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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岁的小毛头在他眼中不足为惧,很容易就可以摆平。
“谁要你教,你太自以为是,杨广琛是个好人,不像你这么坏。”她不喜欢他暗示性的语气。
人不是货物可以私下买售。
“很好。”他冷冷地扬起上唇。“他住在哪里,做何营生?”
“你想干么?”
“杀了他。”
云日初心一惊。“他和你无冤无仇,杀他又没好处可得,你太坏心了。”
好处就是你,小笨蛋。“他是乞丐?”
“不是。”她闷闷地回道。
“行商?”
云日初摇摇头,“不是。”
“江湖人?”
“不是。”
凌拨云不满意她简单的回答。“那他是干什么吃喝,神仙吗?”
“他是读书人啦!要是神仙早升天了。”他真烦,问个没完。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会带给你幸福的,早日变节投入我怀抱。”他邪笑地吻吻她的发丝。
“想得美,我宁可削发当个尼姑,也好过当人家的妾。”一点地位都没有。
她连正室都快不想当了,岂会想不开当人家的妾室?
“你很贪心嘛,初儿。是不是要我把元配之位许给你?”她挺狡猾的。
他考虑过给她个正式名分,毕竟能得他喜爱的女子并不多,用来留住她倒是个办法,反正多妻多妾人之常情。
若是父皇指婚某官家千金,到时再依进门前后排大小,娶妻只为繁衍后代,人数多寡端看他的心意如何,也许过个一年半载他就会厌倦她的陪伴。
但他心里很清楚,此刻,他要她。
“不要叫我初儿,我只想离开这里,你少把人心弄得那么丑恶好不好?我不是爱慕虚荣的姑娘,而且……我家很有钱。”云日初说得很委屈。
他不快地搂紧她。“动不动就说要离开,我待你不好吗?”
凌拨云指指一屋子的珠宝、首饰和上等衣料。
“哪里好了?你们这里规矩好多,不许人话多、不许人自由走动,丫环比客人凶,还管东管西地嫌我不够漂亮,长得丑碍着谁的眼了?
“我不是笼中鸟,关在以黄金打造的笼中就会快乐,我爹都没限制我交友的自由,爱到哪儿玩就到哪儿玩。”
“紫绢没好好伺候你?”放肆的丫环,他绝不轻饶。
她有些黯然。“还好啦!只是嫌我哭太久。”
长到十七岁,头一回有人指着她鼻头骂祸水,心里头难免不好受。
那个名叫紫绢的丫环摆明瞧不起她,以外表来评论一个人的价值,当她真是贪慕富贵,意欲攀上枝头做凤凰的乞儿。
人总是太肤浅,她为天下贫苦人家叫屈。
而且她长相如何是她自己的事,何需外人来评断,她的亲朋好友可没嫌过,却叫个貌美的丫环来嫌弃,惹得她泪流不止。
她生来就是千金小姐命,哪受过这等对待?
“放心,初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凌拨云柔声道:“你想我怎么惩罚她?”
善良的云日初微微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少小题大做。”
“让主子不高兴便是大不讳,仁慈只会纵容他们的恶行,我命人鞭她十杖好了。”
“十杖?!”那不死人了。她急忙说项,“我是客人又不是主子,你不能那么残忍。”
凌拨云不爱听她刻意疏远的语气,突显她是外人的形象。“二十杖。”
“你……你太过分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存心让人家内疚是不是?”
“严苛厉刑才不叫下人爬到主子头上,这是府里的规矩。”他向来不善待枉顾本分的人。
“那是你不懂以心服人,人家欢欢不花一毛钱就有一群人肯誓死追随她,她很厉害。”当然大部份是典当为奴仆,自然无薪可领。
凌拨云眉一皱。“欢欢又是哪号人物?”瞧她说得眉飞眼笑,怪不是滋味。
“你不知道吗?”
