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非鱼挑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小惜和所有道具来到县衙的院子,于午夜子时前一刻摆好香案,备妥桃木剑和符纸,等待厉鬼上门。
当然,铁胆亦是护持在旁。
“我……咳咳,本官可以走了吗?”包子炳县太爷脸色惨白。
“大老爷等等。”非鱼笑咪咪地阻止。“既然这是您的府衙,当主人的一定得说说话,跟这里头的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打声招呼。”
“啊哼……”包子炳想要发作,看到李师爷猛打手势,又想到厉鬼的可怕,也就勉为其难接过小惜给他的三炷香。
他看到了小惜颠簸的脚步,开口就道:“她就是人家说的小观音?怎么是个跛脚的?自己的身体都治不好了,怎么来救别人?”
“我说大老爷,”非鱼上前一步,将小惜护在他的身后,脸上仍带着大笑容。“八仙里有个铁拐李,浑身又臭又脏又跛脚,你看他有打算先医好自己吗?仙术有不行吗?”
“那是他身不由己,找了个跛脚乞丐附身。”
“这就是了,我们的小观音也是如此。她藉由投生到不完好的凡胎,以求体会众生之苦,此乃真正的慈悲善良心肠啊;不像有人好手、好脚、好身体,却装了一副坏心、坏肝、坏脑袋,净干些天怒人怨的坏事,真是枉费他爹娘生他、养他、供他读书考进士了。”
咦?好象骂到谁了?包子炳举着三炷香,嘴巴张了张。
“老爷,鬼快来了……”李师爷赶快提醒,他可不想再见鬼啊。
包子炳立刻乱拜一通。“上面不管什么神仙,叫做孝顺的大娘娘吗?无论如何妳一定要帮我赶鬼,那只吊死鬼每天晚上出来,把我的小妾一个个吓出病来,害我晚上没人可抱……呃,我也不敢住这里了,连守夜的衙役也不干了,再这样下去,不就成了一个空壳衙门,我可还要再往上升官啊……”
非鱼打断他的喃喃自语。“大老爷,不急着向孝女娘娘说话,我是请您跟那只鬼说几句场面话,做主人的要有待客之道嘛。”
“呜呜,那只鬼是客……”包子炳的官爷威风不见了,哭丧着脸,发抖道:“拜托你别再来了,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阻挡我升官发财,你行行好……”
“哇呜!鬼火啊!”突然有衙役惊叫一声。
只见几点绿色鬼火在旁边花丛里飘动,一闪一灭,一灭一闪。
“救命啊!”包子炳扔了香,率同众衙役齐齐夺门而出。
“非鱼道爷,拜托你抓鬼了!”李师爷不忘回头丢下一句话。
一阵清风吹过来,夜凉如水,衙门归于平静。
“老哥哥,你怎么赶起萤火虫了?”非鱼挥走飞到身边的萤火虫。
“我看不惯那颗包子的嘴脸,正想抓几只塞他的鼻孔嘴巴,谁知他溜得比老鼠还快。”铁胆嘴一呼,吹走手中的萤火虫。
“好漂亮!”小惜抬起头,望向星星点点的萤光,眼里也闪耀着光芒,单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小惜妳也很漂亮。非鱼差点脱口而出。
奇怪,称赞妹子漂亮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怎么就难为情,说不出口来了?亏师父还封他为芙蓉村最厚脸皮的小孩呢!
他搔了搔头,拿起摇铃,叮叮当当摇了起来。“好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鬼来不来,好歹我们也得做场法事。小惜,妳怕不怕?”
“不怕。”
铁胆笑问:“嘻,是因为有妳二哥在吗?”
