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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其实也不一定要她跟着去。”有人不忍心的说了。
“是啊,少主,这种话由我来说就好了,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要念到像我这般,太强人所难了。”康凯也不忍。
他眼神一冷,“这儿是什么地方,她以后要喝要吃,就要尽自己的一份力,”他很坚持。
“可是——”曹琳也不忍心,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王震及父亲,两人却同时摇头,他们太了解少主,也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用意。
朱贝儿抿紧了红唇,看着面色严峻的唐缙祖,“我知道了,我会练习,绝不会依赖任何人,也绝不让你说我吃闲饭。”一双倔强的璀亮星眸熠熠发光,却是被一簇簇怒火所点燃的。
“很好!”
两人的目光对峙,众人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第六章
第二天,朱贝儿一口饭也不吃,旁人关切的询问,她便酸溜溜的重复自己没有贡献,吃不得等话,所以麻烦曹琳带她去摘野果。
这事传到一早就到另一个坡地教小小娃儿武功的唐绍祖耳里,自是相当不满,他很快的策马回山寨,一路奔到朱贝儿的房里。
“我没有不准你吃饭。”他还没有恶劣到那种地步。
朱贝儿完全不理他,一边吃着野果,嘴巴还念念有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
听她的声音都快哑掉了,他浓眉一拧,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休息了。”
她立即甩开他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开!”
他脸色绷紧,“朱贝儿,我要生气了!”
他要生气?!哼,她老早就生气了,她没好气的抬头瞪他一眼,“总之,我不会当个吃闲饭的家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贼少主。”
“你——”他的俊脸沉了下来,胸口的怒火真的被她挑起。
“我不会欠你任何东西,就算要离开这儿时,也不欠你半分人情!”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只是娇娇女而已,她也有骄傲、也有尊严!
一双怒火炽烈的黑眸与一双同样冒着火焰的星眸对峙着,久久,久久,一直到唐绍祖忿然的转身离开。
他咬咬牙,决定随她去,爱念就念、爱吃野果就去吃野果,他等着看她能撑多久!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此路……”
寂静的深夜,朱贝儿用力耍狠又咬牙切齿的气愤嗓音,在夜风中一次一次的回荡,慢慢的,一些哀号声也陆续出现。
“天啊,这样我哪睡得着?”
“她这样跟和尚念经有啥不同?”
“饶了我吧?给我睡觉,其余免谈!”
过了大半夜,这个念经声仍未停,只是有时似乎带了点哽咽、有时尾音不见了,有时又突然大声起来,高高低低、时有时无,众人的瞌睡虫早就被吓跑了,因而,大家不仅没了睡意,反而会因她的声音大小而皱眉,因安静又拉直了耳朵,就这么折腾了一整夜,一直到天泛鱼肚白,才没了声音。
不过,真的没在念了?
夜风轻拂的房里,唐绍祖凝睇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倔强女人,她的眼角噙着泪水,在梦中还喃喃低语着,“此山……此路买路……”
他对她是否太严厉了?但要当他的压寨夫人,这是必经的磨练,她身上的娇嫩及贵气势必都得磨去一些,不然,她如何在他这儿活得快乐、享受幸福?!
他的用心良苦,他的情深意重,她能否慢慢的感觉到?
一连几天,朱贝儿都卯足了劲在念那句词,早也念、晚也念,时时刻刻都在念,也因此,整个山寨里突然多了好多只熊猫,每人脸上都多了两道黑眼圈,一早见面也不是喊“早安!”、“吃饱没?”而是先打个呵欠,再比比看谁的黑眼圈较大。
不过,瞧瞧他们这些贼人个个精神不济,朱贝儿却不知是天生体质,还是吃补品长大的,看来仍美若天仙、精神挺佳,就连念的那几句词也愈来愈有架式、愈来愈见狠劲,加上那一双冷飕飕的漂亮星眸及一股不怒而威的天生贵气,旁人一听,的确有股吓得想下跪求饶的直觉反应。
当然,她跟少主的冷战仍在继续,她不吃任何寨里准备的三餐,总是定时去摘拾野果吃,听说洗澡也转由曹琳陪同,大家虽帮忙劝解,要她别跟少主呕气,但她还是坚持,偏偏少主也一样固执,就是不去哄她,两人就这么僵着。
只是,眼见朱贝儿一天天清瘦,二当家就在众人的请托下,一大早便硬着头皮去跟少主“乔一乔”。
“我说少主,我虽是二当家,但你敬我是长辈不是?老实说——”
两鬓灰白的曹大伟轻咳一声,老脸有些不自在。这是个性使然啊,过于木讷的他一直是处理造桥铺路等方面的事,但所需的银两、物料,则由自小就聪颖过人的唐绍祖来负责,所以,找一些贪官污吏、黑心富商来下手凑银两都是少主的强项,虽然,他也不清楚他从哪儿找的门路,而且,更厉害的是,那些被抢的人都不敢大声嚷嚷或报官,因为那些钱财也全是搜括来的黑心钱……
“曹大伯,你的老实说还没有下文。”
唐绍祖见他说到一半就神游去也颇为无奈,按理,霄汉寨的大当家应该是曹大伯才是,但因他的个性让众人担心,这才由他作主。
“呃、对啊,”曹大伟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下去,“我是说——不不不,大家都说,让公主一直吃野果不好,当然,大家都觉得她能如此刻苦耐劳,已属难得,所以,请少主好好去跟她谈谈,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吧。”
“我明白了。”
闻言,曹大伟像得到大赦似的,开心的快步离开。
唐绍祖抿了抿唇,颇觉懊恼,他很清楚朱贝儿要是那么好劝说,两人也不至于冷战这么多日,不过,若是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情,这事就得解决了。
他走到厨房,请负责煮食的田大娘弄了些菜色,田大娘在知道是要端给少主夫人吃后,可是特别煮了几道拿手好菜,笑咪咪的看着他端着离开。
他来到朱贝儿房间,连门也没敲,便直接开门进去。
朱贝儿也不看他,基本上,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去摘野果外。
“吃吧。”
他将那些饭菜连着托盘摆到桌上,但她看也不看一眼,嘴巴念念有词的,都是那几句每晚让他听到快抓狂的口号!
