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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然发生了,何不显得大度些?反正那个男人也捱不过个把时辰了。
想着,脚步便已挪到了门前,姬伐月开门的手却又忽然定住:也不能轻易让她过了这关,否则,将来难免会恃宠而娇,不把我放在眼里。
正犹豫间,门外传来一声幽幽轻叹,接着便是轻轻的脚步声响。
要走了?这么没有耐心!
心头一慌,姬伐月忍不住急切拉开房门道:“什么事?”
细雨飘飞,伊人独立,只这一瞥间,再多的怨怒也化烟云——如此阴寒的雨夜,她却没有打伞,湿衣冷风,那单薄的身躯如何受得?
姬伐月不禁欲上前拉她进屋避雨。
“属下不慎中毒,求教主赐药。”
柔淡语声轻轻响起,他将将踏出的那一步就凝滞当场。
杨柳风微微提起衣袖,莹白皓腕上一点伤口中正静静淌着乌漆般的毒血,一缕黑气顺着玉臂蜿蜒而上,已不知扩散到何处。
姬伐月冷冷地注视着那个伤口,良久,才漠无情绪地道:“我没有解药。”
杨柳风只是报以婉婉一笑,道:“也好,纵不能同生,亦可共死。”言罢,她浅退半步翩翩一礼道:“多谢教主成全。”
眸色一深,姬伐月箭步趋近一把抓住冰凉的柔荑,垂首盯着那伤口,半晌,才语声艰难地道:“我还有一颗解药,但是,只能赐给本教中人。”
“属下多谢教主。”杨柳风欠身轻应。
姬伐月探手入怀,摸出一颗蜡丸,捏破蜡皮,携起素手,将幽碧的药丸放在柔腻的掌心,却不放开她的手,只凝眸深深锲入春水,一字一顿地道:“你记住,只有一颗。”
微微透出灰紫色的双唇轻扬,杨柳风温声回道:“属下明白。”
姬伐月仍不放手,握着柔荑将药丸送到她面前,柔声道:“现在就吃,免得毒气攻心伤了身子。”
“是。”杨柳风应声垂眸,忽又含笑抬睫道:“能否请教主垂赐清水一杯。”
姬伐月缄唇不答,双眸深深盯视着悠然春水,仿佛想要将她看透一般,许久,才一点一点慢慢地放开她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地退向屋内,直到了桌旁,感应到她内心的平静无波,方才转身拎起桌上的茶壶。
倾水入杯,身后传来莲步疾行远去之声,姬伐月怔怔地垂望潺潺入杯的茶水,任由它盈满、四溢
她终究还是骗他,那一句“纵不能同生,亦可共死”就是算准了他不甘让他们比翼黄泉,为了那个男人,她不惜用自己的命来骗取解药,如此痴浓的情意,为什么偏偏不能分给他纤毫?
“当啷”一声,茶壶被狠狠地掷落在地,粉身碎骨。
他当然有能力抓住她,不让她拿走解药,甚至,强行为她解毒。
可是,那又如何?
她的心已经不在了,就算那个男人死了,她也只会恨他、疏远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姬伐月黯然垂望着身上的珠白长袍:每一个细密均匀的针脚都纫着她灯下专注的凝眸,穿在身上,甜蜜和温暖溢满心扉,自从爹死了之后,唯有这几天是令他远离孤独的。
幸福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
纷乱的水渍在桌上流淌,随着船的微微起伏滑落、坠地、四溅出一个个凄凉的图案
不知道就这样木然了多久,外面的喧哗骤然将姬伐月自神思游离中唤醒。
“吵什么!”他蹙眉高叱。
人声一偃,片刻,卫翔在门外躬身道:“启禀教主,圣女意欲沉河”
“什么!”姬伐月不觉色变,身形微动间已掠至门前。
“教主放心,属下等发现得及时,圣女并未落水。”卫翔忙拦道,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着回道:“不过,她好像中了锦蛇帮的七星锦蛇毒。”
愣怔了半晌,姬伐月语声微涩地道:“人呢?”
