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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灯的灯光耀眼,四周一片寂静,不知多少双眼睛此时就牢牢地盯在他们的身上。
陆少城回眼看向对面的人,被墨镜遮住双眼的一张脸上看不出喜怒,然而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胆颤的寒意。
“与程小姐相比,终笙的家教自然是极好的。”
不长的一句话,清冷的嗓音,淡漠的神情,威慑力却是十足。
谁也没有想到,在不久前报纸刚爆出苏终笙与其他男子暧mei不清这样的丑闻后,陆少城竟会这般维护这个女人。
宋某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来这里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陆少城拉过苏终笙,直接向外面走去,留下一干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唏嘘。
很快,宴会厅里的议论声鼎沸,大家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肆无忌惮的谈论起刚刚发生的一幕,而主角之一程书瑶站在人群中,难堪至极。
又一次,原要伤人,到头来羞辱的反而是自己!
她心里自然是气愤难当,尤其是感受到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要不是程书逸拦着,她只恨不得把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摔到地上。
程书逸看着自己的妹妹,蹙起眉,极少的严厉了起来,“注意自己程家小姐的修养!”
程书瑶恨恨地咬牙,心有不甘,就在这时,音响里传来主办方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专程从法国波尔葡萄酒庄园空运来了一箱80年的葡萄酒,请大家一起品尝。”
“书逸?”齐志斌向他们走来,指了指葡萄酒所在的方向道:“要不要一起?”
程书逸不放心的看向自己的妹妹,程书瑶正烦躁,“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程书逸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也好。”
只剩下了程书瑶自己在角落里,她伸手拿过一旁的香槟,仰头而尽。
“程小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有男子温润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程书瑶猛地抬起头,来的是这晚会的主人,宋家言。
他们往日交际不多,她此时正是落魄,看到宋家言过来,只当他是来看笑话的,自然也做不出什么友好的姿态。
“有事吗?”
宋家言面上依旧是一贯温和的笑,“刚刚听程小姐似乎对陆少未婚妻的过去很感兴趣,宋某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你?”程书瑶不以为然的一声轻笑,她知道宋家从前是以传媒起家,人脉广、渠道多,想要找这些消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宋、程两家是敌非友,宋家言如今主动向她提出要帮忙,她只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要帮我?”
听她这样问,宋家言一点也没有意外,他将双手放进裤兜,笑容依旧和煦,然而目光中却透出了几分凌厉,“我只是在帮自己。”
程书瑶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陆、宋两家之争,她给陆少城找麻烦,分散他的注意力,就是在帮宋家言。
这虽不是她的本意,可此时想来也算是双赢,几杯香槟入喉,她的脑子已不怎么思考,随即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一天。”
一天?程书瑶抬眼看向宋家言,果然是宋家的继承人,还真是自信,她找了半个多月都没找出丝毫线索,他觉得自己一天就能解决?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不以为意的一笑,“好,我等你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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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幸运的过了头
宋家言并没有虚夸,不到一天,他果然派人将东西放到了程书瑶的桌面上。
打开档案袋,程书瑶看到里面清楚的记录着苏终笙幼时的生活经历,还有零星的一些照片,证实这些资料的真实性。
孤儿,被人领养,而后被遗弃,后又被领养,再后来被从寄养的家里逃出,流浪至南榆镇寄住在了郑家。
时间相接中间有断档,只是大概的情况,可能是因为生活情况太过不定,记录也很少,能查出这些已是不易。
何其不幸的女人,如今命运终于对她开恩,让她幸运的过了头。
看完这些的人大概都会产生类似这样的想法,这并非程书瑶原本所期待的,她更希望能从苏终笙过往的经历中挖掘出更有杀伤力的信息,但现在……
悲惨,满纸满面字里行间都只有这两个字。
也说不清为什么,程书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昨日在晚会上,苏终笙的举手投足从容自如,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以她的经历来看,这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
想起陆少城最后留下的那句话,程书瑶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在烧。
家教?苏终笙那个连家都没有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家教?
“啪”的将文件合上,程书瑶的面色冷凝,就算是这一击不致命,她也一定要让他们好好难受一下,她倒要看看这个苏终笙究竟当不当得起这样的幸运!
*
从前一天晚上开始,陆少城的眼睛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这几日要看的文件太多,还有陆氏的事情要关注,难免有些疲惫。
“咚咚咚——”
门被人推开,来的是陈光,他的手里拿着一摞资料,“陆总,宋氏那边的事查清了,您看一下”,陈光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陆少城的面前,又继续道,“从今年三月起,齐氏通过和宋氏的合作得到了不菲的盈利,如果不是这笔钱,齐家的人是绝不敢动陆氏的股票的,而齐、宋两家的合作,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宋家在送给齐家钱,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这问题似乎已经再浅显不过,借刀杀人,宋家授意齐家与陆氏叫板,齐家不过是个棋子,不足为患,而后面的宋家敢这样做又是从哪里来的信心?
他的视线扫过面前的资料,低声应道:“知道了。”
陈光随后退出了办公室,刚走过走廊拐角,就见不远处一名初级助理正在和一名女子争执着什么,他走近一看,那女人就是苏终笙!
