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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空旷而辨不分明。她会读唇语,她看到他在对她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你并不爱我。”最后,他牵着她走向前面的一辆GTR跑车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整个凌乱的梦也戛然而止了。
迟颜猛地从床上坐起,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冷汗。她本能的握住被角,茫然的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深夜的安静气氛,仿佛将她胸腔内的心跳以及墙壁上的挂钟嘀嗒声都放大了好多倍。她努力的回想梦境中那个少年的脸,却仿佛是漆黑大海上的浮木,每每想要抓住,便又无奈的脱手,一次次的尝试,又一次次的失败,最终,引得自己的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鼓痛了起来。
那张脸,仿佛是她心灵深处的一处陷落,脑海里的一抹空白。
她抓起手机,给钟源发了条短信。因为钟源是聋哑人,两人不见面时,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交流。
“你在哪?”
钟源的回复在五分钟后传来,却没有直接回答迟颜的问题,“你为什么还不睡?”
“我有事情要问你,需要面谈。”
这个梦境,这温暖的微笑,已经纠缠了她好几年,似乎从那场车祸开始,她就总是在梦见这个她怎么也看不清脸的人。他出现的频率并不一样,当她忙得脚不沾地头一点着枕头就着的情况下,他会一直消失,彻底到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但每每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或者在生活中遇到什么不顺心不如意的人或者事儿,他便会突然从梦里面冒出来。
那个梦太过真实,迟颜总是觉得那个握住她手的温暖触觉是真实的。久而久之,她养成了半夜里惊醒便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的手发呆的毛病,渐渐的就开始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梦里的少年到底有没有真是存在过?如果存在,为什么她记不起他的样子?如果只是幻想,那么为什么这个梦要纠缠不清绵延了这么多年?
唯一完整见证过她全部过去,能够给出答案的,便只有钟源一人。
钟源回到:“我去G市找你。”
迟颜没再回复,而是直直的倒进被窝,用双臂环住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因为她突然觉得孤独,而且冷。这是她长久以来与之为伴本应该早已熟稔的感觉,在这样一个夜晚却突然变得难熬了起来。原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被骄纵和宠爱的后果,是她开始变得软弱,甚至是渴望另一个人的保护,安慰,以及陪伴。
哪怕知道时间不对,迟颜还是想任性一把。她给时经纬打了个电话,电话一通,便哑着嗓子问:“林静怎么样了?”
“这个混蛋。”时经纬的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沉痛。
“他都跟你们说了?”
“我倒宁愿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你别这样,你如果都想杀了他,那他估计就更想杀了他自己了。”
“刚才,他把酒瓶子砸碎了,抄起碎玻璃就往自个儿的手腕儿上划,嘴里嘟囔着,说夜岚流了那么多血,他得陪着她,好在被周彦一脚给踹飞了,这才没真出什么大事儿。”时经纬无奈的苦笑着,“他早干嘛去了?不瞒你说,原来,在哥儿几个里面,我一直最佩服的就是林静,因为他能做到钟情和坚守,可我和周彦做不到,至于薄弘他那是另一码子事儿。现在我才发现,咬人的狗不叫,这话在理儿。林静是当之无愧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跟他一比,我和周彦以前的那些风流账简直特么就是弱爆了”
“可不是,谁能和他比。”迟颜冷笑一声,语气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夜岚被三个男人的时候,他正和三个女的在床上风流快活,夜岚还愿意回来,还愿意告诉他那些录像带是林慕青给她看的。如果是我,就让林静一直被蒙在鼓里,就让他继续傻不愣登的被林慕青算计下去,还继续搁那儿沾沾自喜以为自个儿大获全胜了,那样才最好,才最解气。”
“夜岚这傻姑娘,现在还念着林静的好呢。她跟林静说,要小心林慕青,并且签了股权让渡书,把林伯伯留给她的一切都交给了林静。”
迟颜沉默了半晌,轻声呢喃道,“她才不傻。”
“嗯?”
“她这是彻底的斩断了跟林静的一切关系,从今往后,林静,林氏,林慕青,包括这里的一切,都跟她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了。她没给自己留一丁点儿退路,当然,也没给林静留。”
第二天,天一亮,时经纬和周彦送林静回家,打开门后,突然觉得房间安静空旷的有些反常,东西明明都在,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林静推开架着自己的时经纬和周彦,冲进卧室,却发现夜岚连人带行李,统统消失不见了。
细细检查过后才发现,夜岚只带走了几件随身的衣服,以及放在床头柜上的他们两个人小时候肩并肩站在樱花树下的合影。
而她自己,就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没有告别。
因为她已经决定,此生——不复相见。
☆、第二十三章
由于航空管制,钟源乘坐的飞机足足延误了四个小时,原本就是夜航,这一拖就拖到了午夜时分,迟颜找了个正对着出关口的位子,哈欠连天眼泪汪汪的用平板电脑切水果打发时间,以至于钟源走近的时候甚至都后知后觉的没有发现。
钟源站在迟颜面前,微笑着俯瞰她,手已经抬起来,想要揉揉她的头发,眼看还有几厘米就要触上,手却突然僵住了没再继续动作下去。他收回手,在迟颜耳边打了个响指。迟颜吓了一跳,手一哆嗦,便切掉了一个红色的炸弹,屏幕晃了晃,game over。
迟颜仰起脸,一个高儿蹦起来,气鼓鼓的说:“你看看你,我差点就破纪录了!”言罢便自顾自的去拎钟源的箱子,还用另一只手去抢他肩上的背包。
钟源很坚持的拉住背包肩带和皮箱拉杆,坚定而用力的摇着头,怎么也不肯松手。迟颜拗不过她,只得扁扁嘴松开手,选择作罢。
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迟颜报了自己家附近的一家如家酒店的地址。午夜时分,从机场进市区的高速公路上车辆稀少,可以踩着油门把速度提到很高。钟源伸过手来,摇下迟颜身侧的车窗玻璃,只露出一条不大的缝隙,既不会感冒,又足以让清冽的晚风迎面撩起发丝,带着自由和肆意的快感。迟颜与钟源默契的对视了一秒钟,然后笑吟吟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熟悉的仿佛血液在血管中加速流转的快乐。
这是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也是两人极度相似的地方。都是看上去偏沉静淡漠的样子,却偏偏会在飙车时眼睛里仿佛是淬了火一样闪闪发亮。他们的青春都太过晦暗而沉重,只有靠在山间飞驰,用速度才能冲淡和彻底释放心中郁结已久的压力和苦闷。
两人开始用手语交谈。迟颜问:“你跟时潇潇现在怎么样?”