卫翔微微侧过身,已有两个教徒抬着纤柔的人儿缓缓走近前来。
不知何时,东方渐白,又是新一天的开始,似乎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却又恍若隔世她说过:“其实,每天都是一样的,特别还是普通只在于人的心境罢了。”
目触晨曦中被渐渐抬近的人儿,琥珀色的瞳人骤缩,姬伐月如遭重击般地生生向后踉跄了两步:并蒂莲纹织金锦的长襦,薄施粉黛,轻点朱唇,乌丝堆作她从不曾在他面前梳过的精巧的朝云近香髻,闪闪金钗熠熠于发间。
难怪她始终都不肯穿,原来这竟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殓衣!
她从未曾忘记过那个男人,之所以不再哀伤,是已抱了必死之心,因此连金钗都舍得送人——人死万事空,还要那钗何用?
姬伐月怔怔地看着杨柳风,就算能够感应到她的悲喜,也一样窥不透她的心意,曾以为自己已经离她很近很近,却原来,始终仍是千里之遥。
抬着杨柳风的两个教众已经到了门前,见姬伐月沉默无声,不知道是该把人抬进去还是该放下,不免求助地看向卫翔。
卫翔悄觑了一眼神色阴郁的人,轻轻抬了抬下颌,示意他们把人送进屋去。
两个人逡巡着蹭进门去,将杨柳风移到姬伐月榻上放好,方才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
淡淡的脂粉早已掩不住染遍唇颊的灰紫,却更衬出那令人心碎的安详从容。
姬伐月木然垂望着伊人宁静的容颜:笛声里的温温笑靥仿佛犹在眼前,她难道不记得了?那夜夜为她欢欣婉转的笛声,那熠熠闪烁在车顶的明珠,那鲜香氤氲在掌间的忘情汤他从不曾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如此在意、如此讨好,她怎么可以在一转身之间就把这些全都抛在脑后?
那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不顾生死,值得你不惜一切?
沉河?为什么要沉河?
琥珀色的瞳人一凛,姬伐月骤然自愣怔中回神,蓦地转身向外掠去。
第162章 第五十四章 妒火如刀断旧恩(中)
“白璧成玊'1',何颜相见,自此一别,勿牵勿念。”
短短一行娟秀小字,刘珩却已反复看了许久:风儿,风儿,你为何那么傻?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真正无颜相对的人也是我,就算你已失身于人,也是因为我的无能,你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耳听衣袂风声,刘珩抬眸看去,但见翩翩白影自门外飞掠而入,银珠抹额,琥珀双瞳,发髻高挽,白衣飘然,这个男人较之前番相见少了许多懒散不羁,多了一丝飘逸儒雅,然而,此刻,那双原本就寂寞忧伤的深邃双眸中更多了几分黯然。
看清他手中的字条,姬伐月心头一阵酸涩痛楚:她不等毒发就要沉河求死原来竟是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她是为了救他而故意中毒,她怕他会伤心内疚,所以才骗他说自己失身于人无颜相见,连死都不愿意让他有丝毫不安,如此深苦的用心,为什么从来就不会分给我一点点?
“她在哪?”对峙片刻,刘珩忽然开口发问。
“她死了。”姬伐月冷冷地道。
刘珩微微勾唇道:“你不会看着她死。”
“凭什么?”
刘珩深吸一口气,微微落寞地垂眸在手中的字条,低声道:“就凭她已经是你的人。”
姬伐月眸色一深,淡淡地接口道:“人是我的又如何?她的心始终不在。”
刘珩没有接话,只是略略失神地微眯起双眸喃喃轻语:“不知道她腰上的朱砂是否还那么妩媚迷人。”
“她通身白璧无瑕,哪来的朱砂?”姬伐月一字一顿地寒声讥诮:“倒是肩头的火印,不知因何而来?”
