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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笙愣了一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洋玩意儿,上面是英文,李洱是个标准的英盲,看不懂,随手抽出了一根。
俩人走出后台,在园子里找了个僻静的地儿,李洱蹲墙角里,点了烟,闷闷地抽着。一旁的林月笙长身玉立,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搜索着李洱的神色,他寻找着,终于在那片烟雾中看到一双微润的明亮大眼。
一闪即逝。
等李洱站起来,神色已恢复如常,那双眼睛低迷低靡的,却看不出有湿润。也许是那根烟的情意,李洱的态度好上许多,他拍拍林月笙的肩膀,颇有种兄弟义气,“我说你别浪费功夫了。你想要鼻烟壶,我那儿更好的货色都有。你想要,我市场价卖给你。可黄玉刻那个我不会卖的,日后死了也是要带进棺材的。”
林月笙听出李洱口气的真诚,他点点头,再次掏出名片递给李洱,“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卖掉它的话,请第一时间联系我。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也请你相信,我并不是要夺人所爱,只是它对我也很重要。”
这一次,李洱没有拒绝,顺手接过了名片。林月笙笑得眉目悠远,极有涵养地与他告辞离开。
直到林月笙走出老远,李洱才恍过神来,一手捏着半截烟头,一手捏着林月笙的名片,嘟囔着,“邪了门了!”
5第4章 朱门酒肉臭(修)
第4章朱门酒肉臭
难得的,广德楼满座。
李洱在后面几排没找到位置,就站在过道上听。朱可臻的唱功在这皇城底下是排得上号的,他人往台上一站,整个场就压下了。
接下来,朱可臻在台上唱着,李洱就和着调子在台下小声哼,细如蚊蚋。他此时身上没穿大衣,只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衣,歪在门边,几分悠然,几分自在。
等谢幕了,他第一个拍着大腿叫好,“好!”声音不算响,就是气势足。关键是整个场上都没人叫,他来了一嗓子,全场的注意力就集中过来。他一向是厚脸皮惯了,从来不怕人看他。
可这一次,他朝着一个方向望过去,竟有些六神无主。右前方,一队人跟着一个半百老头朝着门口这边走来。这排场,这声势,搞得跟中央领导视察民情一样。观众们没走的也瞧见了,再一看人脸,纷纷唏嘘不已,这可不就是领导嘛。
等人走到李洱身边,李洱跟傻了一样,一双大眼往最前面走着的老头身上瞅,眼底流露着渴望,迫切的渴望。
可那人脚步不停,从他身边走过去,甚至都没再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李洱那一声卡在喉咙里的‘爸’,噎得他心疼。一直等到人散完了,他还站在门口。朱可臻换好衣服找出来,拉住他的手往里拉。
一双手拔凉拔凉的,朱可臻搓了几下,回了暖,又伺候着给他穿上大衣。朱可臻不知道李洱跟方才那人的确切关系,可他知道李洱每次从报纸上见到那人都会失神片刻。他从来不主动问李洱,只是这样的李洱真让人心疼。
朱可臻刚想说些什么安慰,李洱已经提前回魂。他勾起嘴角,不无得瑟,“爷刚才给你叫好了,你得报答爷!”
朱可臻白了他一眼,心道自己刚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然怎么会觉得这孙子脆弱,需要呵护。
李洱笑得愈发荡漾,土豪一样挥着手,说,“你别不高兴,我又不亏待你。你随便做几个菜,我那儿不还有几瓶茅台,给你润润嗓。”
“润你大爷!”朱可臻骂骂咧咧的。他过去怕把嗓子喝坏,就是再好的酒也只敢小啜,不过这一次,他可以喝了。
李洱笑得更欢,叉着手,“既然你这么孝敬,那我自己润润嗓好了。”
朱可臻一口气没上来,直想抽死丫的。
俩人就这么一路吵着,朱可臻在前面骑着车,李洱坐在后座上。李洱一个人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两个人骑着,车子抖得厉害。朱可臻在前面吭哧吭哧的骑着,抱怨道,“李子,你这破车啥时候更新换代啊?”
朱可臻也不是说这凤凰磕碜,当然,这凤凰的确磕碜,不光磕碜,骑着哗啦哗啦响,还费劲。
李洱又回回充大爷坐在后座上,朱可臻掐着指头一算,自己已经骑着这破凤凰带了他四年了。
李洱毫无觉悟地眯着眼,优哉游哉着说,“别呀,我这凤凰在北京城可是独一辆。你看那些奥迪,宝马,保时捷,哪个叫起来有凤凰响亮。也就是当你是兄弟,才给你面子让你骑咱这独一辆,换了别人,摸都别想摸。”
李洱的模样,倍儿自豪。
好像他的凤凰牌自行车,就真跟那浴火的凤凰一样。
“不是别人摸不着……”是人家根本懒得摸……后半句朱可臻嚼碎了咽到肚子里,没敢说出口。他一点儿不怀疑,他要是把后半句说出来,李洱会毫不犹豫地踹他下车。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朱可臻去买了一斤小排骨,一份猪肺,外加几斤牛肉。李洱一看见小排骨就眯着眼笑了,这人不好别的,就好这一口。想吃,却又不肯在馆子吃,非揣掇朱可臻学。
四年后的今天,朱可臻便学有所成。
李洱仰躺在藤椅上,烤着暖炉,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香气,顿时觉得此生足矣。朱可臻烧了排骨,青菜,煲了猪肺银杏汤,再摆上牛肉,三菜一汤。他解下身上的围裙,准备去喊李洱吃饭,李洱已经抱着一箱茅台出来了。
看着一桌菜,李洱把酒往地上一扔,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排骨,满口赞道,“你这手艺,能去做国宴了。”吃完,他把骨头一吐,顺手捞了酒打开倒了两杯,自己留了一小杯,将另一杯递给朱可臻,满口的遗憾,“爷要是个女的就好了,爷要是女的,就嫁给你。”
朱可臻嘴角扯了下,端起酒一饮而尽。他还不知道李洱,当年李洱也对着教自己做菜的师傅这么说过。
李洱一回头,见朱可臻酒杯空了。他一愣,满眼的惊讶。朱可臻扯着嘴角苦笑,“不要紧,以后不唱了。”
李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就说今天朱可臻不对劲儿,往常没那么不经逗的。况且朱可臻这么多年的唱功,若不是大事,他怎么可能说不唱就不唱。
李洱放下筷子,又给朱可臻倒了一杯酒。等朱可臻喝下去了,李洱才开口问,“出了什么事了?”
