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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靠自己。
李雄抱着被子枕头出去,在门口,李雄转过身对之平说:“过了今年六月一日,我就三十五岁。”
之平说一声:“晓得了。”她责怪自己失职,或者,之平不敢想,或者是爱他不够,所以这些都忽略掉?
冬冬打来电话,问之平:“今天怎么问那些古怪的问题?”
“是不是浸入爱河,人人都有机会变神经?”
“现在我肯定是,不知道你有一天也会这样。”
“听听这口气,我们现在是角色倒置。”
“书简快生了吧?”
“预产期是两周后。”
“我给她准备了一套妇婴洗浴用品。”
“我去看看买些补品。”
之平的问题初步解决,生活恢复半正常。可是晚上之平睡得并不好,断断续续地做梦,梦见李雄站在远处向她招手,她朝他跑去,但是李雄一直离她那么远,怎么也到不了跟前。
李雄晚上出去,凌晨回来,在厅里一路咳簌。之平听了担心。
早晨醒来,之平迅速穿戴好去上班,在洗手间里才想起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很累,但是睡不着。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在屋子里,客厅里转了两个圈无事可做,之平只好出门。原来没有李雄陪伴的日子一个人可能如此无聊。
在小店里吃豆浆油条,她想起李雄做的白粥煎蛋。周末的早上,他们经常一同醒来,然后李雄做早餐,之平简单地收拾房间,最后两个人并排坐在吧台样的早餐桌上边听音乐,边吃早餐。两个人都静静地看报纸杂志,并不多话。李雄曾经在这样温馨的早晨,拉着之平的手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谓幸福。”
之平在心里对自己说:“曲之平医生,停止想李雄!”可是曲之平医生也是一个女人。
吃完早餐,之平去看望姑父姑妈。李先生也在,正和姑父下棋。姑妈给之平开门,说:“之平,你气色很差。”
之平说:“近来诊所病人多。”
之平过去问候姑父和李先生。姑父连忙说:“工作不要太辛苦。李雄怎么照顾你?”
#奇#之平唯唯诺诺。她询问李先生的情况。
#书#李说:“曲医生,今天是周末,你不必问诊。看着你这样的脸色,病人都没信心。”
#网#之平笑。姑妈给大家每人盛一碗银耳红枣羹。之平看到姑父轻轻地握一下姑妈的手以示感谢,她很欣慰。之平对姑妈说“谢谢”,姑妈轻声说:“不用和我客气。”
是不是人总要到老时,才懂得宽恕和原谅,才愿意让自己和别人都好过一些,因为想到时日无多。可是之平是医生,她知道每个人都可能在任何年纪死去,能不能够每个人都早一点懂得这个道理?
姑父接到电话,和人讲英文,之平听是给对方讲解一句话的时态是否正确。之平奇怪,姑父解释说:“我是老年大学的英语口语老师。”之平惊喜。谁料那边李先生说:“我讲贸易和管理学。”
之平简直目瞪口呆,两个老人呵呵笑。他们本来都没有想到退休后的生活可以这么丰富多彩,这么绚烂多姿。
姑父问:“曲医生,我们想请你给我们做一次老年健康讲座。如何?”
“当然,告诉我时间地点和基本内容,我来准备。”
之平想想说:“最好还要能够当场作一些简单的检查。”
姑父和她约定下个周五下午。之平在姑妈家吃中饭,席间三位老人聊天,内容是社区内老人团体的活动。之平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他们义务服务的对象都是儿童,或许他们可以增加服务老年群体。
从姑父家出来,之平遇到李家二小姐来接李先生回去。
之平问:“何时举办婚礼?”
“我们去了一趟西藏,算是蜜月和婚礼。那里既纯又美,真让人乐不思蜀。”
没有穿婚纱,没有二十几层的大蛋糕,没有盛大的宴席,之平奇怪:“李先生怎么肯?”
“他说,算了,又不是他要嫁人,我若不讲究这些,他乐得把钱省下。”
两个人都笑。
傍晚,李雄不在,书房的沙发床上整整齐齐叠着枕头被子。之平坐在上面一会儿,她感受到李雄的气息。
之平极少发脾气,一旦生气就不得了。从前,开云和之平闹矛盾了,过几天开云那边早已烟消云散,之平还是不肯和他讲话。
第一次和李雄有争执,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之平想起今天看到姑父和姑妈的情景,其实大家都心康体健的时候,真是不应该浪费时间。
晚些时候,之平做一个三明治当晚饭,一边上网查询老年健康知识。临睡前,她把白天在药店买的止咳糖浆放在桌上,希望李雄能够按时喝药。
第二天,之平干脆去诊所查资料。周末这里只有值班的护士,以便给有些病人换药,打针。
快到中午,之平接到开云电话。开云紧张而且忙乱地说:“书简感觉阵痛。”
之平大惊,分明还应该有两个星期。她连忙问:“频率?”