刘珩的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握着字条的手不觉加大了力度。
琥珀色的瞳人中悄然掠过一丝报复的快意:曾经为了给她疗伤止血而僭越男女大防无意中得窥娇躯,所以他很肯定地知道杨柳风的腰间并没有什么朱砂。
想试探我?姬伐月暗自冷笑,心头的恶念更甚,遂接着开口道:“既然你如此在意她,我就让你见她最后一面。”言罢,也不待刘珩有所反应他便转身率先而行。
顾不上心中浓稠的苦涩,刘珩连忙起身相随。
锦榻悠悠,熟稔的人儿依旧静静独卧。
“她怎么会中毒!”刘珩目触杨柳风灰紫色的容颜诧然惊问。
“我告诉过她解药只有一颗。”姬伐月低低叹息一声,眸底却闪过一丝恶毒的狡黠——你越是不忍心让他知道,我就是越是要告诉他,就是要让他看着你死,就是要他愧悔一辈子。
刘珩轻轻扶起杨柳风的一只手,注视着纤纤皓腕上的那一点伤口,半晌,才微带艰难地道:“她故意中毒以求取解药来救我?”
姬伐月恨恨地重哼了一声。
云鬓如故,金钗依旧,连身上的珠白织金长襦也恍若当年,那一刻,是风儿至死也不愿忘怀的吗?那一刻,难道已经是我所能给的最幸福的瞬间?
刘珩失神地轻抚杨柳风的发丝,良久,才幽幽地道:“其实,解药并不是只有一颗。”
“那又如何?”姬伐月冷声道:“你和她只能活一个。”
“我死了,你要好好地保护她、爱她,老天不公,属于她的幸福实在是太少了。”刘珩眷恋凝眸,语声中满是深深感伤。
“她的心不属于我,就算你死了,她也只会恨我,所以,还是让她死吧,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这样也算公平。”姬伐月的声音平静到毫无情绪。
仿佛怕惊醒伊人一般,刘珩小心地放落柔荑,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认真地望入琥珀色的深处,道:“如果你可以得到呢?”
“你当我是黄口小儿么?”姬伐月哂然笑道。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会不会成功,”刘珩黯然一笑:“她是个值得争取的女人,真的就这样死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怎么保证你不会出尔反尔?”
刘珩淡淡勾唇道:“我不能保证,但你可以替我保证。”
姬伐月眸色复杂地看向杨柳风——她可以死吗?
半晌,他忽然自怀中摸出一个纯银的小盒,打开,递到刘珩面前道:“吃一颗,我就给她解毒。”
刘珩毫无犹豫地拈出一颗朱红的药丸送入口中。
“最好别让我教你怎么守信,否则”姬伐月眸色一阴,没有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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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的羽睫微微翕动,片刻,水眸悠悠开启,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气息拂过颈畔,杨柳风转首相望,姬伐月熟睡的脸庞近在咫尺:极致完美的五官如玉般剔透温润,纤密长睫轻掩双眸,透着孩童般不设防的纯真与脆弱。
杨柳风微微一怔,随即挣扎着欲待起身,却不意一只手臂正隔着被子压在她腰间,这么一动,便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启眸,见春水微愠嗔视,姬伐月连忙慌乱地坐起身来,不安地局促垂首,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前襟不知是否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微微敞开来,线条分明莹白硕结的胸肌在衣襟内诱惑地起伏。
被这样的男子亲近会令人着恼么?
相峙片刻,杨柳风再度挣扎着试图坐起身来。
“别”姬伐月急忙出声阻止。
可却为时已晚,娇躯一僵,杨柳风忙伸手护住胸前的被子——原来她竟只穿了件亵衣,如此一动,锦衾滑落,香肩玉臂跃然而现。
“你的衣服被雨淋湿了,若不及时脱下只怕要捂出病来。”姬伐月边惶急地解释着,边迅速地自一旁拽过一件衫子小心地披到她的肩头。
“你不能进去!”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