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薛铭修低头一笑,缓缓将折扇拨开一个角:“你迷上我了。”这一次,语气更加笃定,却也更加轻描淡写。平常得,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啊”似的。
而颜惜也并未否认。他沈默了一会儿,笑意渐媚,眸底水光烛火交相错映,波纹粼粼。他轻轻道:“难道我的运气那麽好,竟然和某位皇子殿下,同在一个屋檐相处了那麽多年吗?”
薛铭修闻言面目无甚变化,只是左眉极浅极微的一个上撇,便让那抹笑容,几乎变成了一份由衷的赞美。
“啧啧,居然被你猜到了啊。这麽绝密的事情。”
十三年前,年仅五岁的皇长子薛铭仁,因为一次偶然的出宫游玩而不幸失踪,皇室久寻未果,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能杀的,当年都被薛景墨要麽为泄愤,要麽为堵嘴地卡擦解决掉了;而至於不能杀的,无论身份地位如何尊崇,也都是被毫无例外地狠狠警告,甚至生死威胁了一番的。
那更别提小老百姓了。
皇长子失踪,这样的事情,华国皇室并不愿意为天下知。
消息刚刚报上来的时候,薛景墨自然是雷霆震怒,在派人四处寻找之前,便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带著薛铭仁出宫的那一大众太监宫女嬷嬷,甚至是早已和薛铭仁分别经年的四位奶娘,都全部处以了极刑。其惩罚之酷,手段之辣,後果之惨,足以让宫中人在其後一百年都谈之色变,牢记教训。
可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薛铭仁是薛景墨最爱的孩子,一直都是──那个时候是,现在是,而将来……从薛铭仁已经失踪那麽多年,但是薛景墨仍然不肯将薛铭修上提为皇长子这一点来看,将来,也仍然会是。
那不仅仅只是因为薛铭仁是皇长子,更因为,薛铭仁是他与封荷茗的第一个孩子,是那个,薛景墨最最深爱的封荷茗,给他生的第一个宝贝儿子。
而薛铭修虽然同为封荷茗亲生,但奈何他投胎时运太差,不仅害得自己母亲难产,更还不幸碰上了当年的风云政变。这等猛烈的生理心理双重夹击,害得身子骨本就羸弱的封荷茗,终於不得不舍下这一双幼年骨肉,早早离世而去。
一旦牵扯上情爱,薛景墨立刻就从狠辣无情的冷酷帝王,沦为了一介凡夫俗子老百姓。他是典型的爱妻至深,而,责子至切。
宫中许多人都无法理解。其後薛景墨因皇权所迫不得不又封了那麽多的贵人嫔妃,又再生下了那麽多的皇子公主,可是他竟然宁愿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父爱赏赐,甚至施舍给那些,根本不是他深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子女,却也不愿意多看这位曾经至爱给自己留下的最後血脉。
尤其在失去了大儿子以後,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幡然醒悟,开始意识到自己过去的迁怒是有多麽可笑,并重新宠爱这一位早已饱受冷落许久的二皇子。事实上薛景墨也的确关心了薛铭修一段时间,然而好景不长,就在薛铭修七岁以後,薛景墨便再也不曾单独召见过他,更不曾踏入他的宫殿半步。尤其在祭祀,宴会这样的公开场合之上,父子间更是片语不谈,一眼不见,犹如陌路……不,或许更应该说是,形同深仇。
薛景墨将薛铭修当成隐形人般的存在。从此薛铭修,便真的成为宫中隐形人般的存在。
他是皇上,万万人之上。生杀予夺挥手间,谁不以他马首是瞻,谁不因他诚恐诚惶。
只因薛铭修长得实在是太像封荷茗。不仅越来越像,更是日渐超越。
人们都以为这本该是薛铭修获得疼爱的优势,可是人心如此难测,谁能读得懂呢,或许在薛景墨看来,薛铭修这一张日渐趋於封荷茗,却又加速胜过封荷茗的容颜,分明是在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提醒他,就是薛铭修,就是这个孽种,害死了我的爱妻!
