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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就观点不同,但这回却看出了这些倒朱派中的要求不同。
赵孟云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儿,冲着贺阳说,“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先例,现在规模又这么大,我觉得能退还是退点的好。一来安抚他们,省的闹出来什么跳楼啊,自焚啊,绝食之类的事儿,到时候怎么处理?二来这不是也显得咱们宽厚吗?”
胡青松这次却是跟朱成功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一听就急了眼,瞪着眼睛拍着桌子冲他吼,“凭什么老子挣的钱要拿回去,既然签了合同,就是答应了用那个价格买,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儿,他们有什么不懂的。我看就是一群刁民,占便宜呢,不用管他们。姓赵的,我告诉你,这事儿我不答应,没门!”
贺阳就坐在上首,看着他们争。他私底下调查的一清二楚,胡青松全副身家都在昌茂这里,这是他的衣食父母,甭管对朱成功的观感如何,他是不会让别人伤害昌茂的。但赵孟云不一样,这家伙自己有公司,恐怕和那几个二代还有来往,他要的是权力——贺阳篓子捅得越大,他才越好接手。
贺阳和朱骜虽然在会议室不欢而散——朱骜这回八成真有些伤心,很是硬气的没再往贺阳身边凑活,让贺阳走神了好几天。但在昌茂这事儿上两人还是很齐心。两人听了他们半天吵架,最后依旧决定,按照朱成功的意思来办,但在交房后的费用上,会给予优惠——譬如,免除五年的物业费。
董事会结束的时候,胡青松难得看贺阳顺眼点,拍着他说,“你小子有韧劲。”那边赵孟云却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话,“就看有没有好运气了。”
一语成谶。第二天上午,水城那里就传来消息,一位业主因为讨要退款不成,夜里爬到了刚刚封顶的楼上跳了下来,早上发现时,已经死亡多时了。这一下子,就让水城的业主对昌茂恨之入骨,如今售楼处已经站满了人。
谁都不会想到,紧紧为了也许不过十几万的莫须有的退款,有人居然失去了生命。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影响已经造成了,无论是为了处理问题,还是表示哀悼,昌茂这边都必须有人出面。
朱骜一听说这事儿就过来请缨。但贺阳一向阴谋至上,总觉得这事儿来的太过巧合,处理起来八成不算那么见光,筹谋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朱骜,让杜洋去准备车,自己去。只是命令一发出去,他的手机就响了,守在医院里的特护兴奋的冲着他吼,“朱总醒了,朱总醒了。”
贺阳顿时兴奋起来,可随即而来的就是犹豫,去陪朱成功还是去水城?如果是原先,他对见不见这个男人并不热切。可如今,当知道这个男人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去见他,告诉他谢谢他。
朱骜哪里看不出贺阳的犹豫,一拍他说,“水城还是我去吧。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单纯。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成长而已,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他笑着说,“你去看看养父,多陪陪他,他想你十年了。”
第110章
水城的事情紧急,朱骜说完就直接走人,但贺阳终究觉得不放心,回医院的路上想了想,又派了辆车把杜洋送了过去。如果是普通的命案,倒是走程序即可,但他怕里面有事儿,朱骜在那里也没有得用的手下,怕是吩咐下来捉襟见肘。
把命令理所当然地派出后,他这才想到,这么贸然派人过去,若是别人的话,怕是会认为他对自己不信任,怎么着心里也会有点想法。但贺阳大马金刀的坐在后座上呢,却没有半点这方面的担忧,他自己也觉得很是奇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即便他十年前走开没跟朱骜露过一丝信息,算是坑了他一把,他也没想过,朱骜对他会有任何不满。
还真是从一而终的信任啊。就像那天在一中校园里,朱骜从车上下来替他第一次解围开始,这个男人就在他心里种下了信任的种子。
不过,这种感觉虽好,有些事不得不去做。贺阳捏着手机终究还是给朱骜打了个电话。规规矩矩地响了两声,朱骜接了起来,他声音里带着疑惑和兴奋问他,“贺阳?”
贺阳就用空着的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冲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把杜洋派过去了,他是昌茂的老人,分公司的人都能搞的定,你有事可以吩咐他。他现在应该出发了,你们可能前后脚到。”
朱骜很公事公办的答了句,“好,我知道了。”贺阳觉得这个电话就可以打完了,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又来了句,“这是公事,私底下的事儿,”怕是有司机在,他不好说的太过分,所以用了个代指的词,“你没什么对我说的?”