在夜色的笼罩下,钟源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冷而空。他的笑显得有些诡异,用手语回道:“她爱上我了。”
迟颜的心头蓦地一紧。她自然是知道钟源的魅力的,但却着实没有想到,时潇潇会沦陷的这么快。
“你能不能放过她?”
“你跟她哥哥是认真的?你不是最恨这些耀武扬威仗势欺人的有钱人吗?”钟源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而冷峻。
迟颜的心头堵得厉害,呼吸浅滞,犹如闷着一块大石,“我依然恨这样的人,可是他们是好人,而且,我们不能再用小时候的方法去伤害别人了。”
“你是不是忘记那些有钱人对你爸爸做过什么事!”钟源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下颌绷紧,“他撞伤了你爸爸,为了逃避责任又再倒车轧过去,事后利用家里的权势把你们父女俩几乎逼上绝路,而且他就是你妈妈的”
迟颜猛地攥住钟源的手,将他的手语生生打断,冰冷而潮湿的掌心直接贴在钟源的手背上,“不要再说了”她声音轻颤,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样几个飘忽无力的字出来。
司机从后视镜偷偷的朝后座瞟了一眼,却只看到迟颜和钟源两个人沉默的僵持着。最后,钟源浑身的紧绷渐渐放松,眼神找回了几许柔和。他抬起手,用手语说道:“好,过去的事,我不会再提了,但是我和时潇潇的事,你也别管。”
迟颜赌气般的把头侧向车窗外,任由一行清泪被风撩起,斜斜的飞进幽黑神秘的夜色之中。
迟颜与钟源的第一次相见,是在一个叫做“迷醉”的酒吧外的后巷里面。彼时,迟颜只有13岁,瘦得像根细细长长的豆芽菜,仿佛被人掐一下,就能生生折成两段似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倔强坚韧的光像钻石般耀目。那年,迟颜的生活正遭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母亲出轨,与父亲离婚,父亲的精神大受打击,在工作中出现失误,被辞退,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逃避现实,却又横遭车祸身受重伤,偏偏肇事者的家庭背景无比显赫,不仅买通了公检法,使其免于刑事问责,更逼的整个G市没有一家媒体肯报道此事为迟兆海伸冤。
家里的存款花到只剩四位数,父亲也被医院赶了出来,无法继续复健治疗,迟颜小小年纪,便为了这些本不该她这样一个孩子去面对的问题而几乎愁白了头发。
那天深夜,待父亲沉沉睡去后,她偷了他的一包烟,紧紧捏在手中,跑到离家足足四站地的“迷醉”,躲进那幽深的巷子里,学着电视剧中的人那样吞云吐雾。
不是说烟草拥有纾解压力的神奇魔法吗?可是除了微微的呛人以外,13岁的小迟颜内心深处却依旧茫然的抽痛着。
原来,现实的残酷必须直面并且寻找方法去解决,而任何逃避的方式都只是徒劳无功。
不一会儿,她的脚下便有了四五根烟头,各自凌乱的散落着。她站起身,已经准备回家睡觉,却突然听到十几米外的巷口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迟颜循声望去,只见四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正把一个瘦弱的少年步步紧逼至墙角,他们蜂拥而上,对着那已经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少年继续拳打脚踢,并且得意而邪肆的狞笑着。
迟颜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见到这种情景,第一时间心中顿生的肯定还是恐惧,于是本能的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把手指弓起来填塞进齿间,用力咬住,没有吭声。
被打的那个少年连一声呼救声或者呻吟声都没有发出,只是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默默承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雨点般密集的拳脚。但那四个人显然没有想要因此而轻易的放过他,领头的那一个挥了下手,让其余三人将那少年架起来,固定在墙上,然后猥琐的笑着,开始解自己的裤带。
那笑容像是吐着芯子的冰冷可怖的眼镜蛇,迟颜的呼吸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全部抽空了,身子犹如秋风中的落叶剧烈的抖动起来。
那少年已经满头是血,腥红的液体沿着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