这是血脉相系的爱情与亲情,竟然也不能相容并济。情之一字,究竟还能把人逼到什麽样的狂境里去呢。
薛铭修想到这些可谓凄凉的曾经──其实也是现在──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麽特别的表情。因为将来不会是这样。
渐暗的烛光跃上他的脸,他唇角一弯,似乎是笑了笑。
颜惜保持著双臂撑床的姿势,坚持到现在已经很累了。他慢慢向後躺倒身子,懒懒半靠在床背上。媚气像烟一般幽幽漫了出来,然後又像是蛇,嘶嘶嘶游遍了整个房间。
他伸手撑住下巴,摇著头,语气中颇带惊悚:“怎麽办,我以前对清慕……好像不是很好呢。哎,早知道就多多巴结了。”
他虽然话是这麽说,但其实哪里都看不出悔意。眉眼巧笑嫣然,眸光里映出的,分明就只有一个薛铭修而已。
薛铭修的目光毫不客气,将颜惜从上往下,又再从下往上地细细打量了两遍,而後忽然伸出手,向後一探,握住了颜惜的脚踝。滑如凝脂,温软似玉。
他感到颜惜的身子有一瞬间的轻颤。
薛铭修低笑一声,拿扇子轻挠颜惜的脚底。
“嗯,没关系,”他满意地听见颜惜逐渐变沈的喘息声,眼梢一挑,慢悠悠道,“你现在讨好我就可以了。”
当薛铭修欺身而上,掰开颜惜的双腿环在自己腰上的时候,颜惜的神情忽然又变成了刚才,仿佛做梦一般的痴然迷恋。
有个声音,轻的不像是他的。
“讨好你,我已经这样做了很多年……”
并且他可以预料自己未来的更多年,也不可能会有什麽改变。
有些毒,一旦沾染终生苦。人若如此,称为劫数。
很多情感在这一刻同时向他涌来。他感到自己需要依靠。
燥热与渴望,分不清是哪一种感觉更先瓦解了他。颜惜只知道全身在一霎时仿佛有电流过,那种颤栗就好像是许多年前,他躺在雾气翻腾的绝烟崖上,犹豫良久,终於伪装出一副轻慢无谓的模样,仰起头,亲吻了那一个瓷玉般俊美无暇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那时他突然背後的挣扎,勇敢背後的胆怯。而如今他躺在如斯,身轻如羽,恍惚似梦,云雨交欢之中,他终於明白。
他後来的全部悲喜,都来自於那个起点,他如今的全部勇气,都来源於那一瞬的俯仰之间。
毒不会来找他,是他自己,愿意喝光饮尽,从此堕入疯癫。
薛铭修一手插进颜惜浓密柔软的黑发中细细摩挲,一手从他的脚踝之处慢慢往上探来,带著极致的欢愉与无尽的折磨,时而温暖时而冰凉,游走一路,终於覆上了他高高挺立的欲望。
颜惜觉得自己大概就快要化掉,或者是已经化掉了。
“啊……”
他低低呻吟一声,感到自己的身体深处,忽然涌出了一股巨大的激情。他以一种无限放纵,却也无限放荡的姿势,死死夹紧了现在这个,正要进入他的身体,同他合为一体的男子。
曾经魂牵神萦千百回,夜半唯君入梦来。只可惜,一晌贪欢终须醒,往昔历历俱尘埃。
颜惜皱眉摇了摇头,细薄的汗珠顺著他光白如玉的侧脸缓缓滑落,神情间既是凄楚,又见情动。他决定不要去想,今夜春色一过,明朝又将如何。
他只知道自己正在拥有这个人。这个,曾经远在回忆,如今却近在身边的男人。他宁愿为此活在瞬间,因为瞬间即成永恒。
且尽眼中欢,梦里醉狂歌。
当手心被一阵湿热的黏液沾满的时候,薛铭修难得一怔,随即闷笑一声:“这麽快。”
颜惜轻轻喘了口气,弯起食指撩开额际濡湿的碎发,媚眼如烟,风情一笑:“我们做小倌的,自然是要让客人快快舒服了。怎麽能本末倒置,让客人服侍自己呢。”他这般说著,下一刻便颤巍巍伸出手去,软软拽住了薛铭修的腕边衣袖。
那一刻,他的眼底有太多情绪静静淌过。渴望,恳求,忍耐,诱惑,情欲……还有,那麽一点若有若无的真心。
