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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骜却越发担心,昨天刺激那么大,他就担心贺阳想不开,后来听说是吴文才陪着他才放心。可今天呢?越想他就越着急,抓着他妈猜测,“他生病了?还是打架了?”
韩金茹回他一句,“要是那样就好了,他……”
不用她说,朱骜脑筋一动,就猜到了,“他知道了?”
韩金茹的眼皮子就惊异的抬了起来,朱骜多了解他妈啊,就知道猜对了。他又连哄带劝的问,韩金茹瞧着他既然知道了,又想听他意见,就全说了。然后叹气,“你说让我怎么办?”
朱骜听了就有些怔然,那时候他对贺阳只是有点好感,所以只是觉得韩丁人品低劣,让他爸将人赶出去了。再加上他父母八成都为抱错的事情忙乎,谁都没想着贺阳那时候有多委屈。他想着贺阳那时候样子,竟是一点都没不快,忍到了现在。若不是身世大明,他恐怕还会忍下去吧。
他的手握紧了,劝他妈,“这事儿听我爸的就是了,又不是我们自己找事儿,你怕姥姥身体,就先过去给她讲明了,姥姥那么明理,肯定能理解的。”
韩金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总觉得对不住娘家。朱骜给她定了主意,她也就点了头,劝着朱骜回去休息。
朱骜回了房,就去了露台,借着漫天的星光看着贺阳闭着灯的房间,然后除了打了几个电话,几乎又是一夜没睡。
朱家人仰马翻,贺阳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跟没事人似得正常上课,偶尔给他妈打个电话,但也不再问他爸身体怎么样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中午就去徐三那里吃,瞧着他忙不过来,还帮他刷刷碗洗洗菜。
就这么过了三天,每天来看他一次的朱成功才打来电话,说是跟律师商量了一下,韩丁这种情况的确是犯罪,但这年头强奸男性还不属于强奸罪,所以需要以故意伤害罪来状告韩丁。朱成功办事利索,已经将前因后果全部咨询过了,这种伤害可以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只是有一点,需要贺阳亲自上阵,朱成功对这点表达了不愿意。
“阳阳,爸爸知道你是无辜的,也支持你来用法律保护自己,只是这样对你名声太影响了,爸爸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贺阳怎么会考虑名声呢,他就是要替自己讨回公道的同时,让他们不舒坦而已。让韩丁试试被亲人抛弃的滋味,也让韩金茹和朱成功试试韩家给他们的压力——他的亲生父母抛弃他时所不曾面临的。当然,这只是开始而已。他坚定地对朱成功说,“明天吧,明天我请假,跟你去公安局报案。”
朱成功叹了口气,答应了。
贺阳当天就去跟张敏请假,这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张敏瞧着贺阳这次随堂小测试的成绩,皱着眉头说,“你这已经是一星期里的第二次请假了吧。上次上了一节课就跑了,让隔壁班的同学请假,这次又要半天,”她用笔点着卷子,发出砰砰的声音,“你瞧瞧你的成绩,比上次可是退步了。贺阳,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张敏一直对贺阳很好。那次助学金的事儿他不参加后,张敏还挺可惜,原本还想给他介绍个轻快活,只是贺阳自己找到了,又生了病,所以就算了。
贺阳挺感激她,所以也不想骗她,就咬着牙说,“张老师,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最近可能会缺课比较多,我会注意学习的。”
张敏就问,“什么事能告诉老师吗?”
“现在还不好说。”贺阳拒绝了。
张敏叹口气,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贺阳一向懂事,如果不是必须的,怕是也不会这样旷课,就点了头,“你明天记得把笔记补上。如果以后能说了,就告诉老师,老师总比你懂得多些,说不定也能给你参考。”
出办公室的时候,贺阳深深吐了口气,瞒着自己尊重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贺阳就做了饭打发吴文才去上学,在家里等着朱成功来接他,只是没想到的是,朱成功带来了个消息。
昨天夜里,韩丁带了一群朋友在家厮混,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竟碰上了公安局的突击检查,一群人被堵在被窝里逮了个正好,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几个还是高级男妓,韩丁牵的线,地方又是他的,这么一来,韩丁不但嫖娼,还成了容留他人卖淫,要面临刑事惩罚。
朱成功就劝他,“那几个人也光棍,进去就供了。韩丁这事儿只是判多判少的事儿,阳阳,我寻思你的事儿要不缓一缓,他犯的事儿不好听,要是连你也论在一起,咱们也没法天天解释。”
因着贺阳那一番怒斥,朱成功如今觉得对儿子十分愧疚,说话也是不曾见的和软。若是老王他们瞧见,就会发现,这分明是对朱铭的态度——朱成功如今对贺阳,真是小心翼翼。
但这哪里是对儿子?
