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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好，”徐抒易笑道，“我是要坐在下面看热闹的，上台就不好玩啦。”
一堆学生立刻哀叹道：“老师怎么这样……”
徐抒易笑着又和人开了几句玩笑，然后拍了拍手：“好了好了，不说啦，现在把你们的习题翻到我们来对一下答案。”
下午下班的时候宋琛发了个短信过来，说是一会儿就到，徐抒易回了句“慢慢过来”，就把手机丢在口袋里慢悠悠地往学校门口走去。
一路上遇见好些学生跟他打招呼，徐抒易也都一一笑着回过去，他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讲课也轻松，因此很得学生的喜欢，路上遇见的一个高数老师笑道：“教语文的果然比较讨喜欢。”
徐抒易笑道：“教数学的比较容易被崇拜。”
正说了两句，一辆车从林荫道另一头开过来，刚好停在徐抒易身边，徐抒易扭头去看，见是宋琛立刻笑得更开心了：“宋哥。”
那位老师见他有朋友来便告辞了，徐抒易拉开车门坐进去，宋琛打了个方向盘往停车场拐去，徐抒易坐在一旁掰手指头：“先去看表演，看到一半就可以跑掉啦，然后去后街吃饭，再回来开车……好不好？”
宋琛自然说好。
后来真的看到了之前上课班级的舞台剧，居然是中国古代朝代的拟人，学生们穿着各朝的代表服饰一人两句话概括该朝，徐抒易最喜欢扮演魏晋南北朝的两个学生，均是披发鹤氅，高举手中酒樽畅然陈词，很有几丝魏晋风骨。
他看得专注，宋琛坐在他身边，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徐抒易一怔，好在对方很快就松开了手，再没有其他动作。
徐抒易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递到宋琛面前，宋琛低头看了一眼，居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徐抒易失笑，把手机上的字删掉又打了一排上去，递给宋琛看了之后就把手放到宋琛的手上，一片黑暗中，两个人十指紧紧相扣。
第20章
大学后街上的东西基本都算得上是物美价廉，街上全是年轻的学生，几乎人手一样小吃，拿着烤的串端着的鱼丸瞧着就很有食欲；还有情侣，小女生挽着男朋友的胳膊，把自己手里的零食递到对方嘴边。
天已经黑了，但是小吃摊子上亮着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徐抒易拉着宋琛去吃冒菜，是家老店了，便宜美味不说，还干净，老板自制的辣油十分带劲，宋琛喜欢那个味道。
不大的店面里已经坐满了人，老板带着两个人绕了一大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宋琛去拿菜，徐抒易就坐在长条凳上玩手机。
宋琛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奶咖，递到徐抒易面前，后者头也不抬地接过去喝了一口，奶咖微带苦涩的甜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中，他这才放下手机抬起头来道：“哪一家的？味道很好啊。”
宋琛道：“大概是新开的，以前没有。”顿了顿又说：“看着买的人挺多，我想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徐抒易想了想宋琛一脸严肃地挤在一堆小姑娘中间去买奶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宋哥你太可爱了。”
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他们点的冒菜就送了过来，上面一层亮亮的红油散发着香气，徐抒易赶紧拍了张照，对宋琛道：“刚才群里一堆放食物照片的，看得我饿死了，现在轮到我了。”
徐抒易点完发送就获得群内一片哀嚎，他十分满足地放下手机开吃，里面有鹌鹑蛋，筷子不太好挑，徐抒易正准备用一根筷子戳一个，宋琛已经挑了一个到他碗里，道：“让你平时不好好拿笔。”
