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挨得很近,当中几乎不留一点缝隙。
看了一会,她决定忠于自己的直觉,开始搬动那个笨重的衣橱。好在江南房屋低矮,衣橱也并不十分高大。程咏薇踮起脚尖去够衣橱的最上面,另一只手握住衣橱的边缘,使出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将那庞然大物移了开来。
有什么东西从墙里面掉了出来,滚了一下,就落在了程咏薇的脚边。很明显,那是一个硬皮日记本,这个时代曾经一度流行用这种日记本来写日记。
程咏薇佩服起自己此刻的镇定,她居然还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先把衣橱移回原处,又稍微清理了一下地面,这才坐下来去翻那日记本。
这本没有写下名字的日记,肯定是以前的程咏薇的。
除了她,还有谁会在这个房间里写日记呢?
看着那一行行有些褪色了的蓝色字迹,程咏薇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不甚光滑的纸页,她将要开启一个陌生人的隐秘心事了,即使她知道这是不道德的。
时间已经不多,程咏薇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看得飞快,直到夜幕散去,窗外的天际微微发白了,才终于结束了这场私密的窥探。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她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日记本,眸光沉沉,刚才看到那些散发着怨恨与绝望的文字,她有一个瞬间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化,感同身受地直面旧日的伤疤,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拭去额上的冷汗,程咏薇感觉心头还跳得十分厉害。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从前的她虽然在爱情上黯淡无收,却有一个正常而温馨的家庭,从未尝过被亲生父母丢弃多年的人生。
她以为自己刚到程家时流露的那点疏离,已经足够冷漠,但她现在才知道,如果不是她重生到这副身体里,而是真正的程咏薇,那就不止冷漠这么简单了。
这个娇弱的女孩子,竟是打心底里怨恨自己的父母的。这怨恨由来已久,程咏薇自懂事起就年年盼着父母来接回她,但每一年等到的,都只有一堆冷冰冰的新年礼物,程家夫妇甚至遗忘了女儿的生日。
既敏感又脆弱的程咏薇,渐渐失去了信心,失去了脱离乡村生活的希望,她渴望的、她遥想过的那些,她到死也未能亲眼见识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男人来到了江南水乡,这个男人名叫傅荣钧。
其间的邂逅与熟识,都如同电影里最俗套的剧情:不过是感到人生苍白无趣的少女,遇到了人生里的第一抹亮光,进而一厢情愿投入全部身心的单恋故事。
彼时的程咏薇对偶然出现在江南的傅荣钧一见钟情,而贵公子的彬彬有礼,则被单纯的少女误解为对她的示好。这就是悲剧的开端,而结局早已注定。
日记本的最后几页,字迹凌乱不堪,有些地方模糊起来,像是沾染过了某人的热泪,这种种情形,连同日记的内容,忠实而清晰地记载着“程咏薇”的最后秘密: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力量,支持着我敢于在漆黑的夜晚偷溜出来,用一件金首饰贿赂了那旅店的门房,问到了他的房间号码。
然后我偷偷随在清理房间的服务生后面,趁着他没留意,顺利地溜进了房间。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地让我想大叫一声,以舒缓我那跳个不停的紧张心脏。
我真是疯了!
谁也不会想到,我,闷葫芦一样的程咏薇,会在大半夜偷偷潜入一个男人的房间!
而我想要做的还不止于此,我还预备做出更大胆的事!
一切都完了!
如果昨天他真的喝醉了,那我也许就能得逞。
可惜造化弄人,他竟是十分清醒的。在豁去面子向他献身之时,我才发现了这个悲惨的真相。
哦,我当时心里很乱,但又没有退路,于是我大着胆子问道,傅荣钧,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情人,你喜欢我吗?
傅荣钧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那眼神已经泄露出了他的意思:他不仅不喜欢我,还很厌恶我,因为我是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孩子!也许他还会觉得,我是为了他的身份而勾引他!
天可怜见,我早已断了去华京的念头,何至于去利用他?
