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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爷若没其他事,属下告退。”冉沃堂斜挑眉头。
“急什么,莞儿不会在阿皓家丢失的。”对莞儿以外的人,他统统不当回事,态度孤绝、冷傲得很。“告诉些个天大的喜事,方才你宝贝的小姐坚持下嫁李家。你呢,坚持陪嫁?”
冉沃堂冷沉的神色瞬间起了变化,宫色祺来不及细瞧,他已回复一身淡漠。
“如何?”宫色祺厌恶地踱出画舫。
“属下已说,小姐的归处便是属下的归处,主爷何必一再试探。”冉沃堂淡然答道。
“冉沃堂!我本著爱才之心厚待你,你坚持不受?”宫色祺脸色铁青。冉沃堂冷扬俊眉,“主爷的厚爱,属下无福领受。就当属下不知好歹,请主爷另觅他人。”
“说得真动听。如果莞儿要你留在宫家,你是不是就肯收敛不知好歹,领受我的厚爱?”宫色祺讪讪地嘲弄道。
如果那是小姐衷心希望,属下自然遵从。”冉沃堂神色严峻,淡而有礼地提醒宫色祺。“属下的个性为何,主爷应知一二,小姐的性情,属下亦比谁都清楚。那些事情小姐会如何做,或者搁入心中,属下约可猜著。属下会不惜一切保护小姐,请主爷别再为难小姐。”
宫色棋愕然一怔。
多么卑微的请求,多么熟悉的话语,而这些都只因为他有一颗冥顽不灵的固执脑袋,及令人厌憎得想吐的忠心。愚忠!这便是该死的一派愚忠!
老头病死那年,冉沃堂也是以这种愚忠过头的气势,和该死的冷峻神情逼他失控。好像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蠢事,却甘之如饴。
“你为莞儿做了这么多,她完全不知情,何苦!”缩在一个软弱无用的娘儿们身边,他一个堂堂武魁居然甘之如饴,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何苦之有。”冉沃堂清冽的寒眸微微一凛,淡然的语气夹杂了严厉与强硬,“希望上爷没忘了当年的承诺。”
“你当我宫色祺是背信小人?”宫色祺不敢置信。
“属下不敢揣度主爷的心思,若不是主爷拿小姐的性命要胁在先,属下也不会贸然造次。”冉沃堂不卑不亢何答。
竟敢拿他的话忤逆他!“难不成我随口说说,你的小姐就会缺臂少肉?”
“属下若有冒犯之处,请主爷见谅。”冉沃堂欠身。
他冷静自持的声音,比冰雪更冷、比不道歉更让人难堪,宫色祺被激怒了。
“为一个女人牺牲这么多,只怕已不单是职责所在。你不会想要拥有莞儿,或得到莞儿的回报吗?冉沃堂,别忘了你只是身分卑微的奴才,攀不上宫家小姐,也没资格爱她。”
“在属下眼中,小姐只是小姐,主爷未免思虑太深。”转身而去的昂藏背影,是雪白天地间,一抹强烈却又凉薄的复杂存在。
“我倒要看肴你如何不惜一切。”原先对妹妹交替出阁犹心存顾忌,宫色祺决定依从小妹心意,让宫莞重九出阁。
冉沃堂缓下步子,待他说明。
“看你对主子如此尽心尽力,我好心些帮你除去心头大患。”宫色祺诡异地嬉笑。“洞房後,你给我杀了李家独子。”心爱的小姐让人抱了,他想必不好受吧!
他想看天塌了依然色不变的冉护卫,到底会不会惊惶失措?那必定很有意思。
冉沃堂脸色微变,“为何要杀李家少爷?”
“本主爷一时兴起,想看一个狗奴才能愚忠到何种地步,可以吗?哦,不必我介绍,你想必知道他是莞儿的未来夫婿。”早想杀了李家那个处处与他作对的猪猡,正好,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全部下地狱去吧!
