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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在大阪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弘美你住在哪家旅馆?修平心里有很多不满,但现在却不能说,因为怕被叶子听到。
“如果不方便,我待会再打过去好了。”
妻子的话令修平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打算在事情办完之后,搭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家。”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羽田碰头?”
“在羽田?”
“弘美一个人在家,我想带她到羽田的餐厅吃晚饭,算是对她的补偿。”
如果和妻子在羽田碰面,自己和叶子在一起的事势必会穿梆。修平默不作声,妻子随即追问。
“不行吗?”
“不是”
“那么,我们约什么时间呢?”
“你突然”
修平说话时,叶子起床了。修平斜看了她一眼,然后以十分客气的口气,说道:
“现在我还没有决定坐几点的飞机,所以”
“你身上没有机票吗?”
“还没去买。”
“那么我待会儿再打电话给你好了,到时候可要决定坐几点的飞机哦!”
“”
“我要挂了哦!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
电话随即被挂断。修平握着发出“嘟嘟”声的听筒,叹了一口气。
妻子仿佛已经察觉自己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其实,单凭刚才的对答,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有些蹊跷。相对于芳子的喋喋不休,修平却自始至终只说了“是”或“不是”这几句话。
问题是,芳子为什么那么早打电话来呢?
她说要补偿弘美,该不会只是藉口,最终的目的是想探一探修平这里的虚实?
她平常一副淡然又明理的态度,或许内心里仍不可避免存在着女人惯有的嫉妒。
从窗口望去,太阳已高挂在群山山头上。修平从床上爬起来,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随手点了一根烟。
本以为时候还早,但一看时钟,却已经八点半了。如果在家的话修平早已起床,妻子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这么早把你吵醒了。”不是在挖苦人吗?
说到挖苦,刚才芳子在电话里所说的话不都是有意挖苦修平吗?她说出“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这句话,无异表示她已经知道修平和叶子在一起。
“我输了”
修平一面凝视着烟雾,一面嘟囔着。今天早上,遭到偷袭的修平显然输了,妻子的偷袭一如当年的日本偷袭珍珠港,没有任何迹象可寻。
这个致命的偷袭使得修平溃不成军,好比乱了方寸而摇摆不定的舰队。看样子敌人不把修平击沉是不会罢手,发动第二波的攻势只是早晚的问题。
芳子如果再打电话来,该如何回答呢?
其实,修平真的还没有决定搭几点的飞机。会议已经在昨天结束,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应该随时都有空位。再说,叶子似乎并不急着回去,所以修平打算参观支笏湖之后,再搭晚一点的班机回东京。
如果和妻女相约在羽田见面,就必须改变计划。下午四点,最晚五点不搭上回程的飞机,势必来不及和她们一起吃晚饭。
而且,在羽田和她们碰头的话,就不便和叶子搭同一班飞机回去。就算一起回去,也必须在出口处分道扬镳。
特地把叶子找来北海道度假,回程时却各分东西,实在有点遗憾。何况,若是让叶子知道家人将在机场迎接自己,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还是应该断然拒绝才对。”
可是,一旦断然拒绝,芳子必定会更加怀疑。搞不好这回不再采取迂回的挖苦战术,而是直接了当地劈头就问:“你不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事实上,修平原本处于绝对优势的立场。昨天晚上他还在想,今天回到东京他势必要彻底盘问妻子的行踪,岂料一夜之隔,攻守易位,修平已然毫无招架之力。
“态度强硬地予以还击,是扳回劣势的唯一方法。”
修平点点头为自己加油,叶子刚好从浴室走出来。她已经穿好外出服,脸上也化着淡妆。
“干嘛那么快就把衣服穿上了?”
“我看你好像很忙嘛!”
修平本想抚摸叶子柔软的肌肤,再休息一会儿。
“今天几点回东京?”
“几点都无所谓。”
“早一点回去不是比较好吗?”
叶子似乎约略听到了刚才电话的内容。
“你也赶快去换衣服吧!”
修平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走进浴室梳洗起来。
如果可能的话,修平希望在浴室里接到妻子的电话,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谈话内容被叶子听到,他大可自由地畅所欲言。
但天不从人愿,梳洗的当儿始终没有电话,走出浴室,坐下来正要喝一口叶子泡的茶时,电话铃声却响了。
“喂”
妻子的第二波攻击似乎算准了最佳时机。
“回来的时间决定好了吗?”
“还没有决定。”
修平感受到背后叶子的视线,于是毅然决然地说道。
“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去,所以还无法决定。”
“有事吗?”
“对”
“我特地要让弘美高兴一下的,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不行。”
断然拒绝后,妻子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修平有点过意不去,正想打破僵局时,妻子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了,那我挂了。”
“没关系吧”
“没办法啊”
电话即被挂断,修平看了听筒一眼,才放了下来。
“你太太打来的吗?”
修平回头时叶子正好问道。修平腼腆地点了一根烟。
“是不是有急事?”