“……我想做了。”他轻轻道。
薛铭修闻言长眉一扬,竟也不嫌颜惜无礼。他随手扔开扇子,直接将手掌覆在了颜惜火热滚烫的小腹上。
颜惜全身一震,觉得那些刚刚从他体内喷薄而出的东西,好像又凭此道,尽数回到了身体里。
薛铭修的手一寸一寸往上挪,从腹,及腰,最终停在了颜惜微微凹陷的胸窝。他眼梢一晃,有些不可思议:掌下这具身体,竟然可以柔软到如斯境地。
“舒服吗?”薛铭修左右一抹,两颗朱红色的乳尖便已然染上了情色般的湿润。暧光昧影之下,更添豔豔色无双。
颜惜咬著嘴唇叹了口气:“哎,二殿下,没想到您这麽无私,宁愿自己忍得辛苦,也要先让小的舒服。”
薛铭修捏了一把他的腰,盈盈浅笑:“不劳颜公子担心,在下还好。”
的确只是“还好”。薛铭修现在确是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先不提他本身就是一个正常男人,而颜惜又是个风情万种,勾魂夺魄的主儿,单只说这间屋子里所燃的催情香,其效果之强,便足以令性无能,变成性发狂。
每家妓馆都会有这样的东西,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它能助人欲仙欲死,行欢之时,恍若置身云端,分不清人间天上。这没什麽可奇怪,更没什麽可责怪的。如果有人借此为由来找麻烦,那恐怕只会被当成脑子进水的疯子。毕竟,去妓院倌馆,图的不就是一个畅快麽。有些客人甚至还自带藏品呢。
但是有一个例外。如果是去如斯,那麽无论对自家的催情剂有多麽大的信心,所有客人,仍然只会选择徒手而来。否则用常客们的话来说,那完全就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如斯身为倌馆之首,其所用的催情香,早已经是公认的技压群雄,冠绝风月。虽不敢说後无来者,但至少迄今为止,还没有对手能与之相抗。
它无形无色,只留一抹淡香,随著呼吸进入人体,循序渐进悄催情欲,不像低级妓馆为省银子而劣制的下等春药那般,一来就让人性欲勃发,化身为兽,却是缓慢游走於人的血管骨骸,最终通行四经八脉,将人彻底纳入其香之中,受其摆布,交合成一。
这抹香气能让人记起很多──都是开心的;也忘掉很多──全是痛苦的。人处其间,不知不觉,便已沦陷至深,尽享眼前之欢,忘却旧梦前尘。它不粗暴地激发性欲,而是温柔地让人沈迷。而它的高明之处也即在於此:前者毕竟是人控制药,而它,却是药驾驭人。
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在如斯未曾建立之前,天下是没有这样强大,而又如此风雅的催情剂的。於是江湖上渐渐起了传言:如斯的催情香,就是由它的老板穆爷,亲手调制的。
无人能参透它的调配之法,但幸好也没人愿意去学。似乎於人们看来,只有在如斯,它才最能给以人享受,也最具欢情的价值。
它有一个很好听,但也很悲伤的名字。
薛铭修将坚挺火热的欲望抵在颜惜的穴口,俯下身去咬他的耳朵,低低笑道:“颜公子比我要厉害啊,这种程度的别梦寒,你竟然忍到现在,都还可以面不改色。”
颜惜一顿,轻轻道:“那麽久都忍过来了,这一点不算什麽。”他伸手环住薛铭修的脖子,将他拉近了一点,眼神里满是认真:“再说你在我面前,别梦寒又算得了什麽。”
故人重逢,别梦已暖。
薛铭修嗤笑一声,扬手在颜惜的屁股上打了两下,漫不经心道:“好啊,我说让你讨好我,现在看来,你做得很入戏,也很卖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