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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杨柳风应声点首。
飞掠至前,果然是一栋宽敞的屋宇,虽然陈旧,却也牢固,只是,墙上的窗洞里早已没了窗扇,只剩下残破的窗框,屋内的火光就随着扑入的冷风明灭晃动。
厚重的木门并未落闩,刘珩轻轻一推便应手而开。
许是因为夜色已深,宽大的屋子里虽围挤了一地的人,却是宁谧无声,只有正中的火堆偶然噼啪爆出轻响。
一个不知是谁家的摇摇学步的孩童,趁着大人们熟睡跑了出来,晃晃地在火堆旁蹒跚。
杨柳风目触小小的稚弱身影,已是怜爱得再也移不开目光。
刘珩悄然皱眉:脚夫、小贩、运镖的箱子济济一地,他却更多了几分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幼童抬眼见有人来,便伸出双手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杨柳风见状更是欢喜不胜,禁不住笑意融融,弯下身子,满是期待地张开双臂。
忽然,一个趔趄,那娇弱的小人儿眼看着向地上摔倒。
杨柳风轻呼一声,疾步上前去欲接住那跌落的小人儿。
“风儿!”与此同时,刘珩也急唤出声——他忽然想到:所有运镖的队伍途中歇息都要留下一、两个人值夜以备不测,而这里的镖师竟然全都倒地大睡,岂非反常之至?
不及阻止她的动作,刘珩抽下腰带抖手挥出,迅速地卷起刚刚接住孩子的杨柳风,奋力将她拉回身畔。
果不其然,就在刘珩出手的瞬间,十余道剑光自四周笼罩在阴影下的人堆中无声地袭向那两个羸弱的身影。
该死!竟然疲惫恍惚到未能觉察出这么多人就埋伏在左近——刘珩暗自拧眉间已然拔剑在手。
杨柳风刚刚接住那孩子,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向刘珩,堪堪避开剑锋的袭击。
伸臂环过娇躯,刘珩毫无凝滞地大力撞开房门。
身后,五道寒光闪烁交织劲疾凌厉直指要害。
然而,刘珩竟然丝毫没有避让躲闪,径自迎刃而上,只是挥剑尽力格挡——若然被纠缠停滞而陷入重围,恐怕更为凶险。
只是电光火石般地短暂交错。
嗤嗤数响,血色飞溅,刘珩身上已不知多了几道伤口,而正面阻挡他的一个紫衣人已是闷哼坠地。
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刘珩极尽所能从那个稍纵即逝的缺口中疾掠而出,怀抱着娇躯提气飞驰。
面前是茫茫雪夜,身后是重重杀机,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只是竭尽全力地加快速度,心头却已飞速计算着如何为怀中的人儿争取一线生机——不必衡量他也知道紧追而来的那些人非自己一力可挡,全身而退只是不切实际的侥幸奢想,唯有舍命一博,才可能周全于她。
朔风凛冽扑面而来,刘珩紧紧地抱着杨柳风温软的身躯——相守的时光虽然短暂,细想来,每一个瞬间都是甜蜜,浮生百年难逃一死,曾有过如此的缱绻情浓,是否亦不辜负这匆匆二十余载春秋?
温暖决绝的笑漾在坚毅的唇角,不垂眸,不是因为不留恋那暖若春风的笑靥,而是要集中精力寻找契机——风儿,原谅我自私地丢下你,原谅我再一次忽略你的意志,这世上有太多的美好事物你还不曾无拘无束地享受过,那么轻松自由的空气你还没有好好呼吸过,舍不得你就此错失,真的,舍不得。
终究是抱着一个人,又受了不轻的外伤,加上这些日子累积的困顿疲惫,纵然刘珩的轻功远胜于一众紫衣人,相隔的距离依旧是渐渐缩短。
心头焦切间,忽然一道强大的气息迎面擦身掠向追击而来的杀手。
“快走!”低沉的语声在相错的瞬间飘过耳畔。
刘珩身无稍滞地腾身飞掠,却已忍不住讶然扬眉:黑衣白雪本应该是极易被察觉的,可他迎面而去,竟没有看清那黑衣人从何处现身!