初级助理很是恪尽职守,“对不起,小姐,没有预约您不能再往里走了。”
苏终笙被登在报纸上的照片都是背影和侧脸,此时这名助理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又听苏终笙说她是来给陆少送药的,干脆把她当成了来推销药的医药代表!
*
亲们对宋家公子有什么猜想吗?
差点没从他腿上蹦起来
陈光赶忙过去叫助理放行,将苏终笙一路引到了陆少城的办公室,“陆总,苏小姐到了。”
这是苏终笙第一次来到陆少城的世界,一进屋,抬头打量着四周,啧啧,同样是院长,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想起自己之前被他蒙在鼓里,还有些耿耿于怀,走到陆少城的办公桌前,她将药膏往他桌子上一拍,“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上药。”惜字如金的陆少城惜字如金地说出这两个字。
苏终笙扬着下巴看着他,“你楼底下有一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想给你上药,我就不添乱了!”
陆少城眼也不眨随口道:“起码是个院长才够资格。”
见苏终笙瞪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才稍稍放缓了语气,“别闹,过来。”
随着时间推移,眼睛的不适愈发明显,他揉着额角阖了眼,略显疲惫。
注意到这一点,苏终笙也没了脾气,轻叹了一口气,赶忙去将窗帘拉好,才走向了桌后,挪开他放在额上的手,“我看看。”
她摘下他的墨镜,拿起他桌子上的小手电,撑开他的眼皮做了简单的检查。
仔细地看过,苏终笙终于松了一口气,“结膜炎,看起来其他的还好,你要不要下去眼科再做些检查?”
“做过了”,陆少城的语气平淡,“上药吧。”
“手套还有棉签在哪里?”
“右边第三层抽屉。”
苏终笙回身,正要去查看那个抽屉,弯腰的片刻她的视线原本是不经意的扫过他桌上的文件,却意外地看到“宋氏集团”这几个字眼,不止一处,她身形一顿,正想看清上面在写些什么,身后的陆少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怎么了?”
她赶忙收回了视线,随口应道:“没什么。”而后弯下了腰,从抽屉里将自己所需的东西拿了出来。
轻轻地替陆少城上好了眼药,苏终笙仔细地用新棉签将一旁涂多了的一些地方擦干净,面前的男人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眉头却还是紧蹙着。
难得看到他这样“温顺”的一面,苏终笙禁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午后的屋里格外的安静,并不明朗的光线让人心生恍惚,而就在这恍惚的片刻,苏终笙不知怎么就脱了口:“如果你不是陆少城该多好……”
腰身被人揽住,对方稍一用力,她没撑住,直接坐到了陆少城的腿上。
“如果我不是,你的银行贷款要怎么办?”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苏终笙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大喜,“解决了?”
陆少城轻点了一下头,苏终笙差点没从他腿上蹦起来,“大恩大德……”
“无以为报”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说话的机会就已经被陆少城抢了走,“以身相许。”
什么?
苏终笙一懵,就听他继续道:“明天我爸要见你。”
什么?
“下午我会让人去接你。”
什么?
“不用担心,我爸他不会喜欢你的。”
苏终笙欲哭无泪。
却听陆少城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没关系,因为那无关紧要。”
她注定讨不到便宜
但事情却并没有因这一句“无关紧要”而变得轻松。
苏终笙当晚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她还是一个孩子,一脸迷茫地看着一群陌生人闯进她的家里,将东西都搬走了,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她最喜欢的一只水晶天鹅被人抬手间碰碎到了地上,她一急,正要冲过去,所幸被母亲牢牢抱住在了怀里。
她哭喊着向母亲诉说,然而母亲却只是将她往更远的角落里带了带,不停地摸着她的头,一言不发,她感觉到自己衣襟处湿了,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母亲哭了。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慌乱中,她想要去找自己的父亲问个究竟,却突然发现已经是深夜,父亲却根本没有回来!
她害怕,不停地询问母亲“爸爸在哪里”,母亲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苏终笙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抬手摸过额头,满是冷汗。
她看向窗外,时间尚早,天色依旧昏暗,她却已经了无睡意,睁着眼坐到了天明。
但她并没有休息的机会。
运气不好,苏终笙再上头条,身世大起底,她又成了人们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凄惨身世引得众人一把同情泪,却又让人更加嫉妒她此时的幸运,就算是灰姑娘也该有一双水晶鞋,苏终笙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能成为陆少城的未婚妻?
不配,短短两个字,却是最精准的概括。
不过,陆家……
圈里的人谁不知道陆家老爷陆秋平为人行事一向狠辣,苏终笙在陆家注定讨不到便宜!
*
清早,江边别院。
近日工作、家庭两方面压力大,陆秋平起的很早,吃过早饭,周玉玲帮他穿好外衣,一边问:“今天要回老宅子?”
“恩”,陆秋平低应了一声,“去打发了那个自不量力的乡镇医生。”
周玉玲心里早就有想法,“要我说啊,陆少城对她也未必是认真的,估计就是存心想找这么个人气你!”
这么一个家世、身份一样没有的女人,若真是进了陆家,那就丢尽了陆家的脸面。
陆秋平没有接话,周玉玲所说的可能性的确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