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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她掩了个哈欠,“有事你们商量,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
“啥?”
“待会儿由你负责引开追兵,我带上官公子离开这里。”
“”她无语地看向另一侧。
“有劳余姑娘。”
她发誓,她看到了上官意的白牙。
真真切切,颗颗分明。
“公子!公子!来人啊,快来人啊,上官公子晕过去了!”季兰拍门叫着,尖锐的声音几乎穿破耳膜。
好逼真的演技啊。
一手堵住耳朵眼儿,余秭归拉了拉入戏很深的女侠:“其实那些贼人既然同上官公子谈好了价钱,应该不会伤害咱们,不如”
随遇而安是种美德,她很想推荐,可还没出口就被大侠喷了一脸口水。
“闭嘴!”
她很识相地坐回原地,与据说晕厥的某人大眼瞪大眼起来。
吱呀一声,牢门应声而开。不等看守完全进来,就见季兰纵身一跃,一掌重重击在看守的天灵盖上。
好狠,好狠毒,她瞪大了眼。
“愣着做什么!”季兰斜了她一眼,“还不探路?”
佝偻着身子,她手持火把在前,季兰护着上官意在后。若是有人发现,被干掉的首先是她,好个人肉盾牌啊。
走出长长的地道,淡淡的栀子香扑鼻而来。
“你拿着火把向东去。”
东?要是她没记错送上官意回来的贼人身上花香浓郁,东边恰好是风来处,这位女侠分明是想让她送死。
见她犹豫,季兰柔声道:“余姑娘莫怕,等你引开了贼人,咱们在南边那片林子会合。三人来三人去,我和公子不会扔下你不管。”
“真的?”
“不信你问公子。”
她偏首看去,上官意眼如深潭,唇角带抹玩味的笑意。
“那你们千万要等着我啊。”
“知道知道,啰嗦什么!”
被季兰一掌推远,她举着火把走了一会,就听远处女声响起:“来人啊!上官公子向东跑了!”
停住脚步,她将火把猛地向远处掷去。乘着东风,火苗焚着栀子香一路向西蔓延,不一会便照亮了来时的路。
“快!快!”脚步急促,蒙面贼人纷纷出动,向着火焰燃烧的方向疾驰。路过假山时最末的一人突然消失,半晌走出身形较矮的蒙面人。
“上官意朝哪去了?”随后赶来的人抓住“他”问。
“向西去了。”声音低低,让人听不真切。
“堂主没猜错,那声果然是幌子。”
“堂主英明!”小个子谄媚附和。
“拍起马屁倒是不嘴软,你是陈长老的手下吧。”黑衣人拽着“他”边跑边说。
“大哥真是火眼金睛!兄弟们要是被刚才那声骗了可不好,不如小弟留在这里给他们指路吧。”说着,“小个子”停下脚步。
“哼,想偷懒还不是时候,快跑!”一个大脚将“他”踢得老远,黑衣人冲着身后大吼道,“跟上!跟上!可不能让‘肥羊’溜掉!”
痛,痛,痛。
小个子揉了揉屁股,硬着头皮向西奔去。
一个,两个,三个,山崖上飞出几个血淋淋的大腿。
不会吧,这么狠。
看着与蒙面人杀得难解难分的峨嵋援兵,“他”不由瞪大了双眼。
“傻站着做什么?”中剑的白虎堂大哥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去把上官意抢回来!”
“那个人好多。”“他”还年轻,还不想去西方见佛祖。
“没想到那个娘们儿一路留下记号,峨嵋的人倒是来得快。”大哥一声怒吼,又是一脚,不偏不倚正好将“他”踢进阵中,“大老爷们还怕和娘们儿干架?上!”
可“他”不是老爷们啊。
“他”叹着,忽觉身后有异,头也不回偏身躲过暗器。腥风盖过了栀子香,人少的黑衣人渐渐式微。“他”踉跄躲开几记暗刺,正想着如何逃脱,就听大哥冲“他”叫道:“上官意就在你身后!”
回头一看,刀光剑影中淡青色的身影在几次易主。视线向上,却见那双天生偏暖的俊眸直直望来,唇畔含着了然的笑。
“快啊!”黑衣大哥再吼。
“他”啊不懂什么江湖道义,也没有那么高尚的节操。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他”记得最牢。
上官意,你自求多福吧。
思及此,“他”顺着刺来的刀锋偏深一转,任剑身刺进衣服,发出近似插入血肉的声响。而后咬破舌尖,鲜血沿着唇角黏腻滑下。
幸亏是混战,女侠们没空理会“他”这个小角色。换做是“他”的话,一定不忘补上一刀。
呸呸呸,童言无忌,女侠饶命。
挺尸般躺在地上,在挨了三五下踩踏后,上风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不好,教主有事,退!”
刀剑声渐止,“他”依旧躺着,并不急于表明身份。
“公子快些过来,速速与我师姐妹离开。”声音很是耳熟,与树下的密语重叠在一起。
果然是那个人啊。
“季姑娘急着送在下上路么?”这声澄澈如泉,静静地流淌在夜里。
“既然瞒不住”插嘴的应是其他峨嵋弟子。
“闭嘴!”
“就知道师姐对上官意存着心思。”那人冷哼了一声,“师姐是想背叛师门么!”