这句话已成为云日初的口头禅。
“初儿,不要惹我发火。”他听腻了这句轻蔑的话。
“小气财神莫迎欢呐!她是扬州首富哦!你到扬州城随便抓个人问,他就可以说上三天三夜。”欢欢很有名。
莫迎欢?!
好熟悉的人名,他好像在哪儿听人说起,一时之间倒是想不着。
不过,真的很熟,常常传入耳里。
“前不久才嫁给别离剑应嘲风为妻,她的财富多得可敌国,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女人。“嗟!一个女人有何作为,还不是仰赖父兄、夫婿:”他压根不信女人能闯出一番事业。
云日初掀掀眼睫。“你小心点喔!别让欢欢知晓你瞧不起女人,不然你会倾家荡产、身无分文。”
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好心劝告,可是有人偏偏不领情。
“初儿,你真关心我呵!一个女人还难不倒我。”
他一点也不担心,只是个女人而已。
“随你,等你当了乞丐,我会拜托连大哥多照顾你。”说大话。
她可预见他的下场有多凄凉,没人逃得过欢欢可怕的敛财法。
“你是九王爷,当今圣上的皇子?”
难得“放”出来透透气,突来的讯息叫云日初错愕不已,他居然是个龙子,那他一定很有钱。
咦!她怎么受欢欢影响,开口闭口只想到银子?
“合上你的嘴,我看到蚊子在附近绕了。”唉!她缺水吗?
真是奇怪,她在侍女面前会落泪,看到阴阳或玄漠一样止不往泪水,可是一瞧见他便收起泪珠。
“你又嘲笑我,人家没见过侯爷嘛!惊讶是自然反应。”她语气中有些撒娇意味。
“决定当我的女人,不走了?”凌拨云居高临下地审视她不甘的表情。
她一嗔。“你好无聊,每天都说这话题不累吗?我的答案不变。”
“侯爷夫人身份显赫,平民百姓都得向你打躬作揖,如此威风尊贵,为何你仍如此顽固?”他恼她的固执。
“我不是侯爷夫人,走在扬州城街上,平民百姓同样退避三舍,有什么好威风。”
他们都被她的哭声震退得无影无踪。
“真该说你与众不同还是说冥顽不化?我已经为你打破不少自律了。”凌拨云无奈地摇头。
相处了数日,他始终打不进她的心房。
初儿外表看起来柔弱如柳,禁不起风雨吹淋,可是骨子里坚硬似石,不轻易妥协,坚持他认为不值一握的原则,宛如傲梅。
他承认太轻忽女人的决心,以为她们要的是富裕的物质享受,可她偏是异数,改变了他鄙视女子的观点。
“侯门深似海,深闺多怨妇。我最讨厌和人争来抢去,不想沦为弃妇。”皇室宗亲妻妾必多,她何苦落个心碎。
“要是我独宠你一人呢?”他懂她的心意。
云日初轻叹了一口气。“你老是绕着这因子转,我是有婚约的人,与你不可能有结果。”
他对她的眷宠她看在眼里,感慨在心中,他一意孤行地视她为禁脔,不断以利相诱,她实在快吃不消了。
她是个普通、平凡的姑娘家,追求的不外是一份真诚的感情,像好友们一样拥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如此便心愿足矣!
人只有一颗心,岂能容下十余份爱,所以她才想离家散散心,不愿太早嫁入杨家。
他和杨广琛大体来说是同一类人,杨家和云家是世交,不至于会明目张胆地广纳妻妾,多少还会顾忌着两家的交情。
而他,唉!她不想将心葬在他身上。
“初儿,不要逼我杀了那小子,你是我的女人。”
凌拨云眼露凶光。
“你好奇怪喔!你不是已经有很多女人了,为何执着于我?”她没有嫉妒的资格,只是心口有点闷。
王孙贵族本是如此,她不该惊讶。
“哪个碎嘴的丫环在你面前嚼舌根,我撕了她的嘴。”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十三位姬妾的存在。
又来了,脾气真坏。云日初睨了他一眼,“上回紫绢差点被打死,你不要害我难做人了。”
大伙儿不敢当面谈开,背地里流言不竭,累她平白背负恶名。
“哼!丫环有丫环的本份,谁准她们谈论主子的闲事,全都该死。”话多就剪了舌根。
云日初用狐疑的眼神斜睇他。“你在紧张什么?像你们这种人不都时兴养妾自娱吗?”
