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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之家:八字误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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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追赶两只兔子,往往一只也追不到,贾全勇应该是世上最蹩脚的猎人吧!




第四章:雪莲生病

光阴就像河里的水,被一头老牛慢悠悠地吸着,老牛倒下去了,死了,河中的水却总是慢慢流着的。窝居的青春,就像一把长久不用的铁锁。让人生锈了。人不前进,思想就落后。

    雪莲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脸上蒙上了一层灰尘垢,怎么洗也洗不干净,脸色越来越晦暗,眼睛也逐渐变得暗淡无光,像盹着了。心灰,意冷,倦。寂寞孤独的日子很容易让人觉着老。


    一个夏天,雪莲发现自己左侧乳房上有一个肿块,圆圆的,像弹珠,一按一滚,还有点疼痛,好些天都不曾消失。她由此想起了近几年来,总是掉头发,早晨起来,枕上总要落一些,梳起头来就掉的更多了。

    有些好心的人,总是关切地跑过来提醒她母亲,说:“你女儿看起来有病,应该带她到医院去检查检查啊!”她母亲认为是贫血的缘故,还买了几盒东阿阿胶给她喝,可是雪莲脸上的颜色总是好不起来。

    她想脱发肯定与这有关,心里开始发慌,疑心是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


    一天下午,雪莲母亲收摊回来,她便说了此事。她母亲摸准了,用力一按,雪莲疼的跳起来,问她干嘛?她母亲说:“不就是一个胞嘛,就像手上打了一个水泡,只要把它按破就会好了的。”

    说完又要按,雪莲不允,退后一步反唇相讥道:“你这不是给驼背治病么?两板子一夹,驼背好了,命却没了!”

    她母亲白了她一眼,啐道:“你怎么瞎扯呢?你不用怕,不是什么死病,我给你算过命的,你命上能活六十七岁!”

    雪莲不耐烦地说道:“是,是,是,你是诸葛神算,你说我能活六十七岁,我就能活六十七岁,活不到,那也是我命中注定逃不过,命中该死,死或不死都是命中注定!这样的命谁都会算。”

    她母亲叹了一口气道:“生死由命,万般不由人喽!”说完走进自己的卧室,坐在桌旁,打着算盘,总结一天的生意成果。


    她母亲一边拔拉着算盘珠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哎,怎么这么背时哦,日子才刚刚混好了一点,你就得了这样的病,不是我不送你到医院去整,那医院啊,都是骗人的,没病说有病,小病说大病,若是大病,钱不给它掏干净,它就不让你出来。。。。。。哎,到了医院啊,那钱就变成了纸,烧钱呐,再说啦,万一你那是不治之症的话,到了医院也没用。。。。。。哎,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钱,那都是从牙齿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刚想做个房子给你哥娶个媳妇。。。。。。不给你整吧,你会说我心狠,做人难呐,整来整去,往往是人财两空。哎,生死由命,万般不由人喽!”


    雪莲早就坐到了自己的床上,隔着一堵墙,听着母亲的一席话,不由伤心绝望地抹起眼泪来。她母亲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这个家全由她一个女人支撑着,不容易的很。无疑,她母亲也是痛苦的,那是壮士断腕的痛,而雪莲就是她那一截断去的手臂。


    接下来的时间里,雪莲不再提及此事,她母亲也好像忘记了一样。恐惧却是雪莲心中挥也挥不去的阴影,她开始经常做噩梦了。


    一天夜里,在梦里面,在幽蓝的月光下,她被投到一片荒坟之中,坟都敞着大口,里面躺着白晃晃的骷髅。她恐惧,惊叫,呼喊,跑,却总是在那里转着圈,跑不出死地。后来她又掉进了坟坑,她哭,她抓,她爬,她睁大眼睛,拼尽全力爬,却怎么也爬不出去,因为她伸出的手抓不住任何东西。。。。。。

    雪莲惊醒了,喘着粗气,疲惫地坐了起来,额角的头发被冷汗打湿了。她转过头望着窗外白白的月光,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心里想:难道我要死了么?妈妈,你在哪里?拉我一把吧!我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啊!妈妈,我害怕,抱抱我,抱抱你的女儿难道都不可以吗?


    她知道她的母亲不会,两代人平时没什么语言交流,不是没话说,雪莲有太多的话,只是她母亲不愿意听。她以为自己没有考上大学,绝了母亲的希望,不值得让母亲为她做出任何巨大的牺牲。更何况女孩儿长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人。

    自从她母亲学会了算命,她觉得她母亲离她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陌生了,因为母女之间隔着许多鬼,许多神,她打不败鬼神,任由它们把母亲包围,夺去,她只是一个有着父母的孤儿。


    雪莲以前是很喜欢算命的,当时在乡下,她还是个婴孩的时候,有一天,一个算命先生从她家门前经过,自然被她母亲客气地请进屋里,那个算命先生指着她母亲怀里的婴孩说:“这个女伢呀,八字好,长大了就是坐在台前,有人倒茶喝的。”说她的儿子的命只是一般般。

    她母亲高兴坏了,心想,我的姑娘伢还有当官的命啊。遂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雪莲身上。


    当雪莲初中毕业后,那些乡下老一辈的亲戚,都劝她母亲说:“姑娘伢读个什么书?让她读个初中已经对她不错了,书读的再多,长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人!”言下之意,就是不能白浪费钱。雪莲那时真有点感谢那个算命先生,因为她的母亲同样是一个封建思想浓重的人,也是一样的重男轻女。