“你”季兰沉默了片刻,“上官公子既已知道,不如将东西交给小女子,小女子也好留你性命。”
“姑娘又在说笑了,若在下交出那证明柳无双只是出生娼门的信物,怕是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吧。”
原来如此,今夜即便没有那群蒙面人,上官意还是会落入险境。只是这人明知有难,还拉着“他“下水,真是记仇记得紧。
“公子。”一声明显不耐,可以说是威胁了。
“倘若韦少庄主和韦柏重老前辈知道柳姑娘并非余家后人,那,又会怎样呢?”
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峨嵋派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上官公子!”
“更何况——”
怎么脸上痒痒的,声音就在头顶?“他”微疑。
忽地,蒙面的黑布被人撤掉。
“在下还有余姑娘呢。”
她猛地睁眼,跃身躲过数道寒光。
上官意!她咬牙切齿。
“今夜,有劳姑娘。”
一剑挑落四人,她很用力地想要甩掉“包袱”。却想到他若死了,峨嵋必将杀人恶名推到她一人头上。
暗骂一声,又将“包袱”拽回。
“姑娘好身手。”
她以一抵十,他却还在谈笑风生。
“姑娘风采真是神似在下那位恩人啊。”
闻言,她眼皮一颤。不想被人抓住空子,一掌击中多话的“某人”,淡青色的身影向崖边飞去。眼见救不及,她很识时务地转过身。
天意如此啊,上官公子你就乖乖上路吧。
她正想着要不要自责一下以表遗憾,忽觉腰带一紧,整个人向后飞去。
山风自脚下吹来,鼓扬的衣袍遮蔽了视线。此身直直坠落,如在虚无缥缈间。
第三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一树梨花半山月,若不在此时此处,真可谓赏心乐事,只可惜
“在下快被你勒死了。”双手抱着崖壁上横出的一根梨枝,余秭归涨红了脸,恨恨瞪着紧拽她腰带的某人。
“对不住。”虽这般说着,某人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耳边一声轻响,不好,这梨枝快承不住了。
她眯眼朝下看去,脚下渊深不见底,如黄泉幽冥处。
“上官公子。”
“姑娘何事?”他问得脸不红气不喘,没有半点仰人鼻息的自知。
“在下甫进江湖便听得公子美名,江湖人人皆道上官公子慈悲如天人,公子之善堪比神佛。佛家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身陷危难,公子你看——”
自己松手和被踹下去,随便挑一个吧。她是给足了面子,却低估了某人脸皮的厚度。
“佛祖誓要渡尽天下苍生,今日在下若连姑娘都渡不了,那就真是愧对江湖人对在下的信任了。”
南风徐来,揉碎一树梨花,似雪的花瓣没入墨发。他的唇瓣隐约勾起,一笑堪比秀丽月华。
看得她好想、好想
不待这脚踹下,梨枝应声而断。黑暗中,她手脚并用试图抓住山岩上的凸处,不想却落在了一方温软上。
原来离地面这么近。
她长舒一口气,欲撑地站起。
“咦?”她讶了声,一看身下,“上官公子?!”
清俊的脸皮微微颤动,难言的笑意刻在他的唇畔上:“姑娘这一‘渡’可还舒服?”上官意轻轻问道。
她讪讪一哂:“公子真若神佛。”
“那在下的左腿便没白折了。”冷汗滑下额角,上官意死死攥着她的手,“接下来有劳姑娘。”
看着怀里晕过去的某人,她久久一叹。
这下梁子结大了。
她快站不住了。
小小的身子紧贴着崖壁,九月的山风很是凛冽,吹得小人儿不住颤抖。
稳住,稳住,若一个不小心踩空了,那她便再也见不着爹爹和娘亲了。
小手冻得发白,死死扣住尖利的山岩。
“没错吗?”头顶的山崖上有人交谈着。
“错不了,余瞻远虽为人谨慎,却独独对孩童没有戒心。前几日余瞻远来我庄上,犬子在他身上撒了无色无味的追魂香。今夜有赤峰引路,是断不会错的。”
“韦庄主真是步步设饵,招招算计。”
“柳教主过奖了,若不是教主大义灭亲,擒得亲妹余夫人。余瞻远又怎会匆匆离开,独留女儿在这藏云山上。”
“而他断不会料到此时玉剑山庄的韦庄主不是本尊,这次不仅是余瞻远,整个江湖都被你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女声森冷,“还望韦庄主信守承诺,不要动那吃独食的心思。”
“这是自然。”
山崖上人影摇动,半晌有人回报:“禀教主,四周并未发现孩子的踪迹。”
“没有孩子的踪迹?”女声拉长,忽地冷哼,“那孩子最多不过八岁,这茅屋结在断崖之上,她还能飞天不成?搜!”
“是!”
砸锅碎罐之声不绝于耳,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她的家,她和爹娘的家啊。
“还没么?”女子咬牙切齿,“韦庄主,莫不是你先来一步了吧。”
“柳教主不要多心。”
“不要多心?只怕你存着异心!”
“真是妇人气短!”
“韦柏重你别忘了,孩子落在我的手中,最多不过是亲姨娘想见外甥女。看在柳缇的面子上,余瞻远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可若是你,哼哼。”
“你!”
“教主!”高叫声打断争执,“榕树后有一吊桥!”
“糟,那孩子定是从那儿跑了!”
“韦庄主如此认为?”
“不信就算!你就在这等着吧!”男人恨恨一声,疾步向树后跑去。
“将吊桥砍断。”如寒风一阵,女声冻结了她的心底,“我要让那丫头有家归不得,看她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