“说明白,我们这种人又如何?”别一竿子打翻全船人。
他的侍妾全是父皇赏赐,他能不收吗?
“你干么吹胡子瞪眼,我有说错吗?养妾狎妓是贵族最盛行的兴趣,你不就有十几个妾室?”
凌拨云感到面子有些挂不住。“侍妾和妾室不同,自从你入府后,我就没再碰过她们。”
头一日,他曾到玲珑阁找水玲珑欲宣泄欲望,但一瞧见她身侧的侍女紫玉,便想起她的孪生妹妹紫绢正伺候着初儿,因此打消了念头,听了首曲子即离去。
他还记得水玲珑苦苦哀求他多待一下,脸上表情是多么哀戚,看来她该离府的时候到了。
他绝不允许侍妾爱上他,嫉妒的女人往往不理智,让府内不平静,破坏他定下的和谐。
因此,他不爱女人,也不偏宠其中之一。
“那关我什么事?她们又不是我的侍妾。”他真是风流、滥情。
“初儿,我闻到你身上的酸味了。”凌拨云笑得很得意,初儿她终于有些在意他了。
“你……你胡说!”云日初双颊染上微红。“你嗅觉出了毛病。”
凌拨云大笑地拨拔她及肩的流苏彩缎,“有没有胡说,问你的心。”
“我……我不要理你了啦!讨厌鬼。”头一甩,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她不喜欢自个别扭的心态,明明不该和他搅和太深,偏偏又脱不了身,把自己搞得心头乱糟糟,进退都为难。
“我理你呀!小初儿。”他神情愉快地大步一迈即跟上她的步伐。
玉浮尘远远看着他们在花间追逐,不太想当那个破坏气氛的人,可是人生总会出现遗憾,人选是……
“玄漠,你去告诉爷。”
“阴阳先生,我不是你手中用来卜卦的铜板,你请。”玄漠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横睨一眼。“怎么,不连名带姓唤我?”不习惯,这个人太老好。
“我尊敬你。”
“喝!你几时学会说笑了?我真是小看你。”还好他早膳未食,不然全浪费光了。
“你打算等爷发现,我们再说吗?”他不会当滚石,滚走爷难能可贵的笑容。
死玄漠,真卑鄙。“我认了。”
一言以蔽之,玉浮尘举起罪恶的左脚跨出。
“爷,玄漠有事要禀告。”将他一军,玉浮尘的唇角有抹诡笑。
“玉、浮、尘——”玄漠咬牙切齿地瞪向他。
好美妙的推诿。“不叫我阴阳先生了?”尊敬呢?也一并消失了吗?
“你……哼!阴险。”
正在逗弄云日初哭的凌拨云收起笑意,眼神凌厉地射向互相推拉的两人,眼底的责备不言可明。
“有话快说,不要像个娘儿们。”
玉浮尘清清痰、正正色。“爷,属下们来报,北边村子有一群行踪诡异的江湖人士骚扰百姓生计。”
“嗯!继续。”凌拨云漠不关心地玩弄云日初的垂肩发瓣。
“我们怀疑他们是十三皇子的爪牙,已派人密切监视中。”玄漠这死小子,杵在那当石柱呀!
“查清楚是哪些人聚众扰民。”
“是的,爷。”玉浮尘等着下文。
凌拨云不耐烦地问一句。“还有事?”
“爷,你不亲自率队去围剿,他们在似的封地作乱呐!”人、财皆夺。
以往只要有人敢在爷的封邑中为乱,糟蹋老百姓的田产,爷总是二话不说地率领紫骑军攻他个措手不及,无人敢嚣张。
可这会爷冷了心,不再以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