那声音有点发轻,贺阳一听就知道,这是当初搬到他旁边住的朱骜又附体了,想来前几天会议室里的打击已经恢复了,他这回揉太阳穴可不是习惯而是真头疼了,他就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为什么朱骜总是知难而进呢。
一时间,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静了下来。朱骜似乎并不急迫于水城的事儿,所以还有闲情逸致跟他打电话,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在那边高速路上呼呼的风声中,在这边拥挤街道嘈杂的音乐声中,两个人有默契的沉默着。
最终,还是贺阳退了一步,他王顾左右而言他,“我还没到医院,这边堵车厉害,等我到了,会把他的情况告诉你。”
贺阳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毕竟,车上还有外人。可是朱骜却不放过他,“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然后,他就跟摸准了贺阳的脉搏似得,“你知道我不会放弃的。”贺阳于是连挂电话都没理由了,他还说了一句,“你不说,我就说。”
贺阳于是彻底被他逼入了绝地,谁知道这家伙敢说出点啥呢。十年前他们恋爱的事儿,南城稍微大点的人,恐怕还有印象吧,有点话传出去,平时不过是八卦,在这个关头上却会被拿来攻击。
他直接摸着自己的额头,只能实话实说,“我先让杜洋过去,然后才想起来没跟你说,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大意,可是你,我就觉得你一点也不会生气误会。”
他这话说得在别人耳朵里,就是兄弟关系好。可朱骜明白,那不一样,这是贺阳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的默契,这么久了,努力了这么多了,他终于听见到这么一句暖心窝子的话,心里别提多美了,冲着贺阳说,“你放心,等我解决完问题回来。”
挂了电话的朱骜,连因为出事变得严肃的脸上,也乌云退散,仿佛是要晴天了。司机小赵通过后视镜偷偷看了看这位近日来在昌茂颇受关注的少爷一样,心道,抱错这事儿不是闹得挺不好吗?这兄弟俩明显感情挺好啊。
贺阳安排完这些事儿,也就到了医院楼下。他倒是挺痛快下了车,只是站在住院楼的楼下,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他从美国回中国的时候,从北城回南城的时候,都没感觉到近乡情怯四个字的力量,可如今,却是真真感受到了。他要怎么说我原谅你呢,要不要叫一声爸爸呢,这些都是问题。
他彷徨的站在楼下,来来回回进出的人不停地打量着这个英挺的男人。
楼上病房内,朱成功已经醒过来,他看着表心里测算着从公司回来的时间,觉得怎么着贺阳也该到了,就问看着朱铭的于佳,“阳阳是说要回来吧。”
于佳笑着点头,“应得脆脆的,说是立刻回来。”她也看了看表,“要不,我带着朱铭下去迎迎他吧。”
朱成功心想这样可以让他们兄弟多接触一下,就点了头。回头拍着趴在他床沿上等着平板看动画片的朱铭说,“铭铭去接接弟弟好不好?”
朱铭歪头问他,“哪个弟弟?”
朱成功就说,“二弟,”朱骜和贺阳其实一般大,出生的时间都差不了几分钟,但朱骜就是看着比贺阳要成熟些,高大些,所以,几乎下意识的,贺阳就成了老么。朱铭一听是贺阳,嘴巴就瘪了瘪,不太高兴。
朱成功一瞧就有故事,问他,“怎么了?不喜欢二弟啊。”
朱铭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小声的说,“他没给我买巧克力。”
这事儿可真不是朱铭自己想起来的。他一个六岁小孩的脑袋,能想起前天吃的什么就不错了,更何况,前两天朱成功要进行手术,韩金茹和韩金凤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朱铭还跟着贺阳带着呢,那时候他还对贺阳挺亲的。
巧克力这事儿,实在是朱成功多此一举。他总想着别让朱铭忘了他和贺阳相处过的那个暑假——他还是希望大儿子能跟朱骜和贺阳都相处好,这样他如果有事,也走得安心。可提到原先在一起玩过,朱铭肯定要问,贺阳为什么又走了?他就带出了贺阳要给他买巧克力的事儿,这下,认真的朱铭记住了,他觉得贺阳这个弟弟一点都不好,答应了那么久,都没给他买。
朱成功对这个结果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大儿子柔顺的头发,冲着于佳说,“带着他下去吧。”等着于佳好容易把人哄走,他连忙让护理帮着他去买巧克力,省得贺阳来了,朱铭还得要。
于是,下了楼的朱铭就看到了站在那儿踌躇的贺阳。他虽然觉得这个弟弟说话不算话吧,但毕竟那是亲人,有种天然的亲近。于是,停在那里想了想后,就又迎了上去,冲着他说,“弟弟,爸爸在等你。”
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台阶了,再没有比这个更快速放下心魔的方法了,被朱铭纯真的眼神看着,贺阳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被他拉着走了两步。迈出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几步之后,于佳在后面就看到,再也不是朱铭牵着贺阳走,而是贺阳牵着朱铭走。
就这么一步步,朱铭和贺阳并行着到了病房前,贺阳就停在了大门口。他迈上来了,可总归有些难为情。朱铭可不知道贺阳心中的那些成年人的所谓面子里子,他兴奋的推开门,冲着朱成功高兴的邀功,“爸爸,我把二弟给带上来了,他就在下面,他找不到路了。”
这是善意的朱铭能为贺阳不上楼想到的理由。贺阳不想自己犹豫的事儿就这么大刺刺的被说了出来,怎么说都有些尴尬。朱成功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冲着贺阳招招手,“来阳阳,坐在我跟前来,好像比上次瘦了不少,这两天累着了吧,是爸爸没用,让你们忙活了。”
他就像普通的父亲,在昏迷几天后,第一眼看到儿子一样,亲切而自然的面对着自己的孩子。那些隔阂那些岁月仿佛都不曾存在,好像,他们分开只有几天,这不过是个短暂分离后的见面罢了。不激动但是温馨,却是让贺阳最好融入的方法。
贺阳的眼睛几乎立刻就湿润了。他冲着那只在挥动的手,慢慢的走了进来,没有惊天动地的哭泣,没有感人泪下的场面,缓缓同朱铭一样,坐在了朱成功的床边,他静了静,最终轻轻的叫了声,“爸。”
朱骜一边盘算着水城的事儿,一边想着贺阳态度的转变,心里倒是美滋滋的。只是高速路上走到一半,司机小赵就突然冲他说,“朱总,后面那两辆车子不对啊。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朱骜顿时皱了眉,回头往后看了看,这时候不是节假日,又是上班时间,高速路上的小轿车并不算多,小赵说的那两辆车倒是挺明显的跟在后面,只是,朱骜也不能肯定,“一共就这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