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平不忍,说:“姑父,你要保重。”
“我来看你怎样。”
“我其实并不认识他们。”
“我每年给他们寄一张你的照片。”
之平心里有个小小声音不停说:“问吧,只得这次机会。”
终于之平问:“为什么?他们抛弃我,因为我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可是?”
之平学医,对人类的有性繁殖有深入了解。
“是。他们都志愿献身地质工作,成年行走于深山老林,他们没有办法抚养你。本来他们说把你就过继给我们,但是我觉得叫什么无所谓,之平,你简直是我亲生女儿。”
“谢谢姑父。”
“不要恨他们。”
“从何谈起。”没有爱,何来恨?
姑父坐上许非的车子离开。原来一切这样简单,之平小小的时候还以为是因为犯了错误,不可饶恕。
之平接到冬冬的电话。冬冬是之平唯一的姊妹淘。两个人相识于一次校运动会。之平从小和开云一起摸爬滚打,各种球艺样样精通。
那一次,她和冬冬分在一组跳三级跳。冬冬打破记录,取得五米八的成绩,所有人都莫名惊诧,感觉异常恐怖。
这一次,之平没有照例问冬冬:“你和伍艺怎样了?”
她直接说:“冬冬,你和他说明了罢。”
“什么?那怎么可以?”
“人生苦短,肉体随时灰飞烟灭,你还等什么?”
冬冬无言以对,纠缠了这么久,她以为她的心意他都懂,可是谁也没有先开口。等什么,冬冬也不清楚。
“他说‘不’怎办?”
“现在这样子无异于他说‘不’。”
“可是我总有希望。”
“永远不能实现的。”
冬冬奇怪,今天之平仿佛穷追猛打,毫不留情。
最后两个小女人决定碰面,一起去喝酒。之平想起书简,这个时候她恐怕也无奈吧。书简还在公司奋战,听到“喝酒”,立刻同意。
在西区的酒吧区,书简带她们进了一个叫“一九九几”的地方。感谢上帝,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迪高音乐。钢琴声轻泄如流水。里面男男女女们衣香鬓影,只有冬冬和之平学生样牛仔裤,体恤衫,书简从办公室赶来,身着女式西装。
三个人坐在吧台,清一色要百威啤酒。之平和冬冬第一次来酒吧,里面的氛围和客人让她们觉得新奇。
书简说:“要是开云知道我带你们来这里,不知道会怎么说。”
“为什么要管他怎么说?”之平不在乎,这个世界上她孑然一身,无所顾忌。
这话在书简耳里,却仿佛醍醐灌顶,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林开云的想法,意见,喜好。从前,她和之平一样自己对自己负责,一切自己开心就好。一时间,她不确定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冬冬喃喃:“不知道伍艺在做什么?”
之平忍无可忍,说:“我演示给你看应该怎么做。”
她向侍者要了纸笔,写了字条请他交给不远处的钢琴师。侍者有些紧张,小心说:“小姐,今晚弹琴的是这里的老板,他不接受点歌的。”
哦,之平倒是有些吃惊。之平自进来就注意他,他有吸引之平的气质和外形,尤其是他束起的长发。
“没关系,这不是点歌。”侍者只好送过去,并且指明是哪位小姐。
那人看了字条,只是淡淡朝这边瞟了一眼,之平觉得心中悸动。后来之平知道此人叫李雄。
冬冬在旁边着急说:“你写了什么?”
之平这才觉得羞怯,说:“我说我觉得他很帅,想和他做朋友,然后留下我的姓名和号码。”
冬冬觉得不可思议:“可以这样的吗?”
书简在一旁讲完电话,听到冬冬哀叹,说:“如果是我,我只会站在原地等。不过你们还年轻。”
之平不平:“不是人人有你的运气,站在那里就等到林开云。”
冬冬也不平:“你不见千百万人挤破了门,只求你点头。”
“不是我那杯茶。”
“听听这口气,你那杯茶在弹钢琴。”三个人都笑。
之平又要了一杯啤酒,说:“我其实像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也没有家累。知道自己要什么,便立刻奋不顾身,扑上去争取。”
书简说:“勇气可嘉。”
“不如有好运气。”
冬冬说:“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运气。”
“那你只好赌自己仍有大把青春时间,耗下去。”
冬冬奇怪,之平今天行为不同寻常。她悄声问书简,书简告知其父母去世。
冬冬代之平难过,但是之平不愿提起,大家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装聋作哑。
书简接到开云的电话,之平正开始微醉,吃吃笑着说:“告诉他,(奇*书*网。整*理*提*供)我正在图书馆温书。”
开云体贴地问:“要不要我去接你们?”
书简想,如果这一刻开云向她求婚,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书简准备结帐离开,侍者告诉她们老板请客。之平立刻冲冬冬作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对侍者说:“告诉他谢谢,我会等他电话。”
这倒刺激了冬冬,加上酒精作用,她打了伍艺的电话。
伍艺接起电话,就听见一个女声:“伍艺,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不想就这样一生错过你。”
伍艺惊讶地说不出话,他没有预料有一天冬冬会这样表示。
半晌,冬冬听不到回答,只好说:“没关系,你不用立刻回答。”她挂了电话。
伍艺拿着电话,怔怔地半晌,无法思考。
第二天,之平直到中午才起床,头痛欲裂。她错过了早上的病房实习,带教学的男医生很失望。每次上课看到美丽的曲之平冷静的有条不紊的完成实验,是这里工作唯一的乐趣。
那一周,之平照常上课,交实验报告和实验手册。彼得打来电话约她,之平总推说没空。非常时期,彼得热衷的一切完全不能引起之平的兴趣,之平甚至无法向他倾诉。
当然之平也没有等到李雄的电话,她会不时想起他,他在幽暗的酒吧里弹奏钢琴的身影。
终于,开云告诉之平回家签文件。姑妈姑父在场,之平看到两人形容憔悴。李谓也在,他代表之平父母的工作单位。
有人给之平解释这些文件的意义,之平倒吸一口气,还没有开始工作,她已经得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签字完成,李谓冷冷说:“他们终究没有忘记你。”
之平不解,这人仿佛生活在一个黑白世界,以为所有事情都有一定之规:父慈子孝,手足相爱。他始终介意之平对此事的反应。
之平不愿辩解,和不相干的人解释是件耗费精力的事。
送走所有人,之平和开云长舒一口气。
之平说:“一切都过去,没有耽误你工作吧?”