只片刻,后面已有打斗声传来。
心头忽然有了一份失而复得的感动,刘珩奋力加速,眨眼间身后的兵戈声便已遥遥消失。
快些,再快些。
远些,更远些。
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的逃离,但是,他不悔——只要她平安,什么都可以不惜。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珩只是竭尽全力地在混沌的皑皑中奔驰,精力、体力的严重透支,已经令意识空洞模糊,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不断前进,那就是:要她安全。
再次落地的时候,右腿骤然一软,刘珩终于脱力地跌跪雪中。
他勉力挣扎着站起身艰难举步——不能倒下,至少是在不能确认脱离险境的当下。
“他们没有追过来,已经很远了,安全了官人,放我下来。”
不知是否错觉,怀中的人儿声音似乎略带着沙哑。
杨柳风轻轻扭动着身躯,那样轻微的挣扎却令得刘珩失去了重心再度跌跪于雪中。
“对不起”
“摔疼没?”
两双歉疚的眸交织,相凝片刻,刘珩骤然重重地将她拥紧,俯首在柔腻的颈畔,贪婪地深深汲取那熟稔的气息。
东方微白,朔风渐缓,苍茫雪原,缠绵双影
第113章 第三十八章 漫漫杀机凝泪珠(上)
羽睫纤长垂望着怀中已是僵硬的小小尸身——致命的利剑穿过稚弱的身体刺破杨柳风的肩头。
半晌,她忽然轻轻放下孩子,沉默地撕开裙摆,为刘珩包扎身上的伤口。
右腿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早已浸透了整个裤管,可是,直到这一刻,刘珩才感觉到疼痛。
忙碌的柔荑带着微微的颤抖,令他的心软软一热:如此冷静自制的人儿亦难掩此刻的慌乱。
抬手,爱恋地抚上青丝,刘珩含笑安慰道:“不妨事的,只是皮外伤罢了。”
垂首咬唇,杨柳风没有应声,只是更加仔细地打理伤口。
直到确认所有的伤都已处理妥帖,她才停手转眸,怔怔地怅望着雪地上的小小尸身。
连着失去了两个孩子,又眼见这小人儿的惨死,纵然是钢铁之心恐怕亦会痛碎吧?
刘珩能够清晰地感应到杨柳风心头的伤苦,他低叹一声,安抚地轻揉着她的背,沉沉地道:“我们一起好生安葬了他,也不负这邂逅一场。”
无声点首,杨柳风沉默地帮着他动手挖坑、落葬、掩埋。
小小的坟丘,熟悉而又陌生,纤纤柔荑无声轻抚。
良久,杨柳风涩然低语道:“风儿的贪心痴妄又害死了那么多人。”
刘珩心头一震:无论他是高呼还是撞开房门,那满地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被惊醒——死人当然不会醒。
轻柔地将她拢入怀中,他低声道:“那些人残虐狠毒不择手段,岂是风儿所能左右?不要总是将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
羽睫低垂,半晌,杨柳风黯然道:“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低喟一声刘珩怜惜地抚上她的秀发道:“这条路虽然注定布满荆棘和血光,但是,无论多难多险,我都会一直陪着风儿,走到最后。”
温柔,却坚定。
纤睫,缓缓抬起,春水,幽幽回望。
半晌,柔淡的粉唇微微轻扬:“风儿知道。”
那笑靥虽似依旧暖若春风,可刘珩却看出其中几不可辨的黯涩与忧伤,沉沉一笑,他伸手小心地扶着杨柳风起身道:“为情为爱我和风儿都已倾尽所有,秦放说得好:既然已经买定离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说着,他撕落衣襟,边替她包扎肩头的伤口边沉声道:“况且,伯仁虽死,但愿心犹在,别人用命来成全的幸福,我们不会输,也不能输。”
泪光悄然一闪,杨柳风的眸色中反添了许多坚决,笑容里也漾起无限憧憬,道:“风儿知道了。”
刘珩无声一笑,携起柔荑向着皑皑天地缓缓走去——腿上的伤已令他无法施展轻功,面对如此数众的劲敌他完全没有把握,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无论生死离合,那双冰凉的素手他永远不会放开——若果然时乖命蹇、天意弄人而不得同生,风儿,你可愿与我共死?
