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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沐一面安抚着张延龄,一面看向站在前方与杨廷和、于杰两人谈话的朱佑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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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刚令众人站起时,感觉到跪着的于杰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似乎有话要说。
于杰是直隶的知州,虽不是明面上朱佑樘的心腹,但于杰读的是儒家经典、考的是天子八股,对君君臣臣的礼节一向看重。见那宣凤殿的万贵妃扰乱朝纲,而当今皇上言谈间也有废长立幼的心,对太子充满同情。直隶官员地位颇重,朱佑樘也有心拉拢。因此在于杰上京诉职的时候,两人曾有一面之缘。
朱佑樘看见于杰的怪异眼神,喝令众人站起后,便将杨廷和、于杰拉到边上。
“于杰,你有何事禀报?”
“太子,于杰是希望太子速速回京。”
朱佑樘回头看了看张沐,见她正与张延龄嬉笑打骂,并未离开,这才将心思放在眼前的谈话上。
“爱卿为何要本王回京?”
“启禀太子,于杰这个月曾上京师一趟,礼部有一主事是臣同乡,他告诉臣本月伊始,皇上勒令他们礼部准备好为太子你选采女一事。说是要在明年八月选出太子正妃一名与侧妃若干名。礼部已经派下公文,令全国各地的官员找寻貌美、才显的女子。”
明朝的太子在二十岁行冠礼之前,定要大婚,而择选多半需要一年的时光。朱佑樘今年已十六,虚岁十七,虽然万贵妃在废立一事上多番进言,但朝堂上老臣们依旧以“立长”为由,力保朱佑樘的太子之位。周太后为了稳定朱佑樘的太子位置,便令皇帝举行太子妃的选举,一旦太子成人,万贵妃废太子的理由会变得更加薄弱。
“今年就开始选了吗?”朱佑樘皱了皱眉,本来找到姐姐就不必担心选秀一事,但如今沐儿明显早已忘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沐儿虽对自己有好感,但绝不是非君不嫁。若自己这样告诉她要入宫选秀,会不会弄巧成拙,将沐儿推离自己。
虽然朝廷有选采女的旨意,但民间也有对付的方法。若家中的女儿不愿入宫,便会临时“拉郎配”,女子在官员赶到之前临时拉男子成婚躲避选秀的事情数不胜数。
“太子,难道你有什么苦衷?”于杰见太子沉默不语,冒险揣度他的想法“若是张家河治理一事,太子大可放心,于杰是这一地的知州,定会亲自督导。”
“多谢,其实秀女选秀一事交给礼部就可以,本王不必特意赶回。”朱佑樘冲于杰致谢,张家河的泛滥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如何让沐儿乖乖入宫选秀才是令自己头疼的最大原因。
于杰道:“太子,倘若只是平常采女选秀是没有关系,但这次选秀不同寻常的便是那万贵妃令自己弟弟万通的女儿,也就是万珍珠名列榜内。那万珍珠是宣凤殿那位的亲侄女,有她撑腰,此女成为太子妃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太子妃是太子您身侧之人,若是那位的亲人,太子,臣怕你卧榻之上无法安睡。”
“什么?”旁边的杨廷和惊呼,“万珍珠怎么能参选,她不是身份显贵的吗?”
