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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照疏影风临雪-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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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抱住膝盖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过雪躺在床上,额头满满的汗,口中一番胡乱的呓语,手伸在半空,拼力地想要抓住什么。

终于,有人握住她的手,是破开冰天雪地中的一缕阳光,温暖而安逸。

过雪流下眼泪,扬起嘴角,恍惚又在笑,喉咙里,挤出一点点近乎破碎的声音:“阿珩、阿珩”

她呢喃唤着,生怕那份温暖会消失,抓着那只剧烈颤抖的手,沉沉入眠。


小楼醉春宵2
雪停的时候,过雪也醒了,张妈妈见她终于睁开眼睛,双手合什,做出个谢天谢地的手势,朝她笑容满面道:“姑娘可算醒了。”

过雪盯着床角的流苏缓了一会儿神,才慢慢移目凝来:“张妈妈”

张妈妈坐到床边,一边替她掖着被角,一边轻言轻语道:“姑娘天生身子骨薄,这一病啊,当真病来如山倒,烧了整整两天两夜,这要是再不好,可就真快急掉我这条老命了。”

过雪顾视下房间,陈设摆件都没变,略微迷惑道:“张妈妈怎么会在这里”

张妈妈跟看自家闺女一样看着她,怜惜不已,耐心解释:“姑娘病的当晚,我就被公子爷请来照料姑娘了,怎么,姑娘不记得了吗?”

过雪显然十分吃惊,因为印象里仿佛不是这样的,她记得岑倚风喂她吃药,与她讲话,一直守在她身边,还答应她不会离开,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不是哥不是他在我身边吗?”

“姑娘是指公子爷?”张妈妈讶然地笑了笑,“瞧瞧,姑娘准是烧糊涂了,梦里都想着公子爷,公子爷虽然也担忧姑娘的病,但这两日都在忙着,是我一直照拂姑娘的。”

过雪不敢置信一样,怔怔望着她。是梦是梦难道是梦昏迷这段期间,她似乎真的做了许多的梦,但孰真孰假,叫她分辨不清,恍恍惚惚间,她仿佛还梦到了陆庭珩。

过雪又问:“那公子爷现在呢?” 

张妈妈道:“这两日公子爷都歇在疏月楼,离绛雪阁不远。”

过雪闻言后,不再言语。

张妈妈瞧她脸色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嘴唇干裂如被暴晒的一张薄纸,许是没精神,双目迷奚,反衬得两排茂密的睫毛黑若黛描,忽闪着,像是蝶儿的翅膀,在雪地间投落下暗色的影痕,楚楚孱怜。

张妈妈赶紧捧来一杯清露让她润润喉咙:“姑娘再躺会儿吧,这几天也没吃东西,我先吩咐人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来。”

当张妈妈离开,过雪躺在床上假寐,这场风寒来的突然,直烧得她头晕脑胀,然而心里总仿佛搁着某种心事般,半晌也寐不着,她又睁开眼,盯着那扇四折珠屏,好似再等什么人出现一样。

气氛极静,只能听到外面铜铃摇曳的清脆响声,听入过雪耳中,却是莫名的空空失落。

张妈妈打开帘子,岑倚风正长身立于窗前,一株腊梅长枝斜欹,几乎破窗而入,朵朵琼玉色泽,凝结成水晶般清冷的光辉,萦绕上那张锦容玉貌,幽华四射,美得有些虚幻不真。

岑倚风声音淡得挑不起一丝涟漪:“她怎样了?”

张妈妈答道:“公子爷放心,谷姑娘已经醒了,方才用了点稀粥腌菜,这会儿又睡下了。”

岑倚风长睫微敛,也瞧不清那眸底究竟是何神色:“她有没有说什么?”

