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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眼惑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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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回来的,还有不许叫她乾娘。”年纪轻轻都被他叫老了。

“真的?!”何青喜出望外的问。

“何青,你真认为她长得丑吗?”单破邪语带玄机做了手势表示不用回答。

满头雾水的何青抓抓前额,莫名其妙的瞟瞟他,随即走了出去。

“将军的语意耐人寻味,可否分享一二?”

“右副将是嫌平常的操练不够吧!以後早晚加练半个时辰。”爱探话就得受些教训。

陈威脸色一变地忙讨饶,“将军英明呀!小的是未雨绸缪忧心你的安危。”

“是吗?”蓦然,单破邪眼神一利。“我要你调查的事情呢?”

“嘎?!呃,这个嘛!你晓得……地大人稠……年久失真……呃……追查不易。”陈威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不知所云,重点在最後一句,就是不知道,有辱使命。

“我当陈副将聪明过人,足智多谋,原来是浪得虚名的草包。”单破邪毫不客气的给予奚落。

好重的一鞭,他失去信心了。“没名没姓的你教我从何处查起,附近的小乡小镇有多少不肖子孙呀!猛一听还真是不可思议。”

前些年战乱不断,流离失所的难民不知凡几,虽经整顿後安定了不少,但是多一口人吃饭便是多一份负担,狠心点的就将年老长者赶出,好让下一代有点饭吃。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一大半乞丐都是如此际遇,拖着老弱身子四处乞讨,有时好些天不进粒米令人同情,身上长疮生蛆也由着去,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的钱包就在不忍心下掏个精光,饿了一天才走回来,连坐骑都暂时典押给当铺了。

“她脸上的恶疣就是最好的特徵,你会查不到半点消息?”一开始他就晓得不可能有结果。

陈威脸色怪异的一瞟,“将军,你是不是有毛病?对个丑妇这么有兴趣。”

“丑不丑还是後话,你的无能显示军纪不严,需要加强训练。”话多是精力过剩。

“将军,这里没有外人就诚实些,你是不是在怀疑她的身分?”不然不会命他极力追查她的出处。

“等着吧!她可能会以另一种面貌出现在你我面前。”他估计三天内必会现身。

很快。

※※※※※※※※※※※※※

两天後,军营外多了个小摊贩,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推着冒热气的小车,声音粗哑地叫卖热汤圆,满脸的皱纹像是街尾的老婆婆,让人倍感亲切。

士兵交接时分,或是操练休息片刻,总会趋前买碗汤圆吃,顺便闲话几句。

他们平常吃住都在军营中,难得有休假才能上街去逛逛。若无重大军情,巡视城墙和监视远处游民的动静是主要军事,其实日子满枯燥的,能听听熟悉的家乡话也不错。

“马婆婆,来三碗汤圆,花生粉多洒一些,你的汤圆很有我娘的味道。”

怎么又是他?天杀的欠他债。“南方花生歉收,洒多要多加一文钱。”

“没关系啦,好吃就好,以前我娘老是洒满汤面,香味浓得教人难忘。”一脸怀念的何青嗅着花生味。

“你真好养呀!”扮成马婆婆的褚姁霓以南方口音说,其中有淡淡的嘲意。

“是呀!我娘也这么说。”想着想着他心中有点伤感。乾娘不知流落何方,有没有汤圆吃?

“我不是你娘。”她的语气中有一丝无奈,仿佛重复了很多次。

汤圆一端上,何青神色落寞的一叹,“我乾娘老是说这一句,真让人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她搅汤的手顿了一下,垂叠眼皮下的眸光射出锐色,不似七旬老妇般犀利,瞬间柔化地一眨。

这个傻子,怎么能对一个几近陌生的丑妇付出如此大的关怀?她的双手已教血染红,不值得他一再挂念,他让人觉得有很深的挫折感。

“你这小子真罗唆,不过丢了个乾娘嘛!将军不是说她会回来。”率性的王大海往他肩上一拍。

将军?!他怎么会……她微眯了眼,动作十分细微,但有心人还是能从其中看出一点端倪。

“小青子,就当你乾娘回家去享福,丑婶儿那脾气倔得像水牛角,切也不是,砍也不是,稍有不慎便戳得人肚破肠流。”

