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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先睡一会。”约瑟夫说着低头,“顺便把土豆抱走比较好,让人看见你带着黑猫站在国王的病房外面,那一套恶魔的传说就要有新章节了。”
他俯身要去抱起小猫,土豆扭动着不让他碰。约瑟夫拈起猫爪下的信封:“这是什么?”
“英国人来了。”黎塞留把揉成一团的信纸扔给他,“刚收到的战报,雷岛失陷。白金汉抢先了一步。”
路易十三气势汹汹地御驾亲征拉罗舍尔,没想到出发两天后就病倒在了半路上。法国将矛头指向拉罗舍尔的同时,英国也立即向雷岛出手了。白金汉公爵率领着万人军队跨越海峡,径直登陆雷岛发动突袭,将法国区区三千守军打得措手不及。
法军被迫退守圣马丁炮台,白金汉立即率兵将炮台层层包围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将他们耗死在里面。
如此一来,拉罗舍尔城内的新教徒又看见了自由的希望,甚至有不少人出城投奔了白金汉。市政府袖手此事,摆出了观望的姿态,与法国和英国两边谈条件,贪婪地索要着最大利益。
黎塞留朝自己的临时书房大步走去,身后有侍卫一路小跑着追上他:“阁下,拉罗舍尔那边又派了代表来谈判!”
“问他们是不是还坚持拆毁路易炮台。”
“已经问过了,他们说这是条件之一。”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出兵拉罗舍尔原本就是为了镇压试图独立的新教徒,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如此自折羽翼。
“阁下,他们已经得到了雷岛失陷的消息,放话说如果得不到这边的保证就会向英国打开城门……”侍卫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不是聋子,这段时间耽搁在此地,耳边一直有不好的传言。
出师不利,人心惶惶,国库千疮百孔。
现在雷岛被困,那肯定需要援助,需要兵力与物资,而国家恐怕拿不出一分钱。
更可怕的是,这几天他一直听见下人偷偷议论,卧床不起的国王陛下好像快死了。国王倒了,那整个国家不是又要陷入内乱了么?眼前这位不得人心的首相大人恐怕第一个就得下台,还怎么去对付英国?
黎塞留猛然停步,追着他的侍卫差点一头撞上他,慌忙跟着停下。
主教回过头一字一字地说:“你转告那位代表,国王没有倒。雷岛是我们的,拉罗舍尔也是我们的。忠诚会得到奖励,背叛会付出代价,下决定之前先衡量清楚。”
“……是。”侍卫目送着主教走远,努力不面露沮丧。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都到了这种关头竟然还能放狠话。他倒想在传话时把主教那份气势也一并传出去,可是现在的局势下,怎么说都觉得底气不足啊……
黑夜已经笼罩了四野,豆大的雨滴打在了窗上。黎塞留关上书房的门,点起一盏油灯,提起笔来熟练地写借条。他已经以私人信誉借了一百五十万利弗尔,然而这个数目还远远不够支撑积弱已久的法国打一场持久战。
黎塞留下笔又快又稳,仿佛雷岛上横陈的尸体、另一个房间里命悬一线的国王、巴黎城中一众贵族施加的压力,都不能让他的笔尖动摇分毫。
趁着夜色,几名士兵骑上快马,携带装着不同的部署的信件,分头冲入了雨幕中。
主教没有去路易十三的卧房看望国王,而是转去了卧房隔壁的祈祷室。国王身边有御医守着,此时此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黑猫土豆被神父喂饱了,无声无息地从门缝溜进了祈祷室,在跪坐的男人身旁打着转,似乎在要求爱抚。然而男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俨然凝固成了房间的一部分。
土豆玩了一会尾巴,又四下兜了几圈,男人依旧纹丝不动。它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蜷缩在角落里渐渐睡着了。
墙上的金色十字架映着微弱的火光,亘古不变地庄严静默。
雨停了又落,夜幕一寸一寸地消退。天边透出鸭青色时,祈祷室的门被推开了。倚在门边的约瑟夫看着里面跪了一夜的主教说:“有两个消息。”
“先听好的。”黎塞留头也不抬。
“国王退烧了。”
主教慢慢回过头,动作迟缓地想要撑起身,然而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神父快步走过去架起了他。
“坏的呢?”
约瑟夫笑了笑:“拉罗舍尔那边向法军开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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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护士
“早上好医生,这是你今天的门诊时间安排。”Ethan走进门,将一张时刻表递给伏案写着什么的女人。
“谢谢。”年长的女医生接过表格,推了推眼镜,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登记的名字,“哦,今天有个国际病人嘛。”
“是的,是个大日子。”Ethan开玩笑地说。
Ethan在家医院当护士已经两年了,但自己接待国际病患还是头一次。他对来人十分好奇,更不想出任何差错,看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便早早站去医院门口等着了。
Ethan在大学里修过中文,所以医院没再另外请翻译来陪同。虽然对方也在联系邮件里说过自己不需要翻译,但Ethan觉得涉及到疾病和药品之类的专业词汇,连本国人民都不一定全懂,很可能还是需要自己上场。所以前几天就查了若干常用词的中文,练习了几遍发音,就怕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没站多久就等到了准时到来的病人。远远看见那道身影时,他诧异地挑起眉——对方居然是孤身一人来的,身后也没个帮忙推轮椅的人,看着颇有些凄凉。Ethan快步迎上去说:“白先生是吗?你好,我叫Ethan,是这里的护士。”
病人看了看他伸在半空的右手,彬彬有礼地握了握:“幸会。”那手心凉凉的。
“从中国一路飞来肯定很累人吧。找到这里还顺利吗?”