好在贺阳也不是真想当他儿子,也就没在意。他想了想,他的确不像跟韩丁卖淫嫖娼放在一起,实在是恶心人,就点了头。
朱成功就吐了口气,这两天韩家知道朱成功要告韩丁,韩姥姥一句话没说,韩金凤快要上了天,她原本就不讲理的脾气,朱家别墅都快成了菜市场。他第一次发现,即便是韩丁这样的,也有亲妈向着他,可阳阳呢。当他们四个凑在一起争着要朱骜的时候,居然连一个人都想过,阳阳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心里难受,眼眶就有些潮,在儿子面前落泪总不是好事,他只好朝着别处望,就瞧见了贺阳挂在墙上的旧校服和旧书包。绿色的校服已经洗的褪色,书包的肩带上密密麻麻缝着针脚加固,只是样子不太好看。朱成功猜是贺阳自己弄得。
贺阳见没事,就站起来去拿书包,“不去我就上学去了,再见。”
朱成功连忙叫住了贺阳,他匆忙从口袋里拿出来钱包,想要给点钱给贺阳,但瞧了瞧身上的钞票,手反而去捏了卡位上的一张银行卡出来,塞到了贺阳手中,“你妈妈买的衣服你不喜欢,拿着钱自己去挑喜欢的。密码是######。”他怕是怕贺阳推开,就接着说,“阳阳,我是你爸爸,亲儿子花爸爸的钱天经地义的,别推辞,爸爸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却不知道贺阳压根就没有推辞的想法,他捏着那张卡瞧了瞧,银色的,上面写着白金卡,却不知道上面有多少钱。于是也不着急去学校,在路上随便找了家柜员机,放进去查了查,结果上面的六个零着实让贺阳惊讶了一把,他以为最多给他个三五万。
贺阳想,土豪果然真大方。
他将卡片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在学校门口拐了个弯,跑到了徐三的小吃店那儿。徐三正蹲着削土豆皮,瞧见他就扔了把削皮刀过来,贺阳一把抓住,却没去拿土豆,而是蹲下来冲着徐三说,“喂,我给你笔钱开饭店好不好?”
徐三愣了一下,忍不住就笑了,“你自己还打工呢,有什么钱?”
贺阳挺严肃的说,“我亲爹来找我了,我被抱错了,他是商人可有钱呢,给我笔零花钱。反正也是白得的,你到底要不要?”
一听这个,徐三倒是不笑话他了,只是手中的活不停,“那你更没必要给我了,你以后就是少爷了,日子好过的多,我开个小饭店才能挣多少钱,没那个必要。贵人圈里有的是投资项目。”
贺阳就跟他说,“他不喜欢我呢,他那个养子可优秀呢,他把他当脊梁骨,要不是我养父非要换回来,他不想要我的。”
徐三就抬起头,贺阳就跟他说,“你不是说,打败一个人是摧毁他的信念吗?我给你钱,你开家又赚钱又有名头的饭店,你把如意酒家压下去,我拿着钱也可以打他们的脸,多合算?”
徐三听了严肃起来,“你说真的?”稚气的少年就点点头。徐三问,“你有多少钱?”少年回答他,“一百二十八万,给我留个零头,全归你。”徐三说,“好。”
第49章
只是做生意这事儿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两个人殊途同归的人,只是在最简陋的地方用最简陋的方式达成了最简陋的约定,后续的事情还需慢慢完善。
然后贺阳就拍拍屁股站起来,背着书包上课去了,徐三则依旧蹲在地上削他的土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关系不一样了。
中午放学的时候,吴文才等着贺阳从教室里出来,带着他回自己家吃饭——因为这两天晚上都住在贺阳家,吴妈妈快想死儿子了,再说她认为外面吃的都不干净,恰好趁着这段时间,见了儿子又管了饭。
贺阳跟吴文才从上小学就关系好,那时候就经常来吴家,所以对吴家别提多熟悉了。两个人如同半年多以前一样,在拥挤的学生群中,分秒必争的将自行车从车棚里推出来,然后推着走出学校门口,贺阳一个飞腿上了车,吴文才紧跟着蹦上了后座,然后一路飞奔而去。
却没注意到,在他擦肩而过的那些车子里,有那辆他曾经那么熟悉的路虎,朱骜就坐在车里,看着贺阳带着吴文才一闪而过,然后低下了头。
老王自然也看到了贺阳,孩子抱错的事他是不知道的,只是,朱骜曾经让他跟贺阳说过什么,他是知道的。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天天跟在朱成功身边,那些老板们的司机不知道认识多少,有的没的也听了不知多少,朱骜对贺阳怎样,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
他叹口气,韩丁的事儿已经瞒不了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朱骜也是,朱铭又是那样,他想着就替朱成功发愁,自然将话题拐开了。“豆豆,今天去姥姥家,你是不是买点东西过去?”
他在朱家多年,又看着朱骜长大,其实比一般的亲戚还近些,所以这话说得也自然。
可朱骜却难得没搭腔。他的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角度,为什么要去姥姥家,还不是因为韩丁的事儿。他的舅舅和大姨,如今全部都被召集在姥姥家,想方设法怎么把韩丁弄出来。用他们的话说,孩子虽然办错事了,但也没有危害社会,总要给他一次改过机会。
可他的舅舅和阿姨们虽然跟着他家,日子过得不算错,但却没有什么门路,说到底,是等着今天中午他妈和他爸过去,想让他们帮忙。
可他费了那么大劲,又找了郭小鹏的关系,才把人弄进去,怎么可能让他有出来的机会?再说,他爸立场也坚定,不会同意的。今天中午注定是腥风血雨,朱骜一点也不想掺和,吩咐了一句,“跟着阳阳。”
老王没说话,方向盘一转,就开上了贺阳刚过去的那条道。
吴妈妈今天中午做的糖醋排骨,贺阳最喜欢吃这个,跟着吴文才两个吃的不亦乐乎。吴妈妈就在旁边看着唠叨,“既然喜欢吃,就别天天中午晚上在外面吃了,都过来多好。我反正天天在家里也没事,做顿饭也不难。”
吴妈妈身体不好,这几天刚办了病退,算是彻底不用上班了。她还说,“反正离得这样近,文才的床也是大床,你们还不如在这儿睡,还有个热水热饭的。”
说真的,贺阳真动心了。他不愿住在朱家,但更不愿意住在现在的家,说实在的,他还小,还是恨,还是被伤的厉害。明明事情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他只管把心收回来不理会他们就是,可看见老房子总会想到过去的事儿。
他一想起自己是如何对待这个家的,就想到了他们是如何嫌弃他的。所以,他即便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