何青很不服气的辩白。“你不要以为我乾娘不在就可以胡乱瞎说,其实她是好人。”

我是好人?她苦涩的一笑,特地在他吃了一半的碗中注入花生粉和汤圆。

“啊!马婆婆,这要加几文钱?”何青不好意思倒回去,马婆婆年岁已高,他吃点亏无妨。

“世上的滥好人不多,给我吃少废话。”她干么多事地对他偏心。

在家中她排行第八,上有父母、兄姊疼宠,大家老爱昵称她小八妹,可是她一直不高兴地想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何青正好在她家破人亡多年後弥补遗憾。

他善良得教人想叹息。

“马婆婆的意思是不用钱,不像将军就可怜了,“一个人”去城西遛马,没得吃热滚滚的汤圆。”大口一吞,陈威烫舌地直用手扇。

何青还来不及说两句谢意,王大海嗓门宏亮地又拍了他一掌。

“格老子,你运气真不错,乾脆再拜个汤圆乾娘成一双。”花生粉的味儿真不赖,好歹沾个光多洒些。

鲁夫,想把他拍成重伤吗?“我儿孙上百不缺人送终,摆摊是为了打发时间,活动活动筋骨。”

“老人家身子骨真健康。吃了你的汤圆暖了心,真想送一碗到城西给将军尝尝。”陈威不断地强调城西。

“有心力未足。吃你的汤圆。”该不该去呢?他正落单。

“说得也是,我家将军不太正常,居然爱上个丑妇。”而且年届中年。

突地,褚姁霓打翻了花生粉,表情怪异。

“今天不做生意了,我要回去抱孙子。”也不管人家吃完了没,她收了碗就推起车子离开。

“喂!马婆婆,钱还没收。”何青追上去把铜板往她手心塞。

她看了看他叹口气,“真受不了你,老是这么呆头呆脑。”

“老是?!”他满脑子泥巴想不透,他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呀!

想问时,她人已走远,动作灵活得不像老人家。

“小青子,她的个性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陈威若有所疑地搭上他的肩。

“有吗?”

他略显神秘的说:“像你乾娘。”

“对耶!你不提我还没感觉到,马婆婆说话的调调和我乾娘一样冷冷的。”话不多却很刻薄。

“也许她就是你乾娘。”

陈威打趣的笑意中有几分猜测。将军不可能对个中年伙妇有兴趣,除非她是另一种不为人知的身分。

在马婆婆身上他感受到和丑婶儿一般的气息,即使她外表苍老得足以为婆婆。

※※※※※※※※※※※※※※

两天了,她似乎还无动静,是什么在拖延她?

城西的杨柳湖畔有匹赤足骢马低头啃着绿草,不远处有个心情沉闷的蓝衣男子在沉思,面对一波绿湖,他看见的是一双冰冷中带着媚色的眼。

丑婶儿消失了两日,代表她也筹画二十四个时辰了,以闻名江湖的红线女而言,这段时间足够她杀掉数个武林高手,至今迟迟不动手是为了何因,真教人纳闷。

有人会只因一双眼睛就迷恋上个不见面容的女子吗?他肯定嗤之无稽而大声嘲笑,偏偏他笑不出来,因为他就是那个笨蛋。

反覆琢磨和她交谈的言词,他发现,她的目标确实是他,而且绝非受人指使,她的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恨意。

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毁灭性的恨,有点类似大恸之後的复仇心,字字都含着对他……或者说对单家的怨怼,不拔除难以为人。

单破邪自问二十几年来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保家卫国是他唯一职责,忠于君,孝于亲,俯仰间不愧天地,红线女的恨为的是哪一桩,恨到必须杀了他?