明朝为了避免外戚专权,采女都是在平凡的百姓之家选拔,女子的父亲不得为王、父亲若是官员不得超过四品之上。万珍珠的父亲虽不到四品,但其姑姑万贵妃身份显贵。因此这万贞儿按理是不能选秀的。
“哎”于杰叹了口气“宣凤殿那位,在皇帝旁边吹吹风,不就什么事都搞定了。再说朝堂之上以万安为首多的是“纸糊”之人,而那些老臣也不想因为一个万珍珠入不入选,和贵妃争执。”
杨廷和一听,这还了得,倘若无人拦阻,这万珍珠成了太*内的一员,太子的安危怎么办?连忙劝道:“张家河既然有于兄亲自监督,太子你可放心。不如今晚连夜回京,与太后他们商量一番,万事总得从长计议。”
朱佑樘回过头看了看张沐,张沐正与张延龄聊天,太子不走他们这些平民如何能出林子。言谈间,她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顺着那目光一看,原来是朱佑樘。张沐赶紧将眼光收回,这样直勾勾的看一个人实在太不懂礼节。
朱佑樘吸了口气,“好吧,于杰张家河一事就交给你,我和杨廷和、谢迁他们一起回去,定要在太子妃选秀尘埃落定之前想出个办法。”
这次,只能先将姐姐留在此处
杨廷和蓦地出声“太子,晏庭他们”心里猜到半分,在那凶险环境下,两位兄弟怕已经凶多吉少。
朱佑樘捏住手上的两件破衫,“他俩已经”
杨廷和这才注意到太子手上的两件衣服,手缓缓伸上前,这两件衣服正是他们分离时两人的穿着。来时六人,回时竟只有三人。
“太子”杨廷和哽咽不能语,政局倾轧,自己早知。但如今却是第一次有兄弟离开,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朱佑樘将手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叠起,捧在手上,对杨廷和道:“待本王回到宫内,会在寝宫之中为晏庭两位立下牌位。他们的牺牲一定会有所回报。本王回宫会一番查实,倘若真是那人。终有一天,本王会和他算算总账”
于杰并不知道发生何事,想着那日朋友告知的话“万珍珠已经是内定的太子妃”心里一阵焦急,顾不得臣子的礼仪,又催促朱佑樘“太子,您快回去吧。张家河有臣在此,你不必担忧。但太子妃一事兹事体大,宣凤殿那位的计谋次次狠毒,这次绝不只是送人入宫这么简单。太子还是早日回宫与太后商议一番,做好防备。”
朱佑樘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只能先回宫,不过姐姐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看张沐,见她全身瘫软,靠在张延龄的身上闭目休息。自己今生早已经认定了姐姐是的妻子。但自己身为太子,只有姐姐入宫,才能让整件事成功。本想出林后告诉姐姐所有的事情,但如今是不可行的了自己该如何让她入宫呢?
朱佑樘皱着眉头环顾四周,突然灵光一闪,他看见眼前的于杰。此人是管辖此地的官员,又是自己一方的人。若此事交给他办也许能成。
“于杰,你过来”朱佑樘招呼着于杰靠近自己,“我有话说。”
于杰和杨廷和互换了个眼神,什么事情不能现在说呢?于杰来到朱佑樘的右侧,一面听着朱佑樘的叮嘱,一面缓缓地点头。
“你都清楚了?”
“臣一定照办”于杰顿首,暗自感叹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太子巡河来到这张家村竟然能遇见自己心仪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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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聚成团,兴高采烈地讨论太子来张家河的事情。贵人不动,平民又如何能随意走动呢?
朱佑樘谈完话后,走到张沐身边,轻轻地拍了下张沐的头,插着双手笑眯眯地等她睁眼。张沐本靠在延龄的身旁,闭眼休息,感觉到有人拍自己,慢慢地睁开迷蒙的眼睛。
太子!
张沐吓得抓住旁边的延龄,什么时候太子站在自己眼前的?
“太子,您谈完了?”张沐小心翼翼地问,话一出口不由地暗骂自己,既然他站在这,当然是谈完了。
“不是告诉你不要叫我太子,要叫佑樘的吗?难道你想我治你的罪?”朱佑樘笑眯眯地看着她,略带淘气地问。
“这么多人”张沐苦苦一笑。太子不是给自己出难题吗?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太子佑樘,不用他治罪别人就把自己给惩治一番。
朱佑樘本来只想闹她一闹,却见眼前人满脸煞白,立马说道:“算了,以后再说吧。”
张沐一听,松了口气。脑中的弦突然一绷,以后?什么叫以后?
