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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雪”岑倚风双眸微眯,勉强撑起身体,好似摇摇欲坠的山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随时会压覆下来。
过雪朝他使劲点头。
岑倚风凝着那张如花似玉的容颜,过会儿终于瞧清楚,一扯唇角,居然笑得颠倒众生:“我知道谷过雪,不就是你吗”伸手指着她的鼻尖,他有点口吃地道,“你这个无情、狠心肠的家伙,竟然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过雪忙不迭颔首,思付着他终于清明点了。
孰料他又俯下身,温热的呼吸触及上她的脸庞,轻似小蚊子痒痒的叮咬,在耳畔柔声细语地讲:“可是哥哥喜欢你,哥哥真的喜欢你”
过雪简直吓得瞠目结舌,见他又欲吻来,慌忙用手抵住他靠近的胸口:“不对,我是你妹妹,我是你的二妹”
他眼波含笑迷离,仍一味痴痴地呢喃:“喜欢你”
过雪纠正:“哥哥是把我想成别人了!”
岑倚风眉心尖尖地颦起,似乎有些生气:“哥哥不要别人,哥哥只要你!”俯首便狠狠吻去。
过雪彻底傻了眼,他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喜欢她,看来这次,他真是醉得无比严重,醉得语无伦次,醉得胡言乱语,连谁是谁都不分了!
眼前人,完全不像她平日里所认识的那个岑倚风!
很快,在他温柔的攻势下,过雪衣衫被褪得一干二净,仿佛水嫩嫩的白荔从皮里剥了出来,彼此的密处紧紧融合在一起,过雪忍不住揪紧床单,腰肢承受不住那强悍的冲力,弓成快要断碎的桥是在风雨里狂乱的颠簸,唇与唇的贴触,舌尖与舌尖的勾绕,满室间,只剩下了情迷意乱的喘息,与无休无止的纠缠
尤阡爱 2013。8。23
痴情亦痴狂1
窗外雨声潇潇,响在耳畔,恍惚很近,又恍惚遥远,直至破晓,方有歇止,檐上残雨嘀嘀嗒嗒地敲打窗沿,宛若离人的泪,凄凄泣泣到天明。
过雪睁开眼时,便看到岑倚风那张阖目沉睡的脸容,两排密密的睫毛真长,轻微一颤,便会令人心跳,隽美如画的五官少了平日的孤冷高傲,多了几分幽宁,纯然得像个万事不知的孩子。
天该亮了,过雪想着不能久留,动弹下身,发现岑倚风一只胳膊环在她的腰上,是一贯紧搂的姿势,过雪稍微挣了挣,见他毫无反应,便小心翼翼抬起那只胳膊,再慢慢放下来,刚要坐起身,岑倚风的眼睛却倏然睁开,好似一束犀利的电光,破夜割幕,叫人不寒而栗。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过雪条件反射地打个激灵,开口唤道:“哥哥”
岑倚风目光静静凝了她一会儿,尔后颦眉,仿佛颇为头痛,用手揉弄着额角,嗓音低沉沉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过雪怔仲,原来他已经记不起昨夜的事,想着那些话,果然是他酩酊大醉下的胡言乱语,也干脆装作不知,小小声地嗫嚅:“是哥哥昨夜喝多了”
她微微垂首,顾影堪怜般,用毯子捂住胸前,脸颊不自觉泛着两团薄红,宛如淡淡的水粉胭脂,似怯还羞,这般光景,让岑倚风一下明悟发生了什么事,眉宇越蹙越深。
过雪思付着尽快离开为妙,可她方一动身,岑倚风就抓住她的手腕,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连岑倚风自己都微微一怔。
“你走吧。”稍后又他松开手,背对躺下。
过雪弯身拾起地面的衣物,匆匆穿好,一直到她离开,岑倚风都没再讲过一句话。
天色熹微,远山泛起一丝鱼肚白,园内树石青朦带润,枝条间挂着滢滢水光,像一幅墨迹未干的山水画。
过雪打开书房的门,便听到江轲的声音:“二小姐。”
过雪用斗篷裹紧身体,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为了掩饰那些难堪的暧昧红痕。
江轲道:“我送二小姐回去。”
“不用了。”过雪也不愿看他,低头瞧着脚下几片干巴巴的枯叶,就像她的心,被风雨蚕食后,再慢慢地凋零、褪色、颓败最后,不过是葬入黄土。
江轲只觉鼻尖拂过一缕幽幽的香,她近乎飞也似的逃走,恍若青鸟的飞影,雾霭间一掠而过,唯独那淡淡的香气,始终徘徊不散。
其实过雪从来没想过,岑倚风酒醉后会是这般模样,喜欢跟人撒娇,说着一些浓情蜜语,然而当他恢复清醒,接连几天下来,他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不曾有丝毫异样,完全是不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了,至于那些胡言乱语的话,过雪只当从未听过,也绝口不提。
天气入冬极快,转眼身上已从轻薄的绡纱料子换上繁厚的锦缎暖裘,大小窗扇都被关得密不透风,暖阁内养得几瓶花,被热腾腾的炭火烘熏,却是愈发芬芳弥漫,而庭外的那几株骨里红,不久也该绽放了。
过雪前几日染了风寒,惹得胃口不好,才是养好病,偏偏岑倚风不懂怜惜,深夜一味索取,生是要融了那人,盼来盼去,过雪只等着自己的小日子尽快来临,但当好不容易盼到,却迟迟不见动静,过雪原本没太在意,可过去两天,也丝毫不现迹象,过雪隐隐不安,开始吃饭睡觉都不踏实,整天忧心忡忡的,一有不适,立即私下检查,然而换来的总是失望。
就这样,迟了四五日也不见来,过雪心里生出不详预兆,因与岑倚风不为人知的关系,她对这种事一向敏感,尽管有服用避子汤,但毕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过雪太害怕意外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想有岑倚风的孩子,也不该有他的孩子,一旦被发现,日后她要如何做人?一想到这里,过雪死的那份心都有,半夜蜷缩在床角,咬着手指头,十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以前不觉得,可当事情真的降临自己头上,只感到坠入深渊万念俱灰的无望,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越想越觉可怕,然而身边却没一个人可以倾诉,无助,恐惧、悲伤的情绪恍如狂涌潮水快要湮灭她如今就连用膳,过雪也总感到胃部在一阵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第六日,过雪没让冬袖跟随,就命人备了车出门,回府后,只道身体不适,连晚膳也不用就径自回房。冬袖察觉这几日她气色不太对劲,便跟进房里,关切地问:“姑娘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过雪身形一抖,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转过身,面容白得好似琉璃上的雪片:“没、没事”
冬袖仿佛也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微愣片刻,开口:“姑娘前阵子病才好,晚上总不能不吃不喝,我命下人熬点稀粥来吧?”
过雪沉吟,点点头。
冬袖正准备退下,侧身时,碰巧过雪袖中不小心落下什么东西,冬袖眼尾余光扫去,只见是一枚小黄纸包,过雪慌慌张张地拾起来,冬袖暗中生疑,却不动声色地曳门离去。
翌日午后,过雪心灰意懒地坐在桌前绣花,蓦听“哐当”一响,门被人从外踹开。
是岑倚风。
他站在门口,粗重而急促地喘息,一双黑眸闪烁着恍如来自幽冥地狱的火光,被那样的眼神凝望,让人只觉被拖入无尽无尽的梦魇之中。
周围静得可怕,仿佛除了他急促的呼吸,其余什么都听不到。
过雪心脏砰砰乱动,不明所以地站起来:“怎么了”
岑倚风是近乎绝望一般的暴怒,冲上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拉得向后仰去。
过雪痛得几乎尖叫,可当对上他狰裂般血淋淋一样的眸子,所蕴藏的惊世骇痛,直如劈天盖地的闪电,把她从头到脚贯穿,一时间,喉咙像咔着无数碎小的沙砾,变得格外艰涩,已难发出声音。
“谷过雪,你好、你好得很”岑倚风绝美的脸庞微微逼近,笑意里,分明含着扭曲,癫狂,“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瞒我?”
过雪头皮都快被他扯下来了,两颗大大的泪珠,悬而未落地挂在眸角,浑身只在筛糠似的颤栗:“什么”
岑倚风目光瞬也不瞬:“我只问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过雪脑子里麻乱一团,越是着急思付,越是空茫茫地一片,摇摇头:“没有。”
“是吗”岑倚风微笑,可眸底迸射出的一点炽光,却仿佛熊熊烈焰,足以席卷天地一切,焚烧殆尽。
他从袖口掏出一枚黄纸药包,狠狠丢在地上:“那你说,这个是什么?”
见着那包东西,过雪花容失色,想不明怎么会在他手上,她明明、明明藏在下意识去瞧床头的小柜,可又被岑倚风狠劲扳过来。
“怎么样,你现在承不承认?”到了方才那般地步,她居然还想骗他,岑倚风双目一片通红,藏着难喻的伤心欲绝,“如果不是冬袖有所察觉,发现了这包东西,你还想瞒我到何时?你说,你想把我的孩子怎样?!”
他字字句句,好比焦雷炸响在耳畔,过雪懵了一般,嘴里喃喃念道:“孩子”
岑倚风见她还在装傻,嘴角唯剩冷笑:“如果不是有了孩子,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准备这包药?你若是敢你若是敢”他显然怒到了极处,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孩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过雪这才一颤,终于忍不住,掩面啜泣:“我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害怕我的日子一直没有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岑倚风眼含痛楚:“那你为何不跟我说?”
“我该怎么说,我怎么能说出口,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有的,我从来没想过会出这种事,他、他”过雪情绪激动,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语无伦次了。
哪料岑倚风抠紧她的双肩,竟然斩钉截铁道:“那就生下来!”
过雪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我怎么可能生你的孩子。”
话音甫落,岑倚风好比被惊雷劈中,眼神呆滞,脸容白到透明,似那天涯之外的一弯凄月,白中透冷,惨惨淡淡。
他就像受到某种重创,身子明显一震,迸出青筋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缓缓放开过雪,踉跄着退后两步,一摇一晃,恍若扯线木偶。
眸底的愤怒之意,宛如岸边退潮的海水慢慢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种空洞绝望。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是这么想的”他恍然大悟似的,呢喃低语,随即薄薄优美的唇,勾起一道诡异弧线,咯咯发笑。
过雪内心混乱不堪,细睫掩落时,凝聚眸中的无数颗泪珠,再也蕴藏不住,簌簌滚落腮边,水光映衬着那张脸庞,是种晶莹剔透的白:“如果被人知道,不止我,还有这个孩子,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她从来没在乎过他,亦不会在乎这个孩子。
哪怕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也会当做毒瘤,毫不留情地剜掉。
岑倚风趋前一下子拎起她的衣襟,过雪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整个人轻得好似纸片一样,凭空微微晃动着,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风刮走了。
岑倚风狠狠瞪着她,与她近在咫尺地对视,一字一句,就像削肢断骨的血刃,一点点割着她的肉:“我先告诉你,如果你敢背着我擅自对这个孩子怎样谷过雪,我绝饶不了你!”
他眸中一点灼黑,几乎将人的灵魂吸入潭渊深处,令过雪完全不能动弹,尔后岑倚风猛地一推将她甩开,过雪倒向桌沿,碰碎了那个孔雀绿釉花瓶,檀木圆桌受到一方重力微斜,过雪也顺着跌倒在地。
岑倚风早已转身,满腔怒意地朝门口走去:“大夫请来了没有?”
冬袖从角落里出现,平平板板地回答:“已经派人去请,只怕这就该到了。”
岑倚风攥紧双拳,心中烦恼无限,想到过雪在里面,又不肯进屋,只好在门前踅来踅去。
不久,葛大夫终于赶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