多希望能再见她一面,问一问她在想什么,仇恨能化解吧!

倏地,一道凌厉剑气由他左侧袭来。

单破邪机警地抽剑一挡,铿锵交错的剑光十分耀眼,流水般滑过,自成一炫。

“等等,红线女。”

清冷的柔细女音一起,“看来你调查得很仔细,红线手中无生灵。”

蒙上面的褚姁霓用着充满恨惹眼光睨他,冷冷的碧血剑在阳光照射下仍显寒森,剑上的碧血聚集了千条幽魂,红得宛如玄冥的血河。

杀了他,这段恩怨就此了结,她也用不着左右为难而痛苦,人生在世迟早会死,有人送他上路是一种功德。

“听说红线女专杀大奸大恶之徒,在下亦在此列吗?”他非弄个明白不可。

“不。”

“不?多笼统的说法,为了一个“不”字你要违背原则杀我?”他没那么好打发。

“你是单骁光的儿子,父债子偿。”她说的话仿佛由地狱爬起的孤魂般冰冷。

第六章

“你在诋毁先人的名誉,先父是个自律甚严的将领,一生刚正不阿,绝非鸡鸣狗盗之徒。”

她的指控简直荒谬到极点。当年皇室那场兄弟阋墙的内战导致余波不断,爹为了兄弟情谊两不偏袒,宁可离皇城戍守边城也不愿介入皇位之争。

他的行事光明磊落众人皆知,一丝不苟地力求百姓生活安稳,尽量做到不扰民,以他们的福祉为第一优先,当时曾获不少好评。

生前义风可行,死後史籍留名。他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单氏血脉的分崩离析,希望有一天後代子孙能聚合起力量,共创天龙王朝的太平盛世。

胸口的龙刻玉玦是父亲临终前给他的遗物,传说他得寻找持有凤刻玉玦的女子为侣才能获得幸福,并且开创天龙王朝的太平盛世,所以父亲才会为他与镇国公主指婚,只因镇国公主有块雕凤的玉玦传说只传女,型式与他的龙玦有几分相符。

然而,龙凤玉玦的传说不过是一则故事,他与莲姬的玉玦不但不能相合,而且未出现任何字。

传言中龙玦会出现“在野”,凤诀则是“战龙”,合起来即为“战龙在野”,指的就是他现今的状况。

“我不晓得是谁给了你错误的讯息,先父不可能做出有违天理良知之事,他是守正严明的将领。”

好个守正严明的将领。“死人的话会有错吗?姑姑死前明白地指证单骁光是凶手。”

“姑姑?!死的是你的家人?”会不会搞错人了?爹征战沙场多年,然而老弱妇孺绝不杀戮。

“一家九十六口人的命,你认为我能信口雌黄吗?”褚姁霓的双眸中布满小女孩面对悲剧的死寂与恨。

为之一惊的单破邪有说不上的心疼。那时她才多大,就要面对天人永隔的悲惨,若是无人可恨,她要如何支撑空洞的未来?

“九十六条人命不是件小事,地方官应该有迹可查,何不……”他发现他说不下去,因为她的恨意正席卷而来。

“官、官、相、护,谁、敢、得、罪、五、皇、爷——”褚姁霓咬牙切齿地道。当年的单骁光是正德皇帝的第五子,贵为皇亲谁敢动。

单破邪急了,“我敢保证此事绝非先父所为,定有人假冒。”

“多么冠冕堂皇的藉口,令尊的官印也能假冒得了吗?”她丢出一张血迹斑斑的公文,纸页已泛黄。

“这是……”看了公文内容和末尾的印渍他暗惊在心,“的确是先父的官印。”

“罪证确凿,你引颈就死吧!”碧血剑一现,逼近他的胸膛。

单破邪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用自己的命赌她仅剩的良知,红线女剑下不留生灵,对她已认定的假象他无从辩解,但自始至终他都相信父亲的为人。

“为什么不还手?”剑锋一偏,刺向胸口的锋利在他胸上划下一口子。

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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