开云说:“我的工作好处之一就是工作地点流动。”开云是电脑程序员,只要有台电脑,随处可以工作。
“姑妈怎样?”
“她打算乘豪华邮轮出去旅行。东南亚经济危机,结果旅游业得到振兴。”
“那是什么?”
之平学医,经济金融一窍不通。
开云解释说:“既是东南亚各国货币贬值,他们的产品突然间跌价。从前游览新马太要三万元,现在只要三千元。”
“这倒不错,倘若书简答应你求婚,你们可以去东南亚各国进行蜜月旅行。”
开云苦笑,他不敢冒险求婚,生怕被拒绝。
回到厅里,他们听到姑父和姑妈的对话。
姑父说:“中国货币坚挺,纺织业出口一落千丈。”
姑妈问:“你那边还撑得下去?”
“超过三个月会有危险。”
姑妈叹气:“我父亲建立它已有五十年。在你手上扩大了十倍不止。”
“没想到有一天会关门。”
“已经与我无关,我的股分早已出售给你。”
之平和开云连忙走到阳台上讲话。
之平问:“为什么姑父的公司会受东南亚危机影响?”
“他做服装出口,当然不管世界上那个旮旯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
“我们能否帮上忙?”
“你自己一个女孩子,不要随便投资或是出资帮忙。留一点钱在身边很有必要。”
“倘若我有经济困难,你和姑父是否会坐视不管?”
“即使我母亲也不会。”
“二十年来,我在物质上非常丰富。我还年轻,千金散尽还复来,况且我本来一无所有。”
至此开云亦无话可说。
客厅里,林氏夫妇都沉默片刻。
过一会儿,姑父问:“你有没有恨我?”
姑妈叹气:“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倒是我当年骗你说怀孕,逼你结婚,你又有没有恨我?”
“我也是心甘情愿。”
之平约姑父吃午饭。姑父意外之喜,开车到之平学校接她。之平想开云对待女性的态度和方式应该得父亲言传身教。
姑父感叹:“一晃你和开云都已经长大成人。记得吗,小时候你害怕打雷。”
“其实开云也是,我们遇到打雷,就搂在一起,躲在被子里发抖。”
可是姑父没有注意到开云。
〃他做IT,你做医生,转眼都成为专业人士〃。
“我正要请教姑父,可否投资贵公司。”
“我的建议是,女孩子的钱切忌投资股票或是男人。”姑妈当年曾经投资给他。
“如果可能,我十分愿意有所帮助。”
姑父震动,但是他说:“我已经做好必要时结束生意退休的准备。从此享受人生。”
他又说:“你和你母亲一样愿意助人为乐。”他仿佛又看到当年的她。
“那是因为我从小衣食无缺,没有任何阴影。多亏你和姑妈。”
“你带给我无限欢乐。”姑父说罢,泪盈于睫。
因为国际各大金融组织干预,东南亚金融危机很快过去。林氏的公司度过难关。其股票价值回升时,林氏抛出所有,终于退休。
冬冬和之平时常见面。冬冬愉快地告诉之平她已经把那个烫手山芋抛给了伍艺,只看他怎样处置。反正冬冬已经告诉他对他的感觉,一切不能更坏了。
其实伍艺是开云的校友,开云为他的人品作保证。
开云说:“此兄正直细心,学业优秀,但是我不敢说他可以是个好情人。”
伍艺这样回复冬冬:“伍艺是个毫无生活情趣的人,是个对婚姻毫无信心的人。”
冬冬看了信,哭倒在电脑前。之平安慰她说:“不怕不怕,这个不劳他操心。无论他是何人,他只要答应和你约会就行了。”
冬冬听了又转悲为喜,他们倒是正式开始约会起来。
过不久,冬冬问之平:“是不是所有男孩子,都会非常重视他们的母亲?”
“有些儿子和母亲亲厚一些。”很明显,开云和姑妈更亲近。
“但是某人时常提起母亲这般那般,如何如何好,才刚刚过九点,母亲就一遍遍打来电话,又是否正常?”
“如果你定义《儿子与情人》的模式为正常,那么???
“借问,该某人是否伍艺?”
冬冬点头。之平叹气:“曾经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关系紧密,非同一般。”所以之平愈来愈感谢姑父姑妈,无论他们对她的感情如何,除了无比渴望纯粹的大量爱,她没有因为没有父母的童年而心理异于常人。
冬冬担心地问:“我该怎么办?”
“两个办法,或者和他母亲大战三百回合争夺她儿子,或者立刻放弃,天底下不是只有一个伍艺能让你心动,但是你不是永远年轻。而且你永远不可能和他母亲相提并论。”
之平想起看到《欲望城市》里一个过分爱自己儿子的母亲对儿媳妇说:“我儿子的女人来来去去,但是我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