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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压低声音向外吩咐道:“往岸边划,慢慢缩短距离,一定要确保对方看清我上岸。”
外面一声轻应,船速果然渐行渐缓。
那人回眸道:“属下引开他们以后,小船会加速前行停到另一艘大船的旁边,王爷便可弃舟登船”
“准备上岸。”外面传来一声极低的轻叱。
那人应声闪身到布帘之前,却被刘珩一把抓住手臂:“拳影,你屡施援手,该报的也已经报过了,何必再为我徒劳奔波”
拳影回首深深看向刘珩道:“当初王爷在营帐之中被迫让权,四个影卫竟无一前来护驾,属下自知身份定然暴露无遗,亦已抱定必死之心,可是王爷非但没有杀属下,连一句怨怼之辞都没有,令属下愧悔至今,属下知道无论做什么都难以挽回大局,只求略尽绵薄,诚盼苍天垂佑令王爷化险为夷得偿所愿,也可稍减属下之罪。”
“拳影”刘珩心头一热,万般言辞竟然横梗在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以了。”外面一声轻呼。
拳影拍了拍刘珩的手背,沉声道:“保重。”下一刻已飞掠出布帘,没入霏霏雨雾。
只听得后面哗然呼喊:“他上岸了。”、“抓住他!”、“赶快靠岸!”
刘珩身处的小舟却在第一时间悄然远离。
人与人之间除了驾驭和利用之外终究还是有些别的东西——当初,他只是因杨柳风的背弃而颓馁不振,以至于万念俱灰,所以才无暇他顾,后来刘羽登基,他与杨柳风冰释前嫌,柔情蜜意之中自然不再执著往事,故而只遣散影卫而并未为难拳影,想不到,这无心之举却换来他屡屡援手相助。
夜风湿寒,随着小舟的飞驰而扑入布帘,刘珩却没有感觉到冷:手背上那滚烫的体温仿佛烙入了他的心底,那样的温暖消散了孤寒和绝望。
“后面有船追上来了小的尽力拉开距离一旦经过那艘大船小的便出声告知请王爷尽力跳上去雨夜迷蒙谅来对方未必能够察觉”那摇橹人显然已奋尽全力,故而言语也喘息不匀。
“有劳了。”刘珩沉声应道——本来,未能取得解药他已心灰意冷放弃求生之想,但此刻却又为他们的热诚而鼓舞,不觉又燃起斗志——风儿,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找你一天,至少这一刻我还活着,就不能停下追寻你的脚步。
船行飞速,夜雨密集,远远的迷蒙中竟然遥遥传来悠扬欢悦的笛声。
“就快到了后面的船追得紧,我尽量靠近些但是不能惊动那船上的人更不能让后面的船起疑,所以王爷要抓住时机小心行事”摇橹之人已是强弩之末,粗喘声中上气不接下气。
只这片刻,笛声已然越来越近,如娇莺出谷,若晴阳乍暖,声声雀跃阵阵欢欣之中却隐约着绵绵甜蜜。
刘珩下意识地扶了扶腰畔的竹箫:多久以前?它也曾婉转出深情缠绵之音,可如今,却只有夜夜呜咽悲鸣。
“王爷,快上去!”摇橹人低声轻喝惊断了刘珩的遐思。
小舟正迅速地掠过一艘大船,刘珩未及转念便下意识地拧身提气掠出船舱,足尖一点飞身跃向大船,伸掌在船舷借力,再度提气,已是悄无声息地落在甲板上。
“什么人!”
身形未定已有一声轻喝远远传来,刘珩心头一凛,转眼见旁边的船舱暗无灯火,闪身上前轻推木窗,竟然应手而开,听得两个脚步声趋近前来,不及细想便缩身跳入房中轻轻掩上窗户。
空屋无人,刘珩心头一定,只听两个人低低的语声逡巡在侧,一个问:“你看清楚没有?就这么大呼小叫的。”
先时呼喝的那个道:“又是雨又是夜,你当我是猫啊,能看清楚才怪。”
“没看清楚你叫唤什么?要是惊扰了那一位的雅兴,你还活不活了?”前一个人低嗔道。
先时呼喝的那人道:“你懂什么?宁可小心点,也不能出岔子,而且,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个影子一晃该不会是躲进这屋里了吧?”