“恕属下无能,无法配合主爷的兴致行事。”
“莞儿和她的夫婿可是只有一人能活哟。你不恋世,不表示你的小姐也是吧?”宫色祺嘻嘻笑道“你不杀李家少爷,别怪我食言,杀了你的宝贝小姐。”
“属下不会坐视任何人伤害小姐,劝主爷三思而後行。”冉沃堂说完,从容地转入拱门,留下气炸了的宫色祺。
他威胁他,冉沃堂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他!
好,很好,他倒要看看他怎么解决问题!
第五章
天色灰蒙蒙的,薄雪轻飞,看样子明日不可能是晴朗好天了。
信步下湖畔,宫莞小心探脚,试了试冰白的湖面,确定结冰厚度足以行走,才摇摇摆摆往湖心而去。
明日即将离开云阳,这是她所选,无怨亦无悔。
决定嫁人那一刻起,忧郁的心便解脱,不再沉重得像随时要压垮她。所有悬岩在心、不愿面对的难题与不舍,皆在霎时有了答案。
宫莞恬适地仰高脸,让雪花点上眉心、眼睛。
“小姐,小心。”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自背後伸来,及时稳住失去重心的她,一把绘了好山好水的纸伞,跟著遮去她头顶那片晦盲的天空。
循著被轻轻握住的手肘,望上冉沃堂冷峻的脸庞,宫莞眼眸掠过忧伤。沃堂是她唯一的不舍与烦恼,她会想念沃堂的,永远、永远……
“这里风大,小姐还是回转屋内吧。”冉沃堂将带来的暖裘为她披上。
“我想四处看看。”宫莞温柔微笑。她要将这张伴她成长的冷峻脸庞看个仔细,然後……放沃堂自由。“沃堂,谢谢你陪伴了我这么多年。”
似乎察觉到什么,帮她兜拢暖裘的冉沃堂,若有所思地瞥她一眼。
赶在泪水夺眶而出前,宫莞伤感的别过头。
“你仍然没打探到娘的消息对不对?找了娘好些年,出嫁前,我好希望能见她一面,看来这个心愿耍落空了。”她悒郁地低了声音,“娘和你是我仅有的牵挂了。”冉沃堂保思许久,语带歉然道“三夫人很好,小姐不必记挂。”
“真的吗?沃堂是不是知道娘在哪里?”宫莞惊讶。
“属下不能透露夫人的落脚处,希望小姐谅解。”
“不怪你。知道娘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宫莞开心一笑,心头的挂念少去大半。
沃堂做事很有分寸,迟迟没告诉她,必然有他的顾虑。何况娘是私逃,毕竟不能见容於宫家,让她安静的过日子也好。
其实,娘若留在宫家,卜场又能比大娘、二娘好多少?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便粗荼淡饭,娘也会甘愿受的。她能体会娘逃离宫家的心情,这几年她何尝不是时时恨不能插翅飞离?
“娘那边,往後劳烦你照看了。”宫莞试图挤出笑容,伤心的泪水却滴落得比想像快。答应代色裳出嫁後,她忙著帮沃堂多做几件衣衫,没时间和他深谈,拖了又拖,已经不能再逃避。“沃堂,我嫁入李家後,你有何打算?”