“不是。”小惜低下头,昏暗烛光下,看不出她脸蛋的颜色。“老哥哥在这里,我也很安心。”
非鱼装作没听到他们说话,已经开始念咒:“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教我抓鬼,给我神力……”
“上呼孝女娘娘,收摄不祥……”铁胆接着念下去,无聊地飘了出去。“他奶奶的,我都会背他的鬼话了,下辈子可以投胎当道士骗吃骗喝了。”
小惜则是低头合十,配合非鱼之前的指示,念起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以求菩萨救苦救难,让那只鬼解脱人间的苦恼,荣归极乐。
佛经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小惜耳朵听着非鱼的法事,嘴里无意识地念着:
“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设人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若为大水所漂,称其名号,即得浅处……水浅处,鱼儿又怎能活?”
小惜蓦地停止念经。她在说什么啊?念佛念到水里的鱼儿去了?!
她心虚地抬起头,老哥哥在院子里到处乱飘,二哥正在舞剑念咒,他们都没注意到她的失常。
夜色暗沉,她痴痴地望着烛火光影中的非鱼。
她看过的年轻男子不多,也不敢奢望姻缘,可她知道二哥是好人,她喜欢看他,也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和他说说笑笑,更喜欢让他摸摸头,感受他给予她的种种快乐与温暖……
能不能永远陪着二哥呢?
她握紧拳头,将诸般心事藏了起来。
就在此时,非鱼照往例,偷偷睁眼观察形势,忽然发现没了小惜那软绵绵的念经声音,心头一惊,忙往小惜瞧去。
被鬼抓走了吗?!
没有!四目相对,浓眉对柳眉,大眼对明眸,剎那问,两人目瞪口呆。
不认真做法事、念经,都在偷懒啊?还是偷看对方?
“呜哇哇!刮大风了!”
幸而铁胆的惊呼打破了两人对看的尴尬,接着轰隆一声,铁胆的灵体被一股冷风拋了回来。
“老哥哥,怎么了?!”非鱼急忙去“扶”他。
“他奶奶的!”铁胆拍拍屁股站起来,气冲冲地走向前。“我瞧那口井古怪,探头看了看,井底就吹来一阵妖风,害老子我跌个四脚朝天。”
“老哥哥,你真是下济!”
“他奶奶的,让我兄弟看扁我了!”
“嘿嘿嘿嘿……”阴恻恻的笑声由井里传出来。
“鬼来了!”小惜惊叫一声,本能地就往非鱼身后躲。
“小惜别怕。”非鱼左手护住小惜,右手高举桃木剑,大喝道:“何方恶鬼!竟敢先欺我老哥哥,再吓我小妹子!我非鱼天师奉孝女娘娘之命,誓将捉拿你回归地府,绝不让你留在世上为非作歹!”
“哼,世上为非作歹的人何其多?他们为什么不去死?!我好怨!”
那鬼的声音极其凄厉,音调又尖又高,分不清是男是女。
“别……怨……”小惜吓得猛发抖。“菩萨慈悲……”
那鬼狂笑道:“若是菩萨慈悲,就不会害我含恨而死!”
“我……我帮你诵经,超……超度你……”
“这么久以来,又有多少和尚尼姑道士想要超度我?没用的!只要我怨气还在,我就要让那些贪官污吏全部去死!”
充满怨怼的恶咒一说出,井栏边便出现一个白衣鬼影。
只见“他”长发掩面,看不出面目,一条血红的舌头半露在乱发之外,身上白衣湿淋淋的,将上头的血迹晕染开来,彷佛全身正在滴血。
“哇咧!,你舌头吐在外面,不累吗?”
非鱼将桃木剑比个招式。这鬼似乎不是很好应付,还是先保护自己和小惜为妙。
“我含冤而死,我不甘愿,我要以死去的样子向恶官讨回公道!”
“我妹妹为你念经,让你听闻道理,可以消消你的怨气,早日上西天。”
“这世上没有道理可言!我也不想上西天!”
那鬼怒吼一声,挥动血袖,顿时风沙扬起,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他奶奶的!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道理!”铁胆怒气冲冲地冲向前,两只大拳头舞得虎虎生风。“恶鬼还需跟他讲道理?!老子我揍他两拳,敦他趴到地上求爹爹,告爷爷的!”