第160章 第五十三章 轻舟似箭渡离人(下)
“胡说八道,”前一个人反诘道:“难道你还想进这屋里去搜?活腻歪了吧?”
先时呼喝的那人沉吟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不跟上面说,也要跟卫头儿招呼一声。”
两个人窃窃私语着走开去了,刘珩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这两个人的武功自然不值得他忌惮,可蛇毒凶猛,麻木感已经向右胸蔓延,他只有驱动全身的真气相与抗衡,根本无力再应付其他变故。
骤然,远远行近的脚步声惊动了正与蛇毒殊死苦战的人。
难道他们竟然要进来搜查?
刘珩的心一凉,提步缓缓退向屋内:虽然明知死期将近,但总是心存侥幸,多活一刻能再见风儿的机会就多一点,哪怕只是最后一面,他也无限向往。
船舱并不大,陈设虽然精巧,但并没有可供藏身之所,唯有榻前的锦帐低挽,勉强尚可权作匿遁,刘珩退至锦帘之后,努力调整气息,侧耳凝神外面的动静。
雨声沥沥中,隐隐听得一个富于磁性的嗓音柔声轻语:“我不进去了,你好生歇着,明天不要那么早起。”
似曾相识的语声令刘珩心头一动。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应,接着,门声一响,已有人走进屋来。
心头一紧,刘珩不再去想那男子的声音出自何人,转而关注那进屋之人的动向。
灯影摇曳照亮船舱,那女子掩门转身之后似乎怔了怔,方才缓缓踱至桌畔放下手中的纱灯。
刘珩正待设法窥探她的行止,却蓦地瞥见木地板上两行湿漉漉的脚印赫然延伸到自己的藏身之所——雨夜之中,甲板是湿的,所以看不出脚印,刚才进屋,黑灯瞎火,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而此刻,灯火之下的清晰水痕无疑已将自己的行藏暴露无遗。
她会惊叫么?
刘珩心头一震,执匕于左手——他一生杀人无数,但从未杀过手无寸铁的女人,可是,这一次性命攸关,他会不会为此破例?
垂眸看向湿漉漉溃烂模糊的右臂,他心头一黯:自己已是必死之人,又何苦为了一时一刻的苟延残喘而妄害他人性命?
轻缓的脚步慢慢的靠近令已然渐渐垂下的匕首重新戒备起来,刘珩听着声声接近的足音,心头纷乱复杂:她竟然没有张皇叫喊,反而安静地走近,是不是天意要给他一次求活的机会?
要不要杀她?
至少先威胁她不要出声也好。
眸光一戾,身随念动,刘珩跃出帘外,下一刻,晃晃的匕首已架上玉颈。
然而,到了唇畔的沉声威吓却生生凝鲠在喉。
素淡烟眉,悠澈春水,柔润粉唇,如梦似幻的熟稔气息。
是她吗?
不是吗?