“属下会随侍小姐身侧。”
“不。”她就怕沃堂这样,怕他一心为主,不知多疼措自己一些。“宫家人的气焰已经够你受,我不要其他人也像色祺哥或色裳一样,羞辱沃堂。”
“属下不会有事,小姐不必担心。”冉沃堂欲将轻颤的她扶起离开湖面,她却反身偎人他怀枣,轻摇头。
“沃堂,你走吧。”椎心的痛觉不会因不去面对而减弱,情况若干能改变,逃避亦枉然。
冉沃堂一阵怔仲,尘封的回忆被轻轻勾动。
“以後我有夫婿可保护,所以你……你也去追求幸福。”宫莞含泪轻笑,不想哭,想让他安心离开,可是她办不到。
冉沃堂沉默的垂视她。
“离开云阳,你就是自由的冉沃堂,不再是冉护卫。请你为了我好好的珍重自己,一定要过得很快乐……”她恋恋不舍叮咛著。“我……我想,沃堂定能觅得一位才德兼备的贤妻,照顾沃堂一生。”不愿去想倚在他身边的人,将不再是她。
她有了归宿,沃堂也该拥有幸福,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年,已经够了。再来的幸或不幸,概由她一人承担,这是她的选择,没理由拖著沃堂一起受。
早该放沃堂自由,她不该为一己私心强留他那么多年,可是她不舍,好舍不得……
在沃堂眼中,她只是信守承诺保护著的主子,可是在她心里,沃堂不单是护卫,他是比亲人更亲、更重要的人。就因如此才要放他走。
嫁了也好,这样她便有足够的勇气与他分离,不能再绊住他了。
“属下承诺过一生追随小姐。”冉沃堂语气轻淡,神情却坚定无比。
“可是,我不想让沃堂追随了。”宫莞忧伤抬眼,想笑著向他道别,泪水却背叛地落个不休。“送我……送我出云阳後,你就走吧。离开宫家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不要他去李家,也不要他留在污浊的宫家。她要他摆脱一切,重新开始。
冉沃堂冷肃而遥远的神情,流露少有的浓烈情绪。
“沃堂,你一定会依我的,对不对?”宫莞倚在他温暖的胸襟,泪水滴下。
如果沃堂不是那么忠心,待她不止是小姐,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退开身想再看看他,宫莞忘了自己踩在冰上,脚下打滑,身子不稳地向後斜倾,冉沃堂及时拉住她。彷拂她的荏弱,合该由他来守护,长期养成的默契,天经地义的流转在主仆的举手投足间。
“你离开吧,算我求你。”宫莞身心被浓浓的离情,猛烈烧灼著。
冉沃堂以惯有的沉然凝视她,良久不语。
“沃堂……”实在观不出他冷淡面容下的所思所想,宫莞只能噙波瞅他,眼带哀求。
那一年,小姐也是以这张泪湿的小脸,楚楚可怜的这般哀求他。
“沃堂,你说话呀。”不希望他走,不愿意他留,她亦无奈……
“请让属下护送小姐到李家。”将蠢动的情感收敛人心,冉沃堂疏离的神情,淡漠如昔。
沃堂真的答应了!宫莞猛然压下头,必须紧紧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反侮的哭出声,求他别离开。
沃堂真的要走了,永远消失在她眼前……这是她期盼的结果,为何心会痛成这般?不要他走……
“小姐。”
“我……”噎在喉间的话化为一汪泪泉,淹没了宫莞。落雪纷飞的湖面,起了氤氲雾气。
冉沃堂将低头揩波的小姐护近心窝,挪动身子挡下风雪。
“属下必须送小姐到李家,才能安心离开。请小姐成全。”他淡淡坚持道。宫莞含著泪,犹疑不定。让他送至李家,这样好吗?她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中途
改变心意求他留下。她没有那么坚强。
“小姐……”
宫莞抹去泪水,笑看他。无法拒绝沃堂,这是他首次也是最後的要求,拒绝不了。
“你一定要快快乐乐过日子,别让我挂心。开怀时要笑出来,不高兴时要让人知道你在生气,不论是欢喜、忧伤,都要明白表现出来。”她竭力忍住痛苦,轻轻的拉住他衣袖。“我全都帮你打点好了,一到李家,你就走。”亲手帮他准备一切,以确保他衣食无缺,这是她能回馈的仅有。
冉沃堂闪动克制的深瞳,看她破皮的唇渗出血丝。
“沃堂,谢谢你守护了我十八年。”千头万绪无从说起,对尽忠职守的他,她只能报以粲粲笑颜,让他走得无牵挂。
“小姐保重。”冉沃堂终於允许自己抬手,拭去她唇上的血。
◆◆◆
送嫁人马清晨自宫家出发,取道沁山,欲与山後的迎亲人马会合。行至山腰,才发现风雪过大,寸步难行之下,不得不回头,转往位於山脚的宫家别业。
敲敲打打的乐乐,吹不掉酷寒的冷意,来回折腾了下来,云阳阴晦的天色已磨黑。宫莞拿下喜巾,头戴金玉镶缀的凤冠,一身粲红霞纰,胭脂淡抹,喜色从头贯穿至莲足。
在窗前站定,怔怔地望著夜色,听见开门声,宫莞连忙期盼地回眸。