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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该说是风水轮流转,还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呃……算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封易辰也根本没还什麽。你看他只是这麽一说,自己不就乖乖地跟著他走了吗?别说挣扎,简直是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清慕想他大概,是真的是孤单太久了。而今被封易辰紧紧握住的感觉,就像是全部的过去,所有的现在,一切的未来,都牢牢落在他的掌心里。
那是他渴望了太久的陪伴,他不要让它溜掉。
封易辰撑开竹伞,两人缓步迈入黑夜白雪之中。封易辰一身墨色,而清慕一身淡青,远远望去,谁也辨不清彼此,仿佛融为了一体。
清慕走在院中,头顶大雪茫茫,脚底簌簌作响,令他不禁恍惚:“上一次我们俩一起看到雪……好像,就是在那个元宵吧。”
封易辰闻言顿了一下,淡淡道:“……是啊。可是谁叫你那时候不听话,吵著闹著非要出宫去看什麽灯会。”
──潜台词是,然後惹出了那麽大的麻烦,再也没能回来过。
清慕咬咬唇,瘪著嘴满脸委屈,小声挤出一句:“……是你不陪我。”声音沙沙的。
封易辰哑然失笑了片刻,无奈道:“那时候那麽小,就算我陪你,也是斗不过玄穆的。”
“不,不是,”清慕摇摇头,固执地说,“……反正事实就是,你没陪我,然後……我就丢了。”
──潜台词是,这不是我的错,而是你,害我过了十多年苦不堪言,浑浑噩噩的日子。
封易辰静静看了清慕一会儿,最後叹口气,抬手摸上他的脑袋:“……你还是这麽横,这麽蛮不讲理啊……好了,随你怎麽说吧,”他沈默半晌,声音放轻了些,“……以後,再不会了。”
清慕身子一僵,仰起头怔怔望著封易辰,眼睛里亮闪闪的。
“你要记著。这可是……你说的。”
封易辰脚步忽慢,算是回答。
院子很大,两人又再走了一会儿,清慕忽然玩心大起,伸出手去接了几粒雪花。化水的冰冷刺入皮肤,凉得他忍不住哆嗦。
封易辰见状淡淡说了句:“看来你一点没变啊,还是喜欢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说完便轻柔,却不容反抗地,将清慕的手掌拉回伞下。
“果然是小孩子,不嫌冷吗?”
清慕呆了呆,眨眨眼问:“诶……?我、我以前也喜欢做这种事情吗?我……我怎麽不记得,唔……而且你……你怎麽什麽都记得?……关於我的……”
封易辰顺手拐上揉了揉清慕的头顶,於是本来梳得好好的头发,在今日遭受无数次“蹂躏”之後,至此,终於变得凌乱不堪,再也看不出一丝原来的样子。
“唔……”清慕不满地小声叫了一声,“喂你……我的头发啊……”
封易辰转眼望著他,那道目光里盛了太多东西,多得让清慕一时看不明白,也没法承受。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紧张,所以话一下子多了起来,语无伦次地:“你……喂,你这样看著我做什麽……还、还笑得那麽奇怪,你不是从来不笑的吗?从来都面无表情,冷冰冰跟个石头人似的……以前怎麽逗你开心你都不笑,不仅不笑还要给我摆臭脸色,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现在不过玩玩雪你就笑成这个样子,你……你不是嫌幼稚的吗……”
其实封易辰现在并没有笑得很奇怪──他甚至连有没有笑都很难说。可是清慕就是看得出来,他笑了。
在眼睛里,在……心里。
封易辰漫不经心把玩著清慕的发丝,良久,轻声道:“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清慕听过半天,仍旧保持著刚刚的紧张无措,眼神失焦,无神得厉害。
“……哦。”
而最後他也只是张张嘴,呆呆地“哦──”了,这麽悠长的一声。
模样很是有些可爱。
於是封易辰这次是真的微微一笑,眼睛底蓦地掠过一抹绵长浓烈的温柔──那样子,都简直不像是他了。
“以後时间多的是,你每重复一件,我就讲给你听。”
“呃……”清慕不禁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好不容易逐渐干燥的眼眶忽然又变湿湿的,“胡……胡说……你以前就对我不理不睬,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你、你大概……早把我忘了吧……”
封易辰安静地看著他,有一阵子没说话。
逐渐扩大的沈默让清慕想当然以为这又是一次默认、於是脸色很快就变僵硬,难看得很。他心里又忐忑又不安,好像……还隐约带著点,微弱的伤感。
可是他有什麽资格伤感呢。他还不是……还不是……把封易辰给忘了吗。
曾经跟著跑著追著拽著,无论多麽死皮赖脸低声下气,都想要求著在一起玩儿的,那个最亲近,最渴望,最喜欢的人──他把他忘了。
“呵呵……看吧看吧,果然是这样子没错吧……“清慕勉强挤出一个薄弱的笑容,微低著头,将一大半张脸都悄悄隐进夜色眉影之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不过算啦,反正……反正……我也没能把你记住……我也把你……给忘了……呵呵,一报还一报嘛,很公平的……不、不然老是让你记著我,也……也不大好……”
这样既难过又违心的话,让清慕忍不住想要退缩。可是他刚下意识往後迈了一步,封易辰就一把牢牢握紧他的胳膊,轻而易举,又将他拽回伞下。
“呵,要忘了你,那可不容易。”
“……唔?”清慕一愣,花了一点点时间去反应这句话的意思,而後忽地被这巨大的开心所击倒,“真……真的?”他满眼都闪著期待的光,脸色因为兴奋和期待,而涨得红得不得了。