“大约十分钟一次。”
“送她去医院。我随后就到。”
诊所里没有其他医生,之平无法独立给书简接生,期间可能产生任何问题。
到了医院,开云和书简在独立的房间里。书简因为宫缩十分痛苦,开云在一旁给她擦汗,抚慰,但是看上去比书简更痛苦。之平立刻上去询问书简的感受,一切正常。
然后,她拉住开云说:“不必太紧张,给书简压力。”
开云痛苦的说:“她这么痛苦,我却无能为力。”
之平拥抱他,希望给他力量。他们没有通知姑父姑妈,不必劳师动众。
书简倒是相对平静,只是认真经历痛苦。开云告诉之平,两天前书简还在公司上班,和美国总部开可视会议,完全没有预想到早产。
之平给他们做后勤工作,供应食物和水,还有耐心咨询解释。十四个小时后,书简进入排出期,可是中途胎儿没有办法出来,脐带绕脖两周,医生只得动用产钳。要开云签字,有可能碰到幼儿五官造成伤痕。
开云签字时手发抖,之平安慰说:“没事没事,书简和小永嘉都会平安。”
终于一切结束,开云,书简和小永嘉抱在一起哭泣。之平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新生儿。那是个干净漂亮的女婴,有漂亮的头发和眉毛。开云欢天喜地,口口声声叫着“女儿,女儿”。书简说:“再大的痛苦也值得。”
之平心中并不觉得异样,她还是对婴儿没什么兴趣。离上班还有五个小时,之平准备回家睡上一觉好上班。
回到家,李雄坐在厅里等她,仍是咳簌。之平说:“书简刚刚生了个女儿,我在医院陪他们。”
李雄点点头,之平安全回来,他便放心了,起身往书房走。之平想喊住他问有没有吃药,但是张张嘴,没有说出话。
清晨仍要爬起来上班。冬冬和书简都说过:“公司没有谁都会照样转下去,是你需要这份工作,不是工作需要你。所以最好认认真真,按时上班。”
之平没有想到,就在诊所门前的马路上,她目睹一场车祸。一辆轿车为了避免和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司机很自然的右转,但是不知为何又左转,最终被撞在卡车和人行道之间。
这件事发生只有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在之平面前发生,之平睡眠不足,没有吃早饭,看到如此惨烈血腥的景象,觉得腿发软,有种要呕吐的感觉。但是她是医生。卡车司机没有受伤,他已经报警。之平走上前去,和司机试图打开车门救出轿车里的一男一女。
车门已经变形,无法打开,开车司机去取工具,之平通知诊所的同事们做好准备。
之平看到驾驶座上的男子头部流血,已经昏迷;旁边的女子仍然清醒,表面没有伤处,但是吐血,之平判断她受内伤。
把他们送入手术室的过程中,那女子还能说话,她对之平说:“请你救他。”
之平答应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之平,江潮还有其他两位医生披挂上阵,全力抢救两位病人。
中途,那女子死亡。她的脾脏完全破裂。另一男子除了身上骨折,眼角膜严重受损,医生们用女子的眼角膜移植给他,成功。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
然后,之平到警察局录口供。之平问负责的年轻警察:“为何驾驶员先向右转避开卡车,后又左转?”
那负责的警察也露出悲戚之色,给之平解释说:“驾驶员本能想躲过车祸,于是向右转,可是又突然意识到这样会使旁边的人受伤,于是左转,宁可自己受伤,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之平听了,非常悲伤。那警察又说:“我们调查过,他们是夫妻。”
之平喃喃道:“这只是个平凡的早晨,像所有其他早晨一样,谁也不会预料到这场车祸,早知如此,昨天就不会吵架,不会去应酬客户,应该在一起拥抱,亲吻,情话绵绵。”
突然,她站起来,说句“再见”就走。她突然意识到生命太过无常,每分每秒都要及时把握。她和李雄,谁对谁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快快乐乐。
之平往一九九几赶去,路上她看到救火车一辆又一辆和她同向,咆哮而过。之平有不好的感觉。
果然,到了一九九几,里面火光冲天。门口包围了许多观众。消防员们勘查情况,疏散围观人群,冲进去。之平听周围的人议论,这里从下午开始,有一些表演和活动,谁知正在人最多的时候突然起火。有人在门口等他们的亲人。因为人多,逃出来的时候冲散了。一位女士哭泣,她的女儿还不见踪影。
之平不知道李雄在不在里面,心急如焚,她给李雄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突然她看到一个服务生出来,之平上去问:“李雄在里面吗?”
那人点点头。他认识之平,安慰说:“我们的紧急通道很好,里面的人疏散得很快。可是雄哥总要照顾其他人先离开。应该没事。”
之平觉得快要眩晕,她要的不是“应该没事”。
她镇定地打电话回诊所,请江潮派救护车来。江潮十分钟赶到,可是李雄还没有出来。江潮握着之平的手说:“他会没事的。”
之平此时异常冷静,说:“我知道。”
这时,之平看到一个消防员和李雄抱着一个小孩出来,那位丢失女儿的女士,江潮和之平立刻赶过去。那小孩正是她丢失的女儿,江潮和之平扶助李雄躺在担架上。李雄拉着之平的手不放,说:“不要哭。”
之平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在救护车里,之平对李雄说:“李雄,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
李雄昏睡过去,嘴角还留着一丝微笑。
又一次回到诊所,江潮和之平又一次进手术室。李雄的烧伤面积大,但是不算严重。问题是他伴有肺炎和轻微胃出血。李雄高烧不退。
本来开云和书简,姑妈和姑父欢欢喜喜庆祝新生儿,突然又在新闻中看到这场火灾,才知道之平这里出了意外。开云和姑父赶到医院,之平已经差不多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守在李雄床边。没人劝得动她。
护士通知之平有人来看她,之平说:“请转告,我在隔离病房,不方便出去见人。”
江潮代为解释:“因为病人现在容易受感染,医生护士每次都要经过严格消毒才能进出隔离病房。”
姑父担心地问:“之平这样不眠不休,身体怎么行?”
开云了解之平,说:“这个时候,她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两个人只得离开。当天晚上,李雄生命迹象微弱,需要抢救,抢救成功,大家长舒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