张妈妈如实回答:“姑娘一醒,就问公子爷在哪儿呢。”

岑倚风脸上却无半点愉悦的样子,只是盯着窗外的梅花出了一阵子神:“那你说什么。”

张妈妈道:“奴婢就是照公子爷之前吩咐的,说公子爷一直在忙,没腾出功夫过来,都是奴婢照顾姑娘的。”

其实张妈妈百般不解,他明明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急得心力交瘁,短短时日人看上去都显憔悴了,孰料谷姑娘烧一褪,他反倒避而不见,还要让她扯谎隐瞒。

最后岑倚风挥了挥手,张妈妈情不自禁叹口气,恭谨退下。

**

过雪在绛雪阁静养了两三日,期间都是由张妈妈在身边照料,岑倚风却恍若凭空一般,根本见不着人影。

偶尔过雪也会问及,张妈妈便说岑倚风正忙着,过雪问具体忙什么,人在哪里,张妈妈就有些含糊其辞。

一连过去五日,岑倚风始终不曾照面,过雪用完晚膳,被伺候着沐浴更衣,躺在牙床上呆呆望着窗外,今年的雪仿佛特别多,外面又飘起零零絮絮的雪花,好似天空本身就是琉璃做的,极易破碎,被轻轻捅裂一角,便坠落无数炫耀的冰晶碎片。

张妈妈正欲劝她早点歇息,但听过雪突如其来地问出句:“公子爷这会儿回来了吗?”

她眸如点漆,明亮似一面晶石雕琢的镜子,目不转睛地望来,只觉能将人心照得剔透无底,竟使人莫名不敢有所欺瞒,仿佛在她面前撒谎,便是一种罪恶。

“方才听说,好像、好像是回来了”张妈妈连忙垂目。

过雪沉吟下开口:“那我过去一趟。”

张妈妈见她揭开被褥,起身穿鞋,这才想到岑倚风的吩咐,半阻半劝道:“这么晚了,姑娘还是早点就寝吧,公子爷之前也嘱咐过,让姑娘好生休养身子,可不能再有闪失了。”

过雪听到她的话,就跟入了魔怔一般,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直至睫毛像被风吹动两下,齿缝间方幽幽地逸出几个字:“我还是过去瞧瞧。”

她态度坚持,张妈妈也不好继续阻拦,取了斗篷替她披上,出门之际,叮嘱道:“姑娘仔细脚滑。”一路提着琉璃灯为她在前照亮。

疏月楼离绛雪阁倒真的是不远,过雪随张妈妈穿行两条甬路,三道石拱小门,走得身子还没热乎,就拐绕到疏月楼楼下了。

“公子爷歇下没有?”张妈妈问值守的小厮。

小厮想着之前公子爷又命人端酒上去,回答道:“没有,正在暖阁呢。”

过雪抬首朝二楼张望一眼,只有最偏侧的一个房间亮着灯,想来就是暖阁了。

过雪走动两步,张妈妈紧随其后,她想了想,道:“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独自顺着楼梯拾级而上,走在二楼小廊里,廊檐挂着一盏盏红纱灯笼,朱光流暖,飞琼羽花,相交辉映,衬得行走的人都有几分不真实。

过雪站在暖阁前,打开帘子,发现里面连个伺候的侍从也没有,她想到与岑倚风几乎寸步不离的江轲,既然对方也不在,看来她的到来至少江轲是默许的。

屋里极暖,过雪一进来,身上的寒意就被一哄而散,眼前垂着好几重帘幕,将里面的人与物遮得隐隐绰绰,她一面走一面撩开透薄的帘幕,最后伸手破开明晃晃的水晶珠帘,里面只有岑倚风一人,正一动不动地伏在桌案上,气氛十分安静,只能看到两侧轩窗外雪花纷飞,像无数翩跹的蝴蝶惊逝而过雪未停,人已醉。

见此情景,过雪轻手轻脚地趋前,屈膝跪地,将他握在手中的酒杯慢慢拿出来,但岑倚风似乎并未睡熟,手下意识地一拢,使得那半盏酒水洒溅而出。

他随之抬头,过雪怔了两怔,嫣唇微启:“哥哥”

岑倚风眼饧神迷,因没有束冠,墨如丝绸的长发披散满肩,与身上的玄袍融为一体,伴随他坐起身时,齐刷刷地流泻向肩后,竟意外透出几许颓然、落魄的美。

他眯了眯眼,接着朝过雪扬起嘴角,慢吞吞地吐字:“你来了”

过雪正不知如何作答,就见他有些难过地用手抚着额角:“我是不是,是不是又在做梦呢”