其实我只是喜欢他罢了。
于是我不等他说完,就衣衫不整地推开门跑了出去,一直跑到了河边。
我一边哭一边想,我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我觉得,我的生命也快要终止。
明天晚上,就是我的死期。
狭路
程音来到这世上的时候,徐家人对她说,她是突然发高热,昏迷不醒。
因为事出紧急,这个意外连程氏夫妇也不知道,等他们一筹莫展地想要向华京那边求助时,程咏薇却突然醒了过来。而醒过来的人,自然就是程音了。
徐家夫妻这件事处理地不厚道,瞒住了程家人,连程音也不知道她这前任身主,其实是溺水而亡。毫无疑问,这场落水不是意外,而是丧失生机的程咏薇精心策划的自杀行动,而她最终成功杀死了自己。
程咏薇含蓄地表明自己既往不咎的态度,她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心思去为难徐家夫妻。
去镇上的一户人家看望了“老朋友”后,程咏薇把带来的生日礼物都送了出去,然后就吩咐张管家去买了火车票,一行人很快踏上返程。
回到华京的那天,程咏薇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走进程公馆的那一刻,她怀着满腔的感概,重新审视这个给予她温暖的地方,那沉重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在火车上,她回想了很多事。
程家小姐天真、偏激,她自己何尝不是执迷不悟,为了一段永远没有回应的爱情,放弃了生命里大多数的精彩。
人总有某种贱性,这是她们两个共同的悲哀。所幸她还活着,她还能够为死去的程家小姐向父母尽孝,保护好她的家庭。而对于傅荣钧,程咏薇只能自欺欺人地选择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会如同信上所说的那样坦荡,不以这件事作为威胁她的工具。
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程咏薇不想也不愿这件事影响到她的人生,甚至影响到她在乎的人。她希望自己过得快活。
在度过了一个冷冬后,程咏薇迎来了她在墨梯女中的最后一个学年。
她对于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整个冬天都陪着程嘉树复习功课,这位小朋友已经到了升学的年纪,眼看就要升入国中,正式告别小学时代了。
而在闲暇的时候,姐弟俩最常做的事就是窝在暖暖的壁炉旁,一边喝红茶吃点心,一边闲聊。
与人闲谈并不是程咏薇的长项,但若对象是她这宝贝弟弟,那状态自然放松许多。程咏薇如今是真心爱护这个弟弟,自然就希望能把他教养成一个出色人物。
她最擅长揣摩人心,便由此入手,以平常生活中的事件为引,搭配她前世所看过的各种故事,向程嘉树“传道授业”。而程嘉树竟真是个人精儿,总是能一点就透,看似毫无心机,实则有一副通透心肠,这让程咏薇惊叹过好一阵子。
直到春暖花开时,程咏薇回到墨梯女中,程嘉树还念念不忘姐姐的壁炉故事。除却以前懵懂的崇拜,这半大的少年,逐渐开始意识到,看似纯良的姐姐其实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而这样的深不可测,他由衷地感到非常喜欢。
作为备考生,程咏薇参加了墨梯女中的保送选拔考试。考完试刚好是假期,她便约了卓越出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平常没空逛街,一个是对逛街根本无感,能够在这样的好天气,一起在街道晃荡,实在是难得的情形。
程咏薇今日穿的是粉色洋装,气质温柔而略带俏皮,卓越穿的是休闲西装,随性而帅气。兼之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彼此之间动作亲昵,经过路人无不把这一对闺蜜当作了少年情侣。在不知情者的眼里,这着实是一对十分登对的年轻恋人。
程咏薇和卓越都不是逛街的能手,不过走了两个钟头,就都感到了倦意。程咏薇提议去小叔叔方棠开的咖啡馆坐一坐,听说那里头的甜点师傅是个洋人,手艺很是不错。
卓越对于美食兴致不大,但程咏薇既然想去,她就陪着她去。何况,那间咖啡馆离这地方,只有一个街道的距离。
也许是今日运道不佳,程咏薇在半路上不过稍微走了个神,竟在平地上摔伤了脚。她那敏感的痛神经立刻来折磨她的心志,让她不由低声呼痛。
卓越这方面的经验比较多,马上半蹲下来,看了看她发肿的脚踝,说道:“应该是脚踝这里扭伤了。”
她当机立断说道:“走路是肯定不行的了,我还是叫辆人力车,赶紧送你去医院吧。”
他们今日为了逛街时能够尽兴,一到了闹市区,就打发司机老王先走了。少了便捷的交通工具,一时略显窘迫。
正在这时,路边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一个英俊男子下了车,朝程咏薇他们的方向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傅荣钧并没有什么闲工夫来逛街,他只是恰好出来办公务,却看到某个面容熟悉的人出现在大街上,且四顾茫然,情形凄惨而已。
发现程咏薇是崴了脚,傅荣钧一声不响地把人抱起来,放进车里,自己也随后上了车。卓越看看后座的两个人,目中促狭一片,十分识趣地坐在了前面。
她竟还不知道,傅少与她家薇薇是何时有了暧昧。这情形看起来,两人已经见过不止一次面了,瞧瞧傅荣钧那自如的照顾手段,再看看程大小姐那虽面色怪异,但也坦然受之的反应……卓越心中的八卦精神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程咏薇脸红的原因不是害羞,她一见到傅荣钧,就很不高兴。她既气以前的自己太不争气,气傅荣钧像猫抓老鼠般的步步相逼,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也气这人在人前的虚伪,明明对自己心存鄙视,硬要对自己装出一副温柔做派,不知居心何在。
而气完以后,她又有点儿心虚。去年的圣诞日,她收到了傅婵芷请她去吃火鸡宴的邀请,却没有到场。她分明是在避着傅家,避着傅荣钧。
程咏薇乱糟糟地想了一通,自被抱上车后就一直陷在沉思之中,根本没留意到卓越与傅荣钧短暂的交谈里,包含了多么劲爆的内容。
“二少果然与令兄一样大气势,听说振之老弟近日忙于学业,我倒有一阵子没见到他的人了。”
振之,是卓扬的字。卓家这些年并不如何显赫,能者俱选择韬光养晦,只因家主眼光长远,看出时代局势的微妙之处,只怕稍有异动,便会令大家族的事业一夕坍塌。
振之,乃是家主寄寓下任继承人的一个希望,卓家长孙的责任与重担,尽在这一字之中了。
卓越稳稳一笑,“多谢傅少夸赞,我哥也是很挂念傅少你的,可惜这几月实在是抽不出空子来见老朋友了。”
在傅荣钧面前,她稍微收敛起玩世不恭的脾气,却也算不得十分正经。
傅荣钧与卓扬均是家中长子、长孙,虽年纪上差了五、六岁,却因相同的家庭背景和压力,年幼时即互相往来,算是投契的好友。
卓越“少女英姿”的名声在外,却不是个热衷交际的人,卓扬交往的那些名门子弟,她少有熟稔的。傅荣钧已算是她见过次数最多的了,但最近的一次见面,不过是郊外猎场上的匆匆一瞥。
两人正随便客套着,卓越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心不在焉的程咏薇,心道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何况她早已心中好奇,便直接问道:
“倒是想请教傅少,我家薇薇来华京时日尚浅,你是如何认识她的?”
傅荣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