风儿,风儿。
心头已唤了千遍万遍,双唇却依然缄默无声。
定定伊人,深深凝望,痛碎心魂的水光在幽幽的眸中一点一点聚集。
唇未启已胜千言,泪犹噙已悲断肠。
纤长的羽睫微微慌乱地垂掩水眸,半晌,杨柳风低低地道:“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她说着,转身欲去桌边,却在下一刻被一只强悍的臂膀用力搂进湿淋淋的怀中。
“别离开我。”刘珩语声嘶哑,似哀求,似呜咽。
任由他搂着,杨柳风垂首无声。
爱恋地轻抚她齐整简素的发髻,刘珩伸手温柔拈起玲珑的下颌,如春风般暖人心怀的笑靥依旧,却怎么也掩不住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过玉颊。
“风儿不会离开,官人去哪里风儿就去哪里。”最轻柔的语声最摧折人心。
刘珩骤然狠狠攫取粉唇,贪婪地索求,深深地汲吮,无厌无止。
杨柳风完全不顾刘珩满身的湿漉,用力搂住他,任由冰凉的水洇透自己的衣衫,将那具健硕躯体上的火热温度传递过来,空前热烈地回应着他的深吻。
四行热泪交相融汇,四片唇瓣抵死缠绵。
恍若天摇地动,恍若浪骇涛惊。
似是千言低喃,似是万籁喑寂。
倏然,刘珩的唇一停——忘情之下内息散乱失守,以至剧毒迅速扩散再也无可收拾,他努力想要稳住身形,但麻木感只片刻便蔓延全身,想要站立已是万分艰难。
“你中毒了?”杨柳风看向他已经泛出灰紫色的双唇失声惊问。
刘珩眷爱地抬手为她抹去腮边的泪水,笑道:“我没事。”——上天何其眷宠,他想过要见她为自己伤心慌乱,他就见了,他想过要用余生换取重逢,他就在死前得以重逢。
不懂得珍惜所以才要失去,不懂得知足所以才会受惩,只是,风儿何罪之有?却要为他的错而牺牲良多?
意识一阵模糊,刘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向地上倒去。
“官人!”杨柳风哀呼一声,虽然努力搀扶,却终究是难以支撑,只得拥着他坐在地上,焦切垂首道:“是不是锦蛇帮?”
刘珩虚弱地微笑着,并没有答话,只是缓缓转眸望向虚掩的窗外:夜雨迷蒙中,一双琥珀色的瞳幽幽闪烁。
“是不是锦蛇帮?”杨柳风焦急地再次问道,却仍得不到回答,忽然顺着刘珩的视线看向窗口,才发觉了那个已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的人。
“教主”
杨柳风的语声刚刚响起,姬伐月已然冷冷地撇首转身而去——他不要看她这样哀求的目光,她从来都没有求过他,却为了那个男人如此不顾一切。
噩梦!
比梦魇更残忍!
原本只是听卫翔禀报说守卫似乎在这一带看见奇怪的人影,他不放心,所以才折返来探望她,又顾着夜深,不想打扰她歇息,所以只准备在窗前看一眼,以求自己安心,谁知道,竟会撞见如此地狱般的一幕:那缠绵相拥的双臂,那恨不能相融相汇的热吻宛若万把钢刀绞割在心。
只一眼,他就痛苦到几乎要逃离。
只一眼,他就绝望到几乎要死去。
只一眼,所有美好的幻想全都轰然破灭。
但他偏偏连提步的勇气都没有。
但他偏偏连转身的决心都没有。
但他偏偏连阖眸的力量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任由这残忍一幕将自己的心灵一遍遍千刀万剐碎尸万断
第161章 第五十四章 妒火如刀断旧恩(上)
不知道是如何走回自己房间的,不知道手中的伞失落于何时何处,春夜的雨水湿透了姬伐月的衣和发,彻骨冰寒从里到外攫噬着他的身心。
不公平!
她已经不再有突如其来的锥心伤痛,也已经不再痴望金钗黯然伤思。
她会在笛声里绽放暖暖的微笑,也会在他无赖亲近的时候仅仅转身避开而不动气。
她就快要接受他了,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无情地毁去他所有的努力?
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姬伐月凌乱的思绪。
“我没有解药!”他暴躁地低吼道。
叩门声戛然而止,外面的人却并未走开,也不开言,似乎只是静静地站着。
她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她并非为求药而来?
难道她只是想向他解释些什么?
对了,一定是那个男人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求她最后亲近一次,他们夫妻一场,她心又那么软,自然不会拒绝,却不想会被我撞见。
心念至此,姬伐月眉间阴霾稍散,不觉站起身来看向紧闭的房门:要原谅她吗?既然肯来,就说明在她心里我的分量已经胜过那个男人,事情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