“还好,谢谢关心。”
不仅手心是凉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寒凉的味道。对方显然不是喜欢聊天的人,但气质还挺温和,再配上那张颇具东方美感的面容,让人很容易就心生好感。
Ethan收回了更多寒暄的句子,主动握住轮椅把手,一路将他推进了单人问诊室里。
“我们需要先确认一些关于你的身体情况的问题。”Ethan拿出一张调查表格,又叮嘱了一句,“如果有听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我会一些中文。”
病人点了点头。但Ethan很快就发现自己之前那番功课算是白准备了。对方一口几乎听不出口音的英语,对答之流畅,让Ethan甚至怀疑起他国际病患的身份来。表格上列出的问题很快就填满了回答,Ethan站起身说:“请稍等,医生马上就来。”
他走出问诊室,顺手带上门,然后将表格交给了医生。
“很好,我来看看……”医生低头读了半晌,“等等——Ethan,你们的交流没出什么障碍吧?”
“完全没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医生又去仔细看上面的数据,自言自语似地说,“只是按理说,这损伤情况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当然各人体质也有差异,但还是……算了,我去跟他本人谈谈。”
她拿起表格去了问诊室,Ethan好奇地回忆了一下对方提供的数据,可惜专业知识不够,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医生在里面待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才出来,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照常嘱咐Ethan带病人去拍片留档,然后去复健中心,先体验一个疗程。
医院最近投了大笔费用重建复健中心,之后就一直在为自己的复健项目做宣传。Ethan推着人走进复健室里看了一圈器材,口中熟练地向他介绍着项目的细节。
“虽然效果因人而异,但普遍口碑是很好的,如果你还没看过我们网站上的统计数据和顾客评价的话,有空可以去搜一搜。”Ethan最后作为总结语说道,“有什么疑问吗?”
病人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中。
他的神情说不出地微妙,仿佛混杂了一百种自相矛盾的情绪,Ethan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越看越稀奇。
最后对方问道:“有没有完全不起任何效果的案例?”
“那取决于你对效果的定义是什么,就像我说的,各人的身体和精神情况不一样。我们当然不能对任何一个人下保证让他恢复如初,但只要你自己有信心,就会有某种程度上的……”
“有没有完全不起任何效果的案例?”对方一字不改地又问了一次。
干燥龟裂的沉默持续了几秒。Ethan被那双黑眼睛盯得心里直发毛,莫名地产生了被装上测谎仪的压迫感。
“……当然有过,但概率相当于走在街上踩中狗屎。”Ethan觉得这问题不公平,“极端案例是客观存在的,比如说,身体受损过重,或是离最佳治疗时间过去了太久,又或者有其他的严重疾病……但这些都不适用于你啊。”
见对方沉默不语,Ethan露出了招牌的护士式笑容:“听着,你的感受我一点都不陌生。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遇到一个这样的病人,在之前的治疗过程中遇到过挫折,不止一次,也不止两次,已经多到让他在开始前就失去了信心——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他说吗?
“你不用相信自己,甚至不用相信我们,只要相信一点,就是情况已经没有可能变得更糟了。反正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了,为什么不随便试试呢?你可以只付一周的款,把它看成一个奇怪的俱乐部活动,来找找乐子吧。”
这番宽慰一向是很有效果的,对方顿了顿,也报以极淡的一笑。Ethan满意了,虽然这反应没他期待中那么热烈。
病人果然先付了一周的费用。Ethan又带他兜回复健室,在进门之前问道:“你以后都是一个人来吗?如果以后有亲友陪同的话,我会教他们必须注意的事项。”
对方又想了想,说:“这几天都会是一个人,以后……看效果再定。”
Ethan没听懂他的逻辑。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我们开始吧。”Ethan没再多问。
他推着轮椅朝复健器材走去,没有注意到病人攥着扶手直到发白的指节。
两小时后,Ethan推着同一把轮椅出了房门。
尽管室内早早开起了冷气,他的衣服还是黏在背上,汗湿了一片。但这还远比不上另一人。对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打湿的黑发半挡住了眼睛,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Ethan去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温水,递给他一杯。对方抖着手接过去,脱力的手指差点把水泼了。
“第一次的运动量不需要这么大的。”Ethan忍不住劝道,“复健是很缓慢的过程,不可能一两天就有明显效果……”
“不是没有明显效果,是动不了。”
Ethan愣是被噎了一下,才说:“其实,你的肌肉萎缩比较严重,暂时动不了也很正常……”
“不是暂时动不了。是动不了。”
“……”
还没等Ethan把一番标准鼓励说出来,对方已经喝完了水,自己操控着轮椅转了个向。
“啊,等等,我送你出去。”Ethan很负责地追上去,“你这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老兄,你之前也是这么干的吗?记着把它当成俱乐——啊!”
对方毫无预兆地停下轮椅,Ethan险些磕上去。
“你知道吗,护士?”
病人没有回头,只有混杂着一百种味道的声音传过来,“无论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