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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玺笑骂,“好了,小混蛋,别搁这儿矫情了。”
被骂了,李洱却眉目都飞扬起来,乐颠颠地道,“那我要睡觉了,你记得帮我照顾好我的那些花。晚安。”
“嗯,晚安。”白玺压低嗓音道。挂了电话,白玺抿唇,含蓄地笑道,“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开会。”
“跟谁打电话这么高兴?”林月笙推门进来,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从容。可细看,那眉宇之间存了几分气急败坏。
李洱将烫手的电话握在手里,如实回,“白玺。”
林月笙本以为李洱会掩饰一下。如今被李洱这样坦荡荡地说出来,自己再去计较又似乎不合乎人情。他锁着眉头去看床上坐着的人,就那么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副对此不甚在意的模样。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林月笙退出了房间,压抑着心中的不甘去隔壁的客房洗澡。等他洗完回来,李洱已经在床上安然入睡。漂亮精致的脸沉在柔软的枕头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这一刻,林月笙第一次不那么笃定。一直以来,林月笙会做每一件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尚未失算。隔了十年,他之所以那么自信,自信自己只要招手,李洱就会回到自己身边,那是因为他了解李洱的痴,李洱的执。
有一种人,他认定了某个人,某样事物,便终生不改。以致于日后老黄如何努力都无法将李洱心头放着的林月笙拔除,以致于老黄抱憾终身,郁郁而终。林月笙从来不敢说他比他老子要强,但他赢了不是吗?
在李洱幼年时,他伸出手牵着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这孩子的心里。从那个时候,他在这孩子的心上站稳了脚跟,一站二十年,安安稳稳,无可撼动。到如今,林月笙都有一种侥幸的感觉。
如果不是先来一步,那自己万万赢不了。
不说老黄,就是白玺他都赢不了。
想起临走前,白玺在电话里的那一番话,“你能带走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用情多深。我不是拦不住你,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阻止。”那样近乎施舍,悲悯的口气,是林月笙第一次听到。
林月笙长大这么大,想要的一切习惯性地靠自己去博取。所以当感受到这种施舍,他由心底散发出不舒服。
但若是林月笙知道白玺打那通电话时的心情,林月笙就不会这么不舒服了。白玺若是知道林月笙的想法,定会仰天大笑。施舍?我怎会拿那小混蛋去施舍于你,怎会!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你施舍我。
林月笙不了解白玺心中的想法,所以他这时的心境很矛盾。他看得出李洱对白玺的依赖,又联系到白玺那施舍的口吻,突然有一种自己才是那个被所有人怜悯的人,被白玺施舍,被李洱怜悯。
林月笙隔着被子将李洱搂在怀里,低喃着,“你真的是爱我吗?”儿时纯粹的兄弟情谊,真的是爱吗?有时候林月笙自己都不确定,他回国,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便是想解除自己的疑惑。
可是,“我不信……我不相信,不确信。”
背对着林月笙的李洱,睫毛轻微地颤抖着。
37第36章 撞破事实
为了补偿昨晚对李洱的亏欠,林月笙吩咐助理取消了一天的工作,决定带着李洱到处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被问及想要哪里时,李洱正叼着面包跟牛奶奋战。长期居国外的林家已经习惯了西式的早餐,这对习惯豆浆油条,馒头蒸饺的李洱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对面坐着优雅地撕着面包的林太后,旁边是刚打完电话交代工作的林月笙,李洱默默地垂下头,“如果你忙的话,可以……”
“某些人倒有自知之明!”林太后刻薄地开口。
林月笙皱了皱眉头,毕竟对方是他的生母,关系再差,也总要顾及一下对方的身份。林太后冷笑着,凉凉地斜了李洱一眼,对林月笙道,“难不成你也要学你那混账的爹,从此君王不早朝。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老黄将李洱从李家带出后,便做了甩手掌柜,公司的很多事情都不再插手。
李洱将面包放在托盘上,缓缓抬头,目光坚决地看向林太后,“林阿姨,你骂我,我受着。但老黄,你没资格骂他。”细瞧,细白的手面上筋骨鲜明,指节狠狠地握紧。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老黄半句不好。
林太后声音拔高了几分,“我骂自己男人也碍着你了?你算什么东西啊?说到底不就是那人身边养着的一只狗罢了。”
“老黄不是你男人,你们离婚了。我不算什么,如你所说,我就是老黄身边的一只狗,但你没、资、格!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他半句不好!”爆发边缘的李洱一手按在玻璃桌檐,一手握成拳头攥紧。
林月笙眉头皱得更深,低斥道,“都别吵了!”
林太后冷哼一声,踢开椅子,抱着双肩款款离去。
李洱再度垂下头,低声道,“你不必陪我,我想自己出去转转,你忙你的去。”说罢,他拉开椅子,往外走。
“别闹脾气。”林月笙拉住李洱。
李洱也没挣脱,唇角微撇,“我没闹。我只是想去看看你曾经呆过的地方,你让司机送我去就好。”
这时,林月笙的手机再度响起。林月笙皱眉接起电话,交代了几声后,松开李洱的胳膊道,“那我让司机送你去。晚上我尽量早点儿回来陪你。”
李洱低低地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司机是林家的老人了,一直在给林月笙开车。对林月笙的吩咐也是言听计从,开着车带李洱去了林月笙就读的学校。说起来,林月笙只在这里读了一年的高中就申请了大学。所以在高中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足迹,李洱便让司机省了这一站。
李洱到了之后,没让司机跟着自己。
司机并不知道李洱是个标准的英盲,便听从了李洱的吩咐留在车里等他。李洱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倒是遇上不少善意的年轻男女打招呼。李洱皆是笑着点头,并不开口去交谈。
算起来,李洱的年龄与他们差不多大。可语言障碍,以及这几年的消沉让李洱几乎失去了和陌生人交流的能力。
路过宣传栏时,李洱被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拦住去路,“中国男孩?”男人操着一口相对流利的中文问道。
褐色的卷发凌乱地趴在男人头上,男人是典型的西方人白皮肤和高鼻梁,却拥有一双黑而深邃的眼眸。
李小爷不甘心地解释了一句,“请叫我中国男人,OK?”