北风萧萧无情肆虐,四处是冰冷刻骨,生机杳然。
前进的速度前所未有的缓慢:雪路艰难,杨柳风不会武功,而刘珩的腿伤不轻,加上夜晚不敢安寐,更见劳顿困乏。
但他只是咬紧牙关暗自苦撑,努力地不让她有所察觉——这条路是他们共同的抉择,他不要她自责自罪,无论还能走多远,至少曾经执手,至少曾经生死相许。
可惜,世上并非只要有爱有执著就能遂心如愿,意志和信念再顽强,人毕竟还是血肉生灵:要吃、要睡、要穿衣保暖。
只是短短的两天光景,二人的处境更加窘迫——虽然紫衣人不知为何并没有追赶而至,但由于刘珩腿上的伤势严重,行动尚且不便,捕猎自然更为艰难,加之天寒地冻,野物大多蛰伏不出,因而难免总会空手而回。
每次,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暂栖之所,迎向他的不是怨责、不是悲苦,而是更多满满的暖暖的疼惜。
饥饿、寒冷、伤痛。
深夜里怀抱着柔弱的娇躯,刘珩却倍觉温暖和珍惜——曾经以为只有给她倾世隆重的婚礼、万人仰望的位分才算是完美,曾经以为携她归隐山田、琴箫合鸣才算是圆满,可如今才发现,原来当初所想、当初所求竟是舍本趋末,因为他的世界里已只有她,除了她,其余一切都是点缀,有,自然最好,没有,亦不过如此。
虽然杨柳风日日都为刘珩擦拭清理,但,没有药物,甚至连包扎伤口的布条也是反复使用,如此的困顿之下,伤势自然难于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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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翻卷着姬伐月的衣袂,白雪映衬着醉人的殷红,有着一种不真实的完美。
楚杀居然轻轻叹了口气,道:“你难得出来一趟,我却没时间作陪。”
“不妨事,只要别让楚歌跟避难似的躲出去就好。”姬伐月戏谑地低笑着。
楚杀扯了扯嘴角道:“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你忙你的,反正过不久还要再见。”姬伐月淡淡地道。
“没事,顺路。”
姬伐月无声一笑,回头觑着他道:“你就不能别说最后那两个字?至少可以让我稍微感动一下。”
“这是实话。”
“有时候实话往往会令人失望。”
楚杀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对朋友只说实话。”
“对恋人呢?”
“一样。”
姬伐月无奈地轻喟一声道:“女人是要哄的,有时候,就算明知道你说的是谎话,只要是她们想听的,她们也愿意相信。”
楚杀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要骗自己在意的人?”
“因为在意,不想让她生气、难过,所以偶尔说些取悦的谎话又何妨?”
“假的永远是假的。”
“好,那就说真话。”姬伐月笑觑着他道:“你有没有对她说过你想她?”
楚杀怔了怔,道:“我若不想她何必劳师动众地一次次找她?”
“也就是从来没说过?”
“她应该知道。”
“她知道不知道和你说不说完全是两码事。”姬伐月回过头去笑意深浓地道:“记得下回见到她一定要告诉她:你想她,你爱她。只要你肯说这六个字,我保证她不会再离开。”
沉默半晌,楚杀才语气生硬地道:“我不喜欢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
不知道是该叹还是该笑,姬伐月点头道:“假话你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