朱佑樘看了看张沐一脸迷惑的表情,半蹲下膝盖,又拍了拍她的头,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沐儿,我有事必须得离开”
还要说话,却被旁边的张延龄打断。“太子,有事您忙。”
这虽是语带尊敬的话语,但张沐站在旁边细细一品,却觉得有股怪怪的调子。延龄这番话怎么像是在赶太子呢?
朱佑樘盯着张延龄,暗想此人很奇怪,对姐姐的态度也不对劲,还是早点将他们分开比较好。而且他一副精明的样子,绝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对姐姐势在必得的决心。不然若他在官员还未赶到的时候,将姐姐送走,那可会耽误太子妃之事的。
“保重身体,日后定能相见”朱佑樘对张沐说完话后,转过身,“潇洒”地带着一帮士卒离开了林子。
村民们一见太子要离开,也顾不得地上的湿土,赶忙跪下。张沐和张延龄本想站着,却被旁边的大汉一拉,也跪在地上,冲他俩斥道:“人家是太子,戏文里要跪的。”
村民口里高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高呼良久才站起身来。
村民见太子早已离开,就拿起旁边的斧头、耕头,三三两两地向林外走去,嘴里吆喝着“回家喽”。这次入林见到了太子,也没受一点伤,回到村里可要好好吹嘘一番。
张延龄站在张沐的背后,见她虽然步伐在动,但却一脸呆滞,出声询问。“沐儿,怎么了?”
“恩没什么。”张沐摇摇头,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刚刚那一刻在想什么,“走吧”张沐扬起一张笑脸,冲着延龄谄媚地说:“延龄,回去后你要帮我好好说说,帮我逃过父亲他们的责罚。”
“你哟”张延龄弹了弹张沐的脑袋,“给你个教训,下次就不敢这样。”张沐一见,怎么又弹脑袋?连忙躲开。
一时间两个孩子嬉闹起来。正是垂杨林荫村口东,总是二人携手处,游遍芳丛。
张家记事 012 知县逮人(一)
五月,青县。
两个月前,朱佑樘率着于杰等人,匆忙地离开张家村。进入过林子的村民开始对其它村民吹嘘,说自己见过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云云。一时间,村里村民的话题都无可避免地扯上了太子一事。只有张家一片寂静,张延龄独坐屋里为大考做准备、鹤龄如往常一样出外游玩,母亲张金氏依旧管理家事,父亲张峦远赴国子监。
张沐偶尔提着木桶到井边打水,总会不经意地想起那日星空下朱佑樘的一番谈话。张沐那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所有事情睡一觉就会忘记的。
苦苦一笑,他是太子,在京师繁盛辉煌之地,日后是天家之人,而自己,只是一个村女,注定没有交集。那日林中的一切,就当做是一场梦境,梦醒了,所有的事情也就结束了。他回他的宫殿,自己回自己的村屋
就这样,张家人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朱佑樘,就如同从未出现过的人一般,消失在张家人的记忆里。张家人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家中张延龄大考之事上,毕竟那才是最贴近他们生活的大事。
青县街头,人来人往,卖杂货的货郎儿站在摊头放声叫卖,茶摊上的老伯弓腰弯背蒸煮茶水,张沐放眼望去,暗想这青县的大道果然不同于乡间的小路,青石铺就、块块硕大。
“姐,哥哥什么时候出来?”旁边的张鹤龄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回家嬉闹。可碍于母亲坐在旁边,不敢乱动,只好悄悄地问身旁的张沐。
“嘘,鹤龄乖,哥哥马上出来。”张沐浅浅一笑,从茶桌上拿起一块茶饼,递给鹤龄“来,先吃,吃完了哥哥就考完了。”
鹤龄从没见过味道这么奇特的饼,一把捉过就开始“扑哧扑哧”地啃起来。
张沐看了看鹤龄贪吃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右手轻轻地端起面前的茶,左手微挡,缓缓地咀了口,放下茶杯,眼睛盯向茶摊前的县衙。今日是张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