握笔姿势不正确的话的确是对用筷子有一定阻碍，徐抒易一开始是跟着外公学毛笔字的，后来一直就把笔放在无名指上，也不愿意改过来，所以这类圆滚滚的小东西他经常挑不起来，宋琛又问服务生要了个勺子递给徐抒易，后者一舀一个准，立刻满足了。
这东西本来就辣，徐抒易吃得鼻尖冒汗，嘴唇也辣得通红，却还是舍不得丢筷子，宋琛见他吃得高兴，又让老板加了一份牛肉，新加的牛肉刚好放在的豌豆苗上，红的绿的很是好看，徐抒易眯了眯眼睛，笑着用筷子点了点牛肉片道：“真绝色。”
宋琛似乎也笑了，隔着刚上锅的牛肉热气看不分明，徐抒易觉得古人说的雾里看花花更美不是假话，于是又支起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宋琛：“最好看。”
宋琛这一回是真的笑了，替他挑了一筷子牛肉到碗里，“吃吧。”
徐抒易便不再说话，只是弯起眼睛朝宋琛笑，后者被他笑得心都快化掉了一样，若不是场合不对，宋琛实在是很想亲一亲他。
吃完饭也没急着回家，两人慢慢在街上逛着，权当消食了。
徐抒易低着头挑橙子的时候身边挤过来一群学生，徐抒易一开始以为自己挡到了别人，便往旁边站开了些，顺手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宋琛，自己继续低头挑，不想刚一伸手就听身边人笑着跟他打招呼：“徐老师居然那么早就跑啦？”
徐抒易抬头起来看，他记得是这群学生那个表演舞台剧的班级里的，于是弯了弯眼睛说道：“我可是看完你们的节目才跑的，你们很棒啊，非常有气势。”
眼角还带着彩妆的女生笑嘻嘻地回道：“哈哈，我们好感谢老师！”
那群学生似乎是还没吃饭，说了两句便匆匆走了，徐抒易跟一旁的宋琛说：“看见走在旁边的那两个没？就是魏晋朝的COSER。”
宋琛看了他一眼，带着些无奈的纵容意味：“知道了。”
这么溜达一圈再回学校开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学校里每隔二十米亮着一盏路灯，也有学生在林荫道上慢慢走着散步的，宋琛和徐抒易当初也这么走过，经常是徐抒易在图书馆上晚自习等着宋琛来接他，两个人再慢慢走回寝室楼。
那时候徐抒易上大一，宋琛已经大四了，再等到后来徐抒易读研，这样悠闲的时光就十分少了，宋琛忙着公司里的事，徐抒易找了几份兼职，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忙得昏天黑地，临睡前的彼此一个轻吻就算是最大的抚慰了。
徐抒易看着那些学生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学生最好混了。”
宋琛道：“你也可以继续读，嗯……博士？”
徐抒易噗地一声笑了，“不要不要，读博士太痛苦啦，还要写论文。”
宋琛也笑了一声，打开车门道：“帮你写。”
徐抒易把手里的橙子丢到后座，又坐到宋琛身边去捏他的脸颊，力气不重：“学术造假呀宋哥，你多大的胆子，我才不敢。”
第21章
期盼已久的年假总算到来，徐抒易先和宋琛回了一趟家才出门旅游，并不算很远，就是邻市的风景区，山区海拔高，到了极寒的时候也是有雪的。
这次回家徐家父母的态度显然更好了许多，至少不像上次一样僵硬了，听说两个人要去看雪徐妈妈还有些不满：“这大冬天的往外跑做什么？好好的呆在家里不行啊？”
这次反倒是徐爸爸来宽慰妻子了，只让他俩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就算放过两个人了。
开着车上高速的时候徐抒易正歪在副驾驶打瞌睡，宋琛本来想让他躺后面多睡一会儿——昨晚该不闹他那么久的，只是自己控制不住。
但是徐抒易不肯，一开始还能强撑精神和宋琛说两句话，后来就熬不住了，宋琛便把车停在临时停车道替他把座椅放下去，又拿了件厚外套给他罩在身上，整理衣服的时候注意到青年脖颈间无比诱人的红痕，宋琛忍不住又低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徐抒易，后者睡得迷迷糊糊，只发出非常细微的哼声，宋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在抚摸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睡吧，我在。”
徐抒易这一觉睡醒时路程已经过了大半，天色有些阴，他降下车窗往外看了看，有风，不是很大。