朱可臻皱眉说,“上个星期朱家来人让我回去。我答应了,明天就回去,回去之后就不能再唱了。”
李洱皮肤白,又细,此时一生气,脸通红,手上的青筋凸起血管鲜明,看起来触目惊心。朱可臻赶紧劝他,嗫嚅着叫他,“李子……”
“操!朱家?朱家二十多年没管过你,没给你过你一分钱 ,你妈生病的时候,朱家人都没来看过一眼。现在他儿子死了,想起你了,让你回去给他养老!操!朱可臻,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回朱家,你他妈怎么想的,你就那么上赶着犯贱?”李洱气得浑身发抖。四年前朱可臻过得什么日子,他亲眼见过,他是觉得不值,替朱可臻不值。
他当然知道朱家家大业大,朱可臻回去了,荣华富贵没得说。可朱可臻多傲气的人,他连自己这个兄弟的钱都不肯收,他怎么会,怎么会答应回去那个酒肉臭的朱门?
朱可臻过来给李洱顺背,一边顺,一边说,“你别气,你别气,再气你又该犯病了。我知道你是替我不值。”
李洱挑眉,盯着朱可臻的眼睛,等他解释。
朱可臻掏出怀里一直戴着的照片,嵌在一块怀表里。照片上是一个娟秀的女子,黛眉弯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李洱知道,那是朱可臻的母亲。温婉秀丽的女子,一向循规蹈矩,少言,喜静。在朱永在外打拼时悉心伺候公婆,在朱永没时间回乡办婚礼时静静等候。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却在朱永飞黄腾达时被抛下。
李洱喘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听听朱可臻的解释。
朱可臻摩挲着怀表里的照片,说,“你知道我妈的,她一直到临死前都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进朱家的门。可我没能帮她实现。现在,朱家无后了,他们找到我。李子,我不是贪图朱家的钱势,我就是想让我妈安心,她生前进不去朱家的门,现在我抱着她的骨灰进去朱家,我就是……想让我妈走好……”
说到最后,朱可臻已经泣不成声。
李洱看着那双漂亮的凤眼蓄满了眼泪,鼻子一酸。他把朱可臻的脑袋按到自己的怀里,拍抚着他的后背,说,“哭吧。哭完了,明天我亲自送你过去。”
朱可臻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李洱温声哄着他,一直到他哭得累了,睡着了,才将他搬到自己的床上去。看着朱可臻满脸的泪痕,李洱心头烦躁起。
他想起那一年,十八岁的朱可臻跪在医院里,抱着医生大腿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救救我妈!”
那一天,他失去了老黄。他听到那个医生对朱可臻说,你们已经欠了三天的费用,三天前就应该让你们走的,哎!
朱可臻当时也是哭成现在这样,不,比现在哭得更惨。
他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拉起朱可臻说,“走吧,我跟你去交钱。”
后来,朱可臻的母亲还是去世了,跟老黄一样的病,跟老黄一样才三十多岁,肺癌,拖到了晚期。
李洱仰头,眼眶有些热。这四年,朱可臻一直对自己很好,洗衣做饭,看店,只要学校没课,朱可臻就会在店里帮忙。
他知道,就因为自己当年帮朱可臻垫付了医药费。可他从来不缺钱,老黄留给他的钱够他花几辈子,他当时没想着换来什么,他只是不想看到有人跟自己一样,突然之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他看着朱可臻睡熟了,便一个人回到桌前,倒了酒,咬着凉透的排骨,咬得铿锵作响。如果可以,他一点儿也不想让朱可臻回去朱家。他一直等着朱可臻今年毕业了给朱可臻安排个好工作,或者让朱可臻自己创业,他给出资。
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他不可能去阻止一个母亲那么卑微的愿望。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带着一个不被承认身份的儿子独自抚养长大,她不容易。
第二天早上,朱可臻醒过来,发现李洱趴在厨房的桌子上睡了一夜,脚边是两个空酒瓶子。他吓坏了,生怕李洱喝得酒精中毒。
他赶紧摇李洱,李洱迷糊着醒过来,看见朱可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冰块,用毛巾裹着说,“你赶紧敷会儿。”
朱可臻接过冰块,敷在肿胀的眼睛上。
李洱也没闲着,在厨房里捣鼓半天,端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出来。朱可臻的眼睛敷了半个多小时,能见人了。
两个人对着吃了面,又去换了衣服,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朱可臻指着院子里的凤凰说,“咱不骑车吗?”
李洱怒其不争,抽了朱可臻一巴掌说,“滚你丫的!爷送你过去怎么也得整个车队,你别那么寒碜。”
朱可臻敢怒不敢言,小声嘟囔,不是你说你的凤凰独一份,天下一绝,号称北京城里最牛掰的车嘛。
6第5章 人情
李洱没搭理朱可臻,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叫人。看他那架势,是真准备叫来一辆车队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