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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谁也不能争抢她的风光,她要美得让所有人都惊艳。
可是她怎么也料不到秘方是假的,她敷到一半便觉得脸奇痒,用清水洗过后才稍微舒坦,但到了半夜却冒出一粒一粒的疹子,她一早起来照了镜子,惊得大喊镜内有鬼。
她看著自己的脸,不敢相信一夜之间竟会变得如此丑陋不堪,又惊又气的用指甲去枢,谁知一枢就流血了,把原本轻微的红疹弄得更糟糕,最后化成脓包,一点一点布满整张脸。
周玉馨把美貌看得太重了,若是她先找大夫而非直接将疹子枢掉,或是置之不理,不用三天脸上的红疹也会自动消失,长疹不是病,而是肤质敏感而已,多用清水清洗几遍便不药可癒。
可惜她太惊慌了,以为得了怪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任凭崔氏怎么叫也不开门,因此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引以为傲的芙蓉姿容也毁了。
不幸的是,那时她正和南柳张家议亲,张家的五婶和媒人上门来提亲,商议下聘一事,好巧不巧地听到丫头、婆子们在议论四小姐毁容了,得了长不得人的脏病,一脸流脓。
张家五婶惊呆了,当下打退堂鼓,以临时有事为由避谈亲事,带著媒人赶紧走人,此事便搁下了。
婚事告吹,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周玉馨,她终于可以嫁给东岳表哥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脸,她又笑不出来,只能抱著锦被躲在屋里哭。
不过周府最后还是嫁了一位小姐到南柳张家,那就是周玉湘,嫁人后,拥有夫君的宠爱,他一妾不纳只为她痴迷,夫妻白头到老,恩爱得宛如神仙眷侣,这是后话了。
「她们害了我的馨儿,我绝饶不了她们。」敢往她的心头挖肉,毁了她女儿一生,她绝对要她们付出代价。
崔氏的指甲缝里汩汩滴血,她愤恨到十指弓成爪状,朝马车内壁猛抓,每一抓都刮出木质细痕,刮出的木屑刺入指甲内缝的肉里,手指满是伤痕,血迹斑斑。
她恨到骨子里,此恨无法消除,不见有人以命抵偿誓不罢休,谁伤了她一双儿女她就要谁的命。
「夫人暂且宽心,谁也逃不过,老奴已照夫人的吩咐做了安排,很快夫人就能畅快的大笑了。」锺嬷嬷俯在崔氏耳边低语,垂目避看她两眼射出的恨意和淬毒眼刀。
「我还笑得出来吗?馨儿她她还能嫁到好人家吗」她千挑万选的乘龙快婿如今成了幻影一场。
是谁害的?是谁害的!是那贱人孟清华,是不该出世的骚蹄子周玉湘!她当初就该一并弄死她们,一劳永逸,要不然也不会留下祸害反害女儿受灾。
她后悔没用致命毒药一次将人毒死,过于小心翼翼只让温珍下慢性毒,若是如锺嬷嬷骗温珍服下的剧毒那般对付她们,她们早已不在人世了,也就害不到她视若珍宝的女儿。
不过为时还不晚,这一次不她会再失手了,在那种情况下还能逃过一死,那只能说那贱人命大了。
崔氏阴恻恻地冷笑,血红的眼中有著嗜血寒锐。她在等待著死亡,别人的。
马车辘辘,载著往千佛寺礼佛祭祖的周家女眷,轻轻的笑语声飘出车外,腹中忽地一紧的孟清华似乎感受到崔氏的恶意,她眉间的笑意一凝,掀开车帘看向矗立半山腰的千年古刹。
「大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到千佛寺了,你再忍一忍,寺里的了缘大师是医僧,到时让大师替你瞧一瞧。」一见嫂子双眉拧紧,周玉湘出声安抚。
她摇著头,表示不是孩子闹她。「说不上来是什么缘故,忽然之间心里很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一见到寺庙便情绪躁动,很是不安。
「哪里会有事,是大嫂你想多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寺门了,这条山路很平稳,年年都有香客出钱修补,你瞧,不是坐得很稳当吗?连颗小石头也没有啊!」
有坑洞。
正说著路很平坦,不意马车车轮压过一处低洼而颠了一下,周玉湘当下讪然一笑,有几分尴尬。
见状的孟清华也笑了,认为自己多虑了,在这么多随从的保护下,哪会有什么事,真是庸人自扰。
何况还有几个功夫看起来很厉害的高手隐身暗处保护,她和孩子都安全得很,没人伤得了他们。
只是,她的眼皮一直跳孩子也卡在肚子里生不出来,她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流失了生气满目的红,满床的血腥味,她感觉自己逐渐往上飘。
恍惚间,孟清华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毫无气息、死不瞑目地瞪著嘴角上扬的婆婆,婆婆在笑她终于死了,解决了心头大患,她和孩子不再是周明溪的阻碍,崔家胜了一局。
「大嫂,你别怪我,我不是有意大惊小怪,是真的吓了一跳。」周玉湘一脸羞愧地双手合掌,小声道歉。
回过神,她笑得飘忽。「没关系,大嫂胆子很大」
「啊——」
蓦地,周玉湘又发出长长的尖叫,满脸骇然的抓紧底下的椅垫,身子往右倾斜撞向车板。
「发发生什么事?」孟清华脸白了,两手护住肚子。
「夫人小心,惊马了。」那名面容普通的丫头忽然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柄三尺长软剑。
「惊马?」她大惊。
「有人在路上设了绊马索,绳索上系上倒钩,尖锐的钩子刺入马身,马因剌痛而不受控制。」慌不择路的奔驰。
马车失控摇晃疾驶,偏离了山路窜入杂草丛生的林子里,车里的人颠得七荤八素,除了持剑的丫头外没人能站得稳,斜月和凝暮拚著命地爬著,要爬到大少奶奶身边保护她。
但是路太颠了不,是根本没有路,就在树与树之间奔跑,地上不是石头便是突出地面的树根,马车的颠簸可想而知,明明就在半臂不到的咫尺却怎么也爬不到,只能任由马车的晃荡甩来甩去。
「沉月,我只要求你一件事,护好我肚里的孩子,不要管我。」死过一次的孟清华更坚强,目光沉著的看著一手顶住车顶、一手稳住她身子的女子。
她不怕死,但怕孩子来不及出世,如重生前一样与她同时丧命,那她重活一回又有侍什么意义?