封易辰看著他,眉目间有那麽一点宠溺的意思,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对啊。像你这样死皮赖脸,无论被拒绝多少次,都仍然死磕著非要跟我玩儿的人,我以後,可再没遇到过。”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你是唯一的。”
唯一的,那个让他又恨,又爱,又矛盾,又不舍,又想报复,却又更想珍惜的,的薛铭仁。
人心复杂,天平里的东西那麽那麽多,可是人最终,都能够做出取舍。
清慕听到这里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他搞不明白封易辰这到底是在讽刺他还是在……说情话?嗯,可是不管怎麽样,刚刚的那个“唯一”,真的让他觉得好高兴。
他想了想,绞著衣角难堪道:“可、可是……我把你……给忘了……”
这大概已经成为他,永远无法释怀的一件事了吧。事实上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他忘了谁都都可以推到且尽欢的头上,可是他怎麽能忘了封易辰呢。没了封易辰,他还有什麽欢可尽,他还尽什麽欢呢。
封易辰抬手刮了刮清慕的脸,几乎是贴在他耳边扔下一句:“是啊,你把我给忘了。”
“……可是没关系,因为以後,我都要你慢慢想起来。”
说完他伸出手去,和刚才他口中那个“幼稚的”清慕一样,摊开掌心接住了好几粒雪花,静静感受它融化的水流,安然淌进皮肤的冰冷。
然後他翻过掌心,将濡湿的手掌缓缓贴近清慕柔软的手心,转眼望向他,神情平淡。
“时间很多,我不急。”
──四周夜风朔朔,白雪茫茫,本该是很冷很冷的。可是清慕却感觉,他和封易辰掌心相接,肌肤触碰的地方,竟渐渐由如水般的温凉,烧成了一片沸腾欲出的滚烫。
他立於雪地,站在火里,往事如风掠过不可捉摸,而未来,也掌握不在自己的手心。他那短暂得可怜的幼年全都属於封易辰,之後失去记忆,过得浑浑噩噩茫然若梦。而如今。这个霸道的男人竟要他补回,他中途那一大片,走失的光阴。
清慕感到身心都是煎熬。
但此生再不会有,比这更浪漫的煎熬。
封易辰!起指尖幽幽往清慕的耳後拂过,几乎将嘴贴近他洁白的脖颈,轻声说:“你别想逃。一点一点,我都要你,给我慢慢记起来。”
清慕一听登时窘得手足无措,也不知是因为这句话里的亲密,还是因为耳边,封易辰温暖湿润,缓缓流动的气息。他慌乱地转转眼珠子,支支吾吾,不太高明地赶紧换掉话题:“唔……好……好的……嗯对了,我们为什麽要走啊?这儿住得不是好好的吗?”
封易辰看出清慕又下意识往後退了半步,眉头一皱,却没再伸手拉他,只是将伞往他那边微微一斜。他转身扫视了整个房院一眼,淡淡道:“我说过,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後再来住就是,多久都可以。”
清慕忍住想要问封易辰“那你和我一起吗”的鲁莽冲动,好奇道:“那现在……?”
封易辰唇角一扬,眼中露出一抹极浅极浅,仿佛看到好戏一般的揶揄谑意。
“现在,我要把它借给别人……叙叙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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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更晚了点……所以索性把两章的字数压到一起发……
咳咳,是说真的很快吗?好吧……小初承认封易辰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冷漠攻变成了温情攻……天哪!!!惊吓……小初自己都囧了……完全不知道怎麽解释这一对神奇的舅甥和……情侣……???……(装死ING)
嗯……好吧,硬要解释的话就是,封易辰和清慕并不是第一主CP,他们的事情都是放在薛铭修和颜惜这一对之後的,所以中间的时间差不能全部顾及……只能选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事件来写……咳咳(众:+ + 你不要借口了,你就是不想再写这篇文了,心急火燎地想结束了是吧!混蛋!)
%>_<% 默默顶锅盖逃跑……
哦最後冒死爬回来说一句,谢谢亲的礼物~~~这麽疯狂的情节也能得到礼物,小初内牛满面,谢谢亲们~~鞠躬
正传 (二十七)
第二十七章
自封易辰将清慕带出,那座别院空了大概有十几天光景。而正是这半个多月的时日,天气已经迈入了一冬最冷的阶段。
华国虽然国境偏南,相比许多国家都要暖和得多,但也不是说,一个冬天单只靠薄衫长袍,就能安然度过了。至少依现在这个寒冷的程度来看,走在街上只穿薄衫长袍的人,不是内功高手,就是……自寻死路。
这段日子里几乎每一天都有下雪,时大时小断断续续,天阴得跟顶了个盖儿,纯粹的晴天已经消失很久了。天冷,雪大,路滑,人们大多都不愿再出门。反正快过年,大家置好年货之後,也都尽闲在了家里,全当提前休息。
华国冬天本不常下雪,像这样的鬼天气确很少有。放眼整个天下,好像也只有一个靠北的暄国才那麽倒霉,整个冬天,几乎日日夜夜,全是这般飘不完的茫茫大雪。
华国的老百姓在经历了几日这样的鬼天气之後,一来忍不住牢骚抱怨,二来也只好幽默地苦中作乐,闲暇时想想暄国人这几十几百年,都是怎麽熬过来的。
偶尔,也有一些神秘叨叨的算命术士,流连在人潮还算杂多的客栈酒家,一脸高深莫测地,挨个挨个去跟客人们预知说:“不好不好啊,看这天象,哎哎!这华国啊……马上就要出大事儿啦!”
他们说得很是卖力起劲儿没错,不过会相信他们的人……那几乎是没有的。华国自在十七年前那一场大战中大胜暄国,之後虽在名义上,仍和暄国并称当今天下最强,可是世人心里皆有数,暄国和华国,早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