第五章:封建思想

她母亲叫张秋华,生在乡下一个没落的大家族里,她姥姥叶菊香,从小是个童养媳,十五岁圆的房。她姥姥一共生了四男六女,女孩命贱,男孩命娇,四个儿子相继夭折。

    姥姥每失去一个男孩的时候,就哭得死去活来,而每生下一个女儿的时候,也是要伤心痛哭一场的。她的眼睛差点哭瞎了,怕光,迎风流泪,看不远。


    雪莲的外公认为张家断了香火,伤心过度,忧郁成疾,最后带着终身遗憾撒手西归了,因治病还欠下一大堆债。那时他最大的女儿只有十五岁,最小的女儿还不会走路,而她外婆曾经缠过小脚,做农活不利索。


    她这脚在当时已算好的。那当儿,解放妇女的运动才刚刚开始,她外婆的脚在大人思想的摇摆之中,缠缠放放,虽然大脚趾已被折断,但脚还是长了很长。她姥姥说:“幸好家里穷,管的不严,像我这般年纪的女人,大多都是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雪莲看过。脚趾全部折断,朝里弯,踩在脚板下面,扁扁的,陷进肉里,合成一体,就像一团泥巴上划着几个脚趾印,尖尖小脚,就像别人没做好的白粽子。

    古时的男人,看女先看脚,大脚的女人往往嫁不到好人家,也许男人们欣赏这种残酷的美,只是为了更好的奴役女人吧。


    她外公死时,连一副薄棺也没有。当时从医院抬回来的时候,一家女人哭的昏天黑地的,顶梁柱没了,天要塌了,众人在那里冷眼看热闹。

    十五岁的张秋华是个例外,一滴眼泪也没流,她把白被单掀起来看了一眼,就抬脚出去了。她到族上去借钱,家里没有个男人,别人认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谁也不肯借。

    在那贫穷的岁月,别人为你出点力帮个忙,还是愿意的,可是借钱嘛,总有点让人作难。秋华急了,跪在众人面前发毒誓,说钱不还完,决不出嫁!这才借到钱,买了一副棺材,给父亲下了葬。

    秋华直到二十六岁才出嫁,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属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她外公死前对姥姥留下遗言:“一定要抱个男孩!”她姥姥就拿它当圣旨了,过继了一个侄儿,看的比宝贝还重要,一家女人围着他转,省吃省喝也要他吃好的,穿好的,娇生惯养不做事。她姥姥的几个女儿敢怒不敢言,心想在母亲的眼里,为什么亲生的还不如不是亲生的!


    雪莲总觉得她母亲长期生活在男尊女卑的封建家庭里,潜移默化,中毒太深了。对她哥哥的偏爱是显而易见的,好吃的菜总放在哥哥的那一边,从不叫他做任何家务事。每当雪莲气鼓鼓的时候,她母亲总是斩钉截铁的对她说:“从古至今,都是重男轻女的!”

    她开始懂事以后,有时气愤不平地对她母亲喊道:“你是个老封建,老古董!”她母亲气红了脸,举着巴掌要打她,她就围着院子转圈跑,她母亲气咻咻追不上,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佯怒地说了声:“你个作死的小女人!”就转身走开,忙她的事情去了。


    她母亲张秋华一开始是反对迷信的。十几岁的时候,她看着家人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向列祖列宗祈福时,她气恼人们太愚蠢,跑去掀了供香的神桌。那时,她的大逆不道是远近闻名的。

    秋华从小天资聪颖,整个大队只有两个人考上初中,另一个是往届男生,她作为一个应届女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只是望望家里穷得只有一床被子,如果她上学带走了被子,家里人睡觉该往哪里挤呢?更大的阻碍是来自族人的强烈反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儿身。




第六章:父亲的爱

也许是命运一直不济,秋华开始相信命运,结婚后拿起书本自学,像《古代算命术》《奇门遁甲》还有手纹,面相,八卦之类的书,不知何时就出了名。

    传说有一天,她在回娘家的乡下路上,看见一个相熟之人,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正在田间劳作,她笑着对那人打招呼说:“你还做什么做哟,你至多活不过两年!”那汉子当即不满,挺起胸膛,拄着锄头说:“怎么可能呢?我身体这样扎实,一年到头连个喷嚏也不打!”结果第二年,那汉子突发疾病死掉了。


    自从她母亲知道她得了病,烧香烧的更勤了。常常晚上跑到厨房里,在烧过的煤块旁,蹲下来,燃上三柱香插上,双手合十,嘴里喃喃有词,无非是请求菩萨保佑,让雪莲的病快快好起来。雪莲有时看见了,听见了,总不免鼻子一阵发酸,人像沉在幽深的湖底,浑身寒浸浸的,心也冰凉冰凉的。

    那煤块上插满了燃尽的残柱,黑黑的,那里有希望吗?雪莲看到的只是绝望。


    雪莲一边积极地锻炼着身体,一边将过去的伤心日记,一页页地撕掉、烧毁,做着随时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一日下午,雪莲的父亲穿着深蓝色的工商制服,梳了个油亮的大背头,走进她的房间里来,问她:“雪莲,听你妈说,你身上长了一个瘤,是不是真的?”

    雪莲扭过头,嘴里“嗯”了一声,放下书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两个月前我就告诉妈了。”

    她父亲红了眼圈不平道:“你妈怎能这样?养儿养女都要一视同仁!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个病不能拖,越拖越坏,有病要早治,只要是早期,是治得好的。”

    雪莲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又有些委屈,不说话,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倒是她父亲用手抹了抹眼角的几滴泪,又说:“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打听过了,我们所长的老婆得的也是这样的病,前几年到一个退了休的老中医那里治好了的。我联系了一下,他这几天到武汉去了,他一回来,约好了时间,我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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