颐心中之魔,竟是斗神与他自己。只是处于远处,一直拍手旁观的斗神,似乎并无意杀了雷颐,而被迫与一个个相同的自己厮杀的雷颐,则是在以寡击众的景况下,渐渐败下阵来。
定眼在面貌皆同、身形亦同的剑灵中看了一会,弯月微微眯细了美眸,将其中一人给认出来后,不由分说地扬刀解决其他的剑灵。
乍现的刀光在黑暗中闪耀如电,忙着与自己交手的雷颐,以剑架住对手的动作后,愕看着追他追至这来的弯月,不留情地趁那些剑灵齐攻向他时,自他们的背后偷袭,当她持刀亲刃他眼前最后一名剑灵之时,他还因她止不住煞势的刀气被震跌至地。
“我不相信……”他愣着眼瞳,“你居然下得了手。”这算不算是杀夫呀?
收刀回鞘的弯月,莞尔地瞥他一眼。
“难道你希望我放过他们吗?”不好吧?放过假的,她可不保证真的能够不被那些假的劈死。
自顾自地在嘴边咕哝了一阵后,他搔着发,赖坐在地上问。
“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分明看起来就是一模一样,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破绽,可她怎有法子将他给认出来?
“伪物与真品,哪有分不出来的道理?”她伸指轻点着他的鼻尖,“更何况,我并不博爱。”
挑高一眉的雷颐,在微暗的四下中微眯着眼,在她欲将指尖收回时,拉来它刻意轻吻,面颊微绯的弯月,掩饰性地一把拉起他。
“走吧,我带你出去。”
雷颐淡淡地看着对此种情境已经处之泰然的她,“你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鬼地方。”
“看过太多回了,不想习惯也很难。”按着燕吹笛教过她的解咒法施咒的弯月,熟练地念完咒文之后,举刀劈出一线光芒。
人间的月光重新洒落在他的身上,走出幻境的雷颐,团簇着掌心,伸手轻掬一份清丽的月光,而后猛然想起一事的他,连忙警戒地张望着四下。
“心魔呢?”
“他不会留在这等你砍下他的头。”同样也遍寻不着心魔的弯月,朝他摊摊两掌。
白白错失一回机会的雷颐直握着拳心。
“你怎没先拦住他?”谁知道下一回心魔会如何、会在何地出现?在她赶来救他之前,她不该让那家伙有机会逃走的。
她柔声提醒他,“我不能动他,只能自保,记得吗?”单是闯进心魔的幻术里,就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气力,而在解决那些心魔所制造出来的幻术,也让她的内伤加剧,再动心魔,只怕她会提早投胎。
差点忘了她受咒法所缚的雷项,在听完她的话后,自掌心中施放出数朵冥火照路,试着想趁心魔未走远前追上他,但明白他想做什么的弯月,却一把勾拉住他的臂膀不让他前去。
“弯月?”任冥火在顶上飞舞照耀的雷颐,不解地看着她将双掌环上他的颈项,并把面就贴合在他的胸膛上。
她在他的心房外头轻声说着:“今后,让我来当你的眼。”
怔于她所言的雷颐,多心地想着她为何会突有此话。
“就由你来代我笑代我哭,好吗?”
“你要我放弃心魔?”想通她话意的雷颐,一双剑眉不赞同地锁紧。
早已看淡的弯月,并不似他那般执着,“与其让你再去冒险,我情愿不要拿回那些,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但——”才想劝她的雷颐,遭她一指按住唇瓣。
“今日我才发现,其实我是很感谢上苍的。”她捧住他的脸庞,似捧回一份失而复得的真爱。“因为,就算我失去的再怎么多,她还是将你给了我。”
他不禁放软了声调,“你真这么想?”
“嗯。”盈盈的水眸清映着他的眼“当年我们之所以会被分开,一定是为了今日的重逢,就算这段漫长的分离旅途让我们变得伤痕累累,可是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够冶愈对方,因此我们一定要过得比以往更幸福。”
近在飓尺的瞳仁绚丽如虹,岁月的沧桑如昨夜急雨,在天晴后逝去无踪,情不自禁陷入其中的雷颐,以为自己在她眼中,看见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润凉的指尖抚过他的脸庞,他低首靠近她,以唇轻轻触碰这轮圆满光华的月儿。
她在他的唇上哺哺,“别再分开了好吗?”
“不会了。”雷颐的十指在她的腰后收拢缠握。“谁都不能再把我们分开,我们要在一起到永远。”无论他们是为何被造出,也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他知道,就算三界都容不下他们,他们还是能够拥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