“不会下雨吧？”他问。
“天气预报说不会。”
徐抒易“啊”了一声，“那说不定会下。”
宋琛笑了一声，双眼看着前方路况十分专注的样子：“下雨也没关系。”
话音刚落天上就开始飘雨丝了，徐抒易反倒有些兴奋起来，伸出一只手到窗外，细细的雨丝砸在手掌心，冰凉的触感一瞬即逝。
宋琛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揉了揉徐抒易的头发：“把手缩回来。”
徐抒易应了一声便缩回了手，也没关上车窗，道：“有些闷。”
宋琛便说：“那就开着吧。”说罢又开了广播，下午档的主播声音温柔，正在念着席慕容的散文，是《白垩纪》里的一段：“……两个人终于无语，对坐在夕阳里，暮色渐浓，淡金色的夕阳转为暗淡的玫瑰色，种花的人称为玫瑰的灰烬的颜色……”
徐抒易看着车窗外的天色，笑道：“这也是玫瑰的灰烬的颜色，真美。”
宋琛抬眼看了一眼，沉吟片刻才道：“就是灰色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认真和些微的不解，似乎难以看出一个飘着小雨的阴天到底哪里带上了玫瑰的味道，徐抒易摇头晃脑地哀叹：“宋哥，你的语文老师一定正在角落里默默地哭泣。”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会儿吹着凉风居然还有些热。
宋琛看了他一眼：“热？”
徐抒易点点头，衣服脱下来就搭在腿上，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虽然刘海挡住了可能看不见：“都出汗了。”
宋琛空出一只手来摸了一下，掌心感受到一点点湿润：“披上，当心感冒。”
见徐抒易似乎想要反驳，他又道：“要不然把窗子关上。”
徐抒易想了想，觉得新鲜空气比较重要，于是又抬手把衣服披上了，宋琛嘴角微微弯了弯，“乖。”
徐抒易笑着往他身上倒过去，刻意加重力气压过去但对方却根本没受到影响，反而问他：“怎么了，嗯？”
徐抒易摇摇头，又说：“想压死你。”
宋琛轻笑一声，“今晚可以试试。”
徐抒易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直起身子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宋琛，后者嘴角笑意犹存，“怎么，现在想试？”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徐抒易盯着他说：“快点把我的宋哥还给我。”
宋琛也跟着他闹，于是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你说还就还？”
徐抒易便把手弯起来放在脸颊边招了招，做出一副卖萌的架势来，甚至还“喵”了一声：“那我给你卖个萌，你把宋哥还给我好不好？”
宋琛降下车速来转弯：“不够。”
“诶？不够啊？”徐抒易可怜兮兮地看着宋琛，“那你还要什么？”
“钱。”
“嗯？”徐抒易一怔，“我还不如钱？”
宋琛笑道：“你比钱重要，所以把不重要的给我吧。”
“这个理论听起来好像是成立的……”徐抒易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把钱包拿了出来，数了两张给他：“省着点花，用了就没了。”
“已经没了。”宋琛这么说着就把车停了下来，顺手把钱递了出去——收费站到了。
接过发/票之后宋琛顺手递给了徐抒易：“拿着。”
徐抒易不干了：“我给你的是红票票！你给我一张白纸纸！”
宋琛听得好笑，道：“我口袋里有张十块的。”
徐抒易真的把十块拿走了，就压在车上的纸巾盒下面，一本正经地指着钱说道：“现在，这张钱是我打赏给你的了，以后宋哥你看着这十块钱就要想起我，知道吗。”
“嗯。”宋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物证，宋琛想，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他，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怎么说呢……只要他不在身边，就连自己过个红绿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