还在赌气!他好声好气的叫了一声,“贝儿。”
她还是不理他。
“朱贝儿!”他的口气变冷。
“贼少王,我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很明白自己站在什么地力,所以尽量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去碍你的眼,也请你少出现在我面前!”说这话时,她还是没看他。
“不要碍你的眼吗?”
她没吭声,只是从椅子上起身就往外走。
他脸色一沉,一个箭步向前,猝不及防地就将她腾空抱起。
她吓了一大跳,也气得粉脸爆红,“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握紧粉拳,气愤的捶他的胸膛。
他没理会她的粉拳,怒气冲冲的咆哮,“我是你丈夫。”
“我不承认!”
“我承认就行!”
他将她直接且粗鲁的再扔回椅子上,她痛呼一声,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指了指桌上的鸡肉、青菜、饭,低声命令,“吃!”
她不理,又要起身,却被他用手强压在椅子上,只能恨恨的瞪着粗鲁的他。
“你给我吃下去,不然,我们就这么耗着。”
“我不要吃,我没有贡献!”她没好气的反唇相稽。
其实这一点是让她最难过、最生气的,在他眼里,她根本与废人无异,她贵为公主又如何?此时的天之骄女只是一个没有宫女围绕、没有皇兄撑腰,比一个平民姑娘还要更没用的女子,这样的沮丧与挫折,他怎会明白?!
如果她能自立更生、如果她可以保护自己,她早就离开了,不会留在这儿看人脸色……看一个让她动了心的男人的脸色!
瞪着那多日未入口的饭菜香,她愈想愈难过,两道无声的泪水静静滚落眼眶,她不要也不想让他更看不起!
见她仍不动筷子,他的黑眸危险的半眯。她怎能如此倔强,如此傲骨?!
“快吃!”
她摇头。
“不吃,我就喂你。”
她仍是摇头。
唐绍祖怒火冲天的拿了筷子硬是夹了饭菜到她唇边,但她就是不张口,他的下颚肌肉微微抽搐,想也没想的就点了她的穴道,扳开她的唇,硬是将饭菜塞入她口中。
朱贝儿痛苦又愤怒的星眸直瞪着他,她记下了,他的蛮横无理、他的无情羞辱,她全记下来了……
这碗饭是怎么咽下的已不重要了,她的眼神由气愤、难过而变得冰冷,泪水已流干,她以一种看陌生人的冷漠眼神看着他,再也没有喜怒。
接下来的两餐,饭菜一摆放到她面前,她便拿起筷子吃,什么人也不看,眼神空洞,灵魂像是游离了,咽下的饭菜是多是少,她都没感觉,只是木然的将它们扫光,若撑到肚子不舒服,便到茅房去吐。
这些情形唐绍祖都看在眼底,但他什么也没说,其他人想劝,一看到他那一双暗潮汹涌的危险寒眸,也只能识相闭口。
这一日,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山雨欲来,却是唐绍祖等人要开工的日子。
一名在东北当官的纪王爷告老还乡,将一路载着金银珠宝回京城,他就是他们这一次看中的肥羊。
霄汉寨里,所有要下山行动的人都穿上黑衣并蒙面、骑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宋贝儿,但众人皆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也有人私下劝她不要出去,毕竟她不会武功,虽然他们早探过,纪王爷找的随侍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凭他们这些人要保护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总是小心点的好。
但她啥也不说,只是绷着一张丽颜、眼神木然。
“你不用去。”这句话是出自最近跟她几乎没有交谈的唐绍祖。
此时,她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为什么?”
“你脸白得跟张纸没两样!”
“我住在这里,就要尽一己之力,不能无事生产,免得又有人说我吃闲饭!”
“你!”他气愤的看着倔强的她。他要她练练口号也只是要磨磨她的性子而已,就像是纸上谈兵。让她感受罢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要她上场去抢劫,但看样子,不让她去亲身经历一下,是磨不了她的娇气!
“好,你去!”
“少主?”
“少主!”
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落,让一名金枝玉叶去当贼婆太狠了,喊喊口号应该是让她玩玩的嘛,哪有真要她上场的道理?
“全给我闭嘴,她要去就让她去,也让刁蛮的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看她下一次还敢不敢无理取闹?!”他怒不可遏的盯着她,但那双星眸没有半点畏怯,只是熠熠发光的回视他愤怒的黑眸。她到底在想什么?
朱贝儿早就看开了,她去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她成功的当了贼婆,证明自己可以在这儿混口饭吃,但这口饭绝对苦涩,她是开心不起来的。
第二种情形就是她受了伤或是一命呜呼,那也无所谓,反正这儿没有她在乎、也没有在乎她的人,也许这种结果是那男人最开心见到的,如此一来,他就不必再理她这个刁蛮的娇娇女了。
唐绍祖半眯起黑眸,再看她一眼后,蓦地掉转马头,率先踢马腹奔下山去,一群人随即也跟着下山,包括殿后的朱贝儿。
事实与想象其实是有距离的。
朱贝儿在看到纪王爷那一队长长人龙与堵住去路的他们对峙时,那几句她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句子竟卡在她喉咙里出不来,而且对方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