母死,子活。
她心甘情愿。
「夫人——」斜月、凝暮大喊,眼里泪光闪动。
「大嫂,你不要」有舍己救子的念头。周玉湘语带哽咽,没法子把话说完,只觉得鼻酸。
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看得出为人母深浓的爱,为了儿女宁可牺牲一切,就算一死也要保全血脉相连的骨肉。
名唤沉月的女子原是东方浩云一手训练出的女暗卫,冷情至极,但在听完孟清华的话后,原本毫无情绪的眼闪了一闪。「好。」
「谢谢你,沉月,我替孩子谢你。」只要孩子能活下来,她愿意从此沉睡不起,与天地同眠。
孟清华在心里说的话,天上的神仙听见了,一道闪光由天边划过。
「先不要谢我,车夫跳车了,马已经疯了,我必须斩断马与马车相连的替头,让马继续往前跑,而马车」沉月看著孟清华,由她来决定生与死。
「会倾覆。」她明白这不是容易的事,但她得承受。
一听马车会倾覆,车内早已白了脸的众人狠抽了一口气,先是惊慌,而后是舍身相护的毅然决然。不管怎样,大少奶奶不能死!
「把所有能用的布料裹在身上做为落地时的缓冲,在马车颠覆的同时,我会将你送出车外,但我不能保证安危,只能尽量送你到较宽敞的空地。」
自知能力有限的沉月只能尽力护住一人,至于车内的其他人唯有自求多福,她无能为力。
「沉月,做吧!不要有丝毫顾忌,除了孤注一掷外,还有办法逃过一劫吗?」孟清华略带苦涩的笑道。
沉月不再多言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微不皱眉的柳叶眉微微一拢,目光专注在前头的辔头上。
蓦地,银光一闪。
剑落,缰绳断裂,马儿挣脱缰辔而去,失速的马车在辗过水缸粗的树头后,往山壁倾斜。
「不——」
远远传来男子撕心般的怒吼。
「要生。」
「不,不要逼我,不要让我失去你。」这是他不能承受的痛,在她和孩子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他要她。
「我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看他出世,你你让我看看他,别剥夺他活活著的机会」把下唇咬到出血的孟清华面露痛苦,满头的汗湿了她的柔顺青丝。
「可是用你的死来换他的生,我办不到,真的办不到,华儿,放弃好不好,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当他和我们无缘吧!」那是他的骨血呀!教他如何能舍得,但和妻子的性命相比,他愿忍痛舍弃。
「了了缘大师不是说过还还有一线生机,不是全全然无望,我的运、运气很好,我要跟老、老天爷赌一赌」下身一阵抽痛,她痛得几乎晕厥。
既然让她重生一回,就不可能重复曾经历过的一切,很多事在她刻意的插手下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改变,她相信命运的转轮重新转动,是要将她带向完全不同的结局,她不放弃。
再说,至少这一次有两眼泛红、深爱著她的夫婿陪在身边,双手紧紧握住她满是血的手,她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为了孩子孤军奋战,那滴落手背的热泪是他的心,她心满意足了
「但我不敢赌,尤其是用你的命去赌,和尚的话不算数,他只会念经,我不信他,不信」她怎么可以不顾他的感受,让他面临人世间最悲痛的生离死别。
只会念经的了缘和尚摸摸头顶十八个戒疤的光头,手里转著刻上经文的佛珠,口念阿弥陀佛。
泪光闪烁的孟清华将丈夫的大手置于腹上,让他感受孩子想活下去的胎动。「这是我们的儿子,他想出来见他的爹娘,你不想听他用软糯的声音喊你一声爹吗看他有力的小手小脚乱、乱挥乱踹,你是他的爹呀!」
说完这些话后,她显得特别乏力。
「华儿」他哽咽了,泪两行。
在千佛寺的禅房里,周明寰双膝跪在床榻旁,两眼热红地看著面无血色的妻子,那张红润的娇颜如今只剩下苍白。
虽然他极力地由矿场赶回来,想赶在十五中秋那日陪妻子上山祭祖礼佛,可是山洪爆发阻断了去路,他绕了远路才勉强赶上周府前往千佛寺的车队,正要询问妻子坐在哪辆马车时,意外发生了。
突然之间一辆马车惊了马,就在他眼前扬蹄狂奔,他一怔,正要让下人去追赶救人的同时,却在掀起的车帘内瞧见妻子强自镇静的面容,他登时心中大骇策马急起直追。
但是发狂的马耐力惊人,横冲直撞只管往前冲,根本不管前方有多少险阻,他苦苦狂追也追不上,远远落于其后,心慌意乱得差点被突生的树枝扫到身体而落马。
尚来不及为自己的死里逃生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