难得的,他还记得这句三岁小孩都会说的口语。
拦住他的男人哈哈一笑,爽朗道,“你好,我叫Peter,你知道boy和man的差别在哪里吗?”
李洱撇着嘴,觉得索然无味,只听对面的男人一脸正经地继续道,“man是不需要用口头证明的,可爱的boy。”
“滚你大爷!”李洱没忍住爆了粗口。调戏的都这么明显了,李洱哪里还能忍得住。就算男人没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模样,他也炸毛了。
Peter哈哈大笑。
多少年了,再听到这句熟悉到令人心暖的骂声,他竟忍不住由心底生出笑意和暖意。Peter邪笑着,性感得靠在宣传栏边,“中国男孩,你让我想起了美好的回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李洱一脸‘你是神经病吧’的表情,牛气冲冲地冷着脸就要走。就算对方是个异国风情大帅哥,也勾不起李小爷的兴趣。咱李小爷这辈子见过最尊崇最完美的老黄,其他的人他还真的放不到眼里去。
Peter不气馁,也没恼怒,抱着肩笑得开怀。他弯腰时,背后被遮挡住的宣传栏显露出来,李洱不经意地瞟见了后面的照片。他直直地冲过去推开Peter,很漂亮的一张照片,男才女貌。
男孩的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女孩笑得甜蜜而幸福,男孩温和而从容,低头望着女孩的目光细致而安定。
下面有对二人嘉奖的介绍。
李洱一字不差地读完,再抬头看向照片时,脸色已经发白。嘴唇哆嗦地开口,“他们是情侣?”
Peter听得李洱声音有异,顺着李洱的目光看向宣传栏里面的照片,带着几分欣赏姿态回道,“二人很般配不是吗?他们从入校的第一天就在一起,一直到以优异成绩携手从这里毕业,并婉拒了导师留校的请求。据说现在他们已经是华人圈里的风云人物,boy,你认识他们吗?”
李洱木然地摇头,“不认识。”不认识旁边那个叫凌初的女人,只认得那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林月笙。
Peter饶有兴趣地搓着下巴,似乎不相信李洱的话。
李洱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Peter不死心地跟在李洱身后,“boy,一起吃饭可以吗?或者你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或专业吗?”
李洱不胜其烦,终于答应,“带我吃顿中餐吧。”
早上的面包牛奶真的让他消化不良,胃里一阵一阵的不舒适。Peter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骄傲地捋起衬衫袖子,“噢!你终于答应了。让我带你去领略一下云斋大师傅的手艺吧。”
38第37章 碰面
尚未走出校门,李洱便改变了主意,对Peter道,“改天我请你吃饭好了,今天我想早点儿回去。”
Peter见李洱脸色确实不好,笑着说没关系,“那不介意我送你回去吧。”
李洱没拒绝Peter的好意。
车子驶出学校时,李洱眼角的余光瞟见了来时坐的那辆车。想来司机还在那里等着他,他想了想,没去跟司机打招呼,只报了地址让Peter直接送他去了林家。林家门前停了三辆车,其中一辆红色的跑车相当惹眼。
李洱嘴角浮起一抹自嘲。怪不得早上那人接了个电话之后就让自己独自出门,原来今日他家中有大事情。
Peter将李洱送到,又要了李洱的电话号码就驾车离开。走到林家大门前,李洱给司机师傅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他已经到家了。前后不过三分钟,李洱抬头,看见林月笙匆匆开门出来。
林月笙挂了司机打过来的电话,眉宇间有一分仓惶,“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外面不好玩吗?”
李洱摇头,“我困了,想回来睡觉。”
林月笙脸色为难。
见此情状,李洱已猜出大概,冷声道,“要么让我进去,要么把我的证件扔给我,我现在就回国。”
“今天家里有客人,”林月笙犹犹豫豫地道,见李洱咬着唇倔强的模样,他没辙,只好说,“我先带你上楼休息。”
李洱跟在林月笙的身后进门,林太后还有一对中年夫妇正在热烈地交谈着什么。坐在林太后旁边哄得她言笑晏晏的人恰恰是李洱在宣传栏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凌初,火红的小礼服,与外面那辆跑车相得益彰。
见二人进来,一屋子的人将目光投向李洱。林月笙脚步没停领着李洱上楼。李洱却停下脚步,扯着嘴角笑道,“难道不用介绍一下吗?”
凌初第一个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李洱身边,乖巧地笑着伸出柔荑,“你好,我叫凌初,笙哥的未婚妻。”
李洱将目光投向林月笙,大眼里挂着嘲讽。他没有伸手去握凌初的手。绅士风度,狗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