“根本就是无聊嘛!”
抽了一口,修平突然对妻子的作法感到十分生气。她任性地一早就打电话过来,得知修平无法和她配合,就立刻把不高兴的情绪表现出来。她始终不提自己擅自外宿的事,却一味地指责自己,这种作法简直是不要脸嘛!
“怎么回事?”
叶子紧盯着修平。她那种担心的眼神,令修平产生一吐为快的冲动。
“她在外面有男人。”
“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她好像和其他的男人一起住在大阪。”
“怎么会呢”
“我看错不了。”
说完之后修平并不觉得尴尬难堪,于是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亲眼看过那男的送她回家。”
“可能是误会吧!”
“不是误会,根本就是证据确凿嘛!”
修平的口气十分凝重,叶子突然变得不知所措,她以一种半惊半疑的眼神看着修平。接触到那种视线,修平立即变得十分尴尬。
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坦白相告妻子的红杏出墙的事实,无异宣布自己是个戴绿帽的**。
“她实在太过分了。”
修平苦笑着把香烟揉熄,叶子缓缓地点头说道:
“你太太实在很幸福。”
“你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她被你深爱着。”
“我才不爱她呢!就因为不爱她,我刚刚才会断然地拒绝她。”
“可是,你不是很生气吗?”
“当然生气,被人骑到头上,难道你还要我默不吭声吗?”
“你生气就证明你还爱着她。像我先生,他根本连生气的火气都没有。”
“不会吧!”
“难道他是强行压抑下来的吗?”
“他爱你,所以才会压抑。”
“也许他根本没有所谓的男性自尊心。”
“说不定你先生和我太太很适合哦!”
“一个是强行压抑的丈夫,一个是戴着假面具的老婆?”
修平想起了换偶俱乐部。
“改天让他们见见面,试试看。”
“好啊!”
“可是我们说好没有用,他们不答应的话还是行不通。”
“冲着新鲜这一点,我想他们会愿意的。”
修平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在旅馆的房间里,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有夫之妇,居然兴致勃勃地谈着换偶的话题。
“总而言之,一对男女如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太久,一定会合不来的。”
修平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倒了两杯。
“大概是在一起太久的话,两个人都会原形毕露吧!”
“一切都不像恋爱时那么美好了。”
“可是我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好。”
“如果不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回想起来,修平也不是因为深爱芳子才和她结婚。如果叶子问他相同的问题,他也会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和他现在都分房睡。”
“如果他想向你求欢,该怎么办?”
“放心吧!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可是,如果发生了呢?”
叶子的丈夫比修平年轻五、六岁,一个时值壮年的男人,居然不会想和叶子这样的老婆亲热,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那时候我会以各种理由拒绝。女人扯这种谎简直是轻而易举。”
听叶子这么一说,修平觉得有些不安,自己该不会也被妻子巧妙的谎言欺骗过吧!
“他会相信吗?”
“就算他不相信,这种事如果不是两厢情愿的话,那不是很乏味吗?”
叶子的确很了解男人的心理。修平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然后又倒了一些在杯子里。
“你太太没有用这些方法对付过你吧?”
“没有”
“那你们两个还有救。”
修平觉得自己被叶子看得太低了,又一口气把啤酒喝完。
“你先生在外面是不是也有女人?”
“我想应该有吧!”
“你爱不爱他?”
“这个嘛以他给我充分的自由这一点来看,他的确是个好人,而且我本身也很喜欢工作。”
叶子似乎有点避重就轻,修平不太了解她说的话。
“就算他外面有女人,我想也应该仅止于不牵扯感情的肉体关系。”
“即使是真心相爱的夫妻,也难保对方不会走私。”
叶子虽然才三十出头,对于婚姻却似乎了解得颇为透彻。
“我的朋友每个人都有她们对婚姻的不满与牢骚。”
“是不是她们的要求过高了?”
“也许吧”
“她们是不是只是发发牢骚,不会有分手的念头?”
“那是因为她们还没有找到其他的对象”
“这么说,如果找到适合的对象,她们就会要求离婚?”
“这个嘛!我想只要找到,她们都会要求分手。”
女人的大胆实在出乎修平的意料。必要时,她们可以干脆地抛弃一切,至少,叶子就具有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与勇气。
“最近,女人提出离婚要求的比例不断地增加。”
“女人都有洁癖,一旦讨厌一个人就绝无法忍受和那个人一起生活。”
“男人也无法忍受啊!”
“可是,你不会离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人好”
说到这里,叶子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修平。
“而且你又爱着你太太啊!”
“喂,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可是,你并不打算离婚,不是吗?”
“被你突然这么一问,我”
“我说嘛?你果然是爱她的。”
修平认为夫妻是否离婚,其间牵扯的问题十分复杂,但如果有人问他:“你不离婚的原因是什么?”他也无法立即回答。
“我们不要再谈这种无聊的话题了。”
或许从一早开始就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