“他奶奶的?!老子我?!”那鬼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是啊!老子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铁名胆,要是你再作怪下去,我就让你奶奶在坟墓里不得安宁。”
“铁……胆……”那鬼垂下袖子,阴风顿停。
“教你认识我是谁,我乃六十年前洪武年间,名震江湖,轰动武林,盗贼匪徒闻之丧胆的……咦?吓到了?!”
在晦暗的星光和烛火照映下,竞见那鬼在剧烈颤抖,白衣抖动,血影更加阴森,所有的凶恶气势顿时消失。
“啊!”那鬼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赏你一拳!”铁胆立刻追上。
“不要!不要!”那鬼狂奔惊叫。
“不要也得要!”铁胆大手一抓,扯住那只鬼的袖子,随即挥出一拳。
“大丈夫不打老婆!”
“咦?”
“打老婆的是猪……疼老婆的才是铁汉子……”那鬼颤声道。
“啊?!”铁胆的右手停在空中,再也打不下去。
“呜呜……”那鬼竟然掩面低泣起来,是女人的声音。
铁胆亦是僵住身形,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哥哥,快抓鬼啊!”非鱼急道。
“不……她……”铁胆望着那只鬼,眼眶红了,声音也颤抖了,“她说……疼老婆的是铁汉子,如果我……我打老婆,我就是猪!”
“难道她是……”非鱼和小惜同时惊呼。
“阿缎啊!我的亲亲阿缎啊!”铁胆放声大哭。
“不是!我不是!”那鬼也是嚎啕大哭,想要挣开铁胆。
“妳是啊!这明明就是阿缎的声音……”铁胆眼泪狂喷,用力抓住阿缎,试图拨开她的乱发。“妳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不要看!不要看!”
她的挣扎无法阻挡铁胆的动作,只见大手拨开,出现一张极其狰狞的鬼脸,横眉竖目,血肉模糊,眼睛充血,还吐着一条长长的舌头,不断滴着血水。
“妳……妳是阿缎?!”铁胆震骇地松开了手,这是他的漂亮老婆?!
“啊!”她立刻以双手遮脸,转头过去痛哭。
“是老嫂嫂?”小惜躲在非鱼怀里,心情由原先的惧怕转为惊讶,再转为悲悯与哀伤,心头酸楚,眼眶也湿了。
就她过去见鬼的经验,人乍变为鬼,多会心存迷惘,不知何所适从:一般好死病死者皆是如此了,那么老嫂嫂含冤而死,是否更加迷惑不甘,以致变成一个面貌丑陋的厉鬼呢?
她流下泪,双手合十,开始重新诵念莲华经:“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就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呜……”声声佛经,伴随着阿缎的呜咽哭声。
非鱼放下桃木剑,拿起他准备的莲华经,也跟着小惜一起诵念。
铁胆心情震荡,正无所适从,忽然听到了佛经,立刻跟着念佛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求求您帮帮阿缎啊,求求您呀!拜托您呀!”
“不!不要帮我,没用的……”阿缎掩面号哭,跪倒在地。
“阿缎,我一定要帮妳!”铁胆也跪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我这两个结拜弟弟和妹妹很有法力,他们也在帮妳,妳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我不是阿缎,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
“妳是!妳就是阿缎!我自己的老婆还认不出来吗?”
“我变得这么丑、这么坏、这么凶,不再是你那个温柔美丽的阿缎了!”
“无论妳变成什么样子,妳还是我的亲亲阿缎。”铁胆坚决地抱住她的身子,衣衫染上了她的血水,大声哭道:“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说要疼妳一辈子的,妳变成这个样子,叫我好心疼,好心疼哪!”
“呜……阿胆……”阿缎被铁胆结结实实地抱住,再也忍不住,认了夫君,伏在他肩头哭泣。
“阿缎啊阿缎,妳可知我找妳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