过雪一瞧这光景,情知他又喝多了。一次两次下来,似乎也摸着岑倚风的一个毛病,酒醉后总喜欢胡言乱语。

过雪思付着要不要唤人来,可又担心他在人前失态,只这短短的空隙功夫,岑倚风已经一把将她扯了过来,过雪软腰一歪,贴近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

岑倚风在她耳畔吐息,像猫儿的撂爪,又痒又酥,声音总带着雾一样的迷离飘忽,轻轻问着:“你心里有我吗”

过雪不愿回答。

岑倚风又问了几遍,却得不到答案,不免有些起急,喘着大气催促道:“你说,你告诉我你、你心里有没有我?”

过雪实在不想说出叫自己为难的话,依旧缄默不语,末了,岑倚风自嘲地呢喃着:“我知道了其实,你很讨厌我对不对”

他说完,眼神哀哀,像个受伤的孩子,几乎令人不忍直视。

过雪才意识到是自己太过计较,他毕竟喝醉了,否则真正的岑倚风,又岂会这个样子,抿着嘴唇,摇摇头:“没有。”

岑倚风方微笑起来,痴痴的问:“那你喜欢我吗?”

过雪避开他一瞬不瞬近乎贪恋的目光,不久,点头“嗯”了声。

岑倚风哂笑,欣喜得跟个什么似的,把她按在怀里又揉又亲,简直把她当成一个小泥人,揉成软软的一个团,揉进他的骨头缝里,化成血液,再没人能夺走。

但稍后,他又好比遭到一记重创,动作停止,目光呆滞,自言自语道:“不、不对你骗我”

他浑身都在发抖,脸上露出哭泣一样的笑容:“我知道的,你在骗我,你又再对我花言巧语可是我好傻,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当真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他说的断断续续,几乎字不成音,过雪只觉他一阵错乱的癔语后,人渐渐变得激动起来,就像压抑了太久种子,在体内扭曲生长,被疯狂地催进,直至到了无力转圜的地步,岑倚风两手突然锢住她的玉肩,死死盯着她,仿佛百般不解,又仿佛痛楚异常,一双眼睛红得欲要滴下血来:“你说,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他神智不清,是以用的力道极大,活似烙铁一般钳住她的身体,直直痛到骨髓里,灼成齑粉,过雪吃痛一声,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对他发癫成狂的样子感到惊怖,慌张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放、放手好痛”

岑倚风拎住她的衣襟,猛地提近跟前,神情狰狞像要吃掉她似的:“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个人最后是他!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过雪听着他这般疯言疯语,心里就不由得害怕,后悔自己应当提早叫人进来的,岑倚风一边逼问一边使劲摇晃她,害得过雪四肢百骸几乎散架,求饶声都在他的嘶吼中低弱不清。

最后过雪一番挣脱下,终于脱离开他的怀抱,起身就往外跑。

“阿雪、阿雪”岑倚风近乎绝望、低不可闻地唤了两声,映入她身影的黑眸中,随之涌动出一点炽亮,有灼热疯狂的情绪正在燃烧。

他跌跌撞撞站起来,不小心撞翻桌上的酒壶杯盏,霹雳哐啷一阵作响,过雪跑到半途就被他从后抓住,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

“不准离开我,不要不要”他似发癫的野兽大声哀嚎,滚烫的吻触及上那雪一样白皙的肌肤,一点一点,旖红扩散,是浓烈成片的火融化开了一泓春水。

过雪被他压在身下,开始急促的喘息,耳畔只能听到,窗外飞雪扑在窗纸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宛如蝴蝶惊梦般衣衫褪尽,肢体交缠在一起,过雪呻…吟着,却更甚呜咽啜泣,似竭力地想说什么,却被岑倚风封堵住唇,她再也无力抵抗,彻底湮没在那人的狂热浪潮中

小楼醉春宵3
约莫六更时分,窗外的雪仍在扯棉撕絮地下着,远山隐隐一抹子微白,像是沉落海底的珍珠,映得周边半明半亮。

过雪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旁空空无人,她伸手摸上外侧的那个绣枕,上面尚残留着一缕余温。

她披衣下床,慢慢